洛寒背着福伯在马背上顷刻间就被淋湿,夜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老黄马在大路上飞奔,四周除了黑暗在眼前闪过什么都没有。洛寒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要到什么地方,甚至不知道福伯能不能撑过此夜。在这一刻,他害怕了,是的,洛寒有些害怕了。
害怕是人的本能,任谁也阻挡不住,故而洛寒在此时此景害怕也很是正常。
老黄马驮着两个人在黑夜之中时跑时停,洛寒甚至此刻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方向了,只知道这路似乎越来越不好走了,周围更是有一棵棵树的影子,只是借着闪电这些树影第一次变得那么恐怖。
“福伯,我们要找个地方避一下雨,不能再走了!”
洛寒对福伯喊道。
“老伙计,去那里!”
福伯费劲了力气对这老马说了一句,然后整个人昏了过去。老黄马似乎知道自己的主人伤的很重,换了一个方向,走了有那么两刻钟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天然的岩洞,虽然有些阴冷,但此刻用来避雨再好不过了。
老黄马爬了下来,洛寒从上面把福伯抱下来,借着雷光把他放到了地上,而地上还有干柴的,显然是不只有一个人到过这里。
洛寒生着了火,也照亮了岩洞。这是一处不小的岩洞,而最里面则是整整齐齐的堆满了干柴,也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
洛寒取下了一些,简单的搭了一个床,不让福伯躺在冰冷的地上,而后把火生旺,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和福伯的衣服脱下,放在那里烘烤。更是简单的把福伯的伤口包扎了一下。而老黄马也凑了过来烤火,显然它也很冷的。
“好冷!”
洛寒开口对这老黄马说道,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这老黄马这么厉害居然可以听得懂福伯说的话,更是在危机关头救了自己和福伯一命。
而此刻老黄马用嘴拱了他一下,起身到了岩洞的一个角落里,在那里不断的用蹄子刨着地面。
“有东西吗?”
洛寒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走了过去。把地上的尘土拔开就见到了一块挡板,掀开之后发现是一个小的地窖。
“真有你的!”
洛寒一笑,跳了下去,这里面大大小小的放着密封的罐子,显然是有人特意准备的。
“居然有腌肉和米酒,还有白米、豆子,看来这里的一切都是福伯准备的了!”
洛寒立刻就明白了,想来这里福伯每年都会来几次,所以准备了这些。
洛寒取了一只空罐子,到外面接了一些雨水,把白米放了进去放到火上开始煮。而后又把这豆子放在了老黄马的嘴边,看着它摇着尾巴吃豆子洛寒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着依然昏迷的福伯有些不知所措了。
“希望您没有事吧!”
这火很旺,不大的功夫洛寒人烤干了,这衣服也烤干了,自己穿上衣服,又把福伯的衣服给他盖上。而后这米饭也开了。
洛寒倒出了一些米汤,然后小心翼翼的给福伯喂了下去。可惜现在外面下雨一片漆黑,不然可以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点药材。那样总不至于像眼前这么无助了。
这一夜雨很大,这一夜洛寒很害怕。这一夜洛寒给福伯喂了三次米汤,也同样是在这一夜洛寒似乎明白了了什么。
天明之时,这雨几乎就算停了,地上的火堆也只余下炭火了。而福伯也在重重的咳了一声之后,慢慢的转醒。
“少爷……,你……”
“放心福伯,我很好!”
洛寒抓着他的手说道。
“那就好,吓死老奴了!”
这福伯有些虚弱的说道。
“吃点东西吧福伯,你伤的很重!”
洛寒认真的说道。勉强喂他吃了几口米饭,这福伯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少爷,这里也不是很安全,我们必须马上走!”
福伯咳了一声说道。
“可是福伯你的伤?”
“没事少爷,老奴还可以忍住,等到了地方就有办法了,那里我经营了多年,也不缺疗伤的药材!”
洛寒沉默了一下点点头,此刻或许只有这个办法了。
这二人一马再一次赶路,老黄马昨夜就已经吃饱喝足此刻正是有力气,虽然在山林之中却走的也不慢。
“少爷……”
福伯张口想说什么。
“福伯您说这几人和张氏父子有关系吗?”
洛寒抢先一步问道。
福伯一顿:“关系不大,他还请不来这几人,想来是在无意间走漏了我的消息才让这几人找到了我。倒是老奴连累少爷受苦了!”
“哪有,福伯照顾我这么多年,要说连累也该是我连累您吧!”
“少爷,那都是老奴该做的。”
“福伯你休息一下吧,这路还有很远!”
洛寒说了一句话终结了这番对话,而福伯也明白这是少爷不想听自己的过忘了,不是不愿意,而是不在乎自己以前是什么身份,眼前的要比过去和将来的更为实在!
而当洛寒再一次停下的时候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也太好一些了吧!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啊!此处是一处山谷,其内有三间草房,还有池塘和几亩地,谷内此刻更是到处可以看到盛开的鲜花。此时夕阳西下更是给此地平添了三分美感!
“福伯,这里……”
洛寒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已经不是逃命了这简直就是在“度假”啊。
“让少爷见笑了,这里就是老奴最后一个也是最安全的一个栖身之地了。”
福伯在洛寒的搀扶下从马背上下来,然后看了一眼嘴角带着笑说道。那感觉如同游子回到了故乡一般。
“这里哪都好,就是有些偏僻,少爷你不一定习惯!”
福伯咳了一声说道,虽然经过休息他已经好了很多,可还是很虚弱。
洛寒扶着他进了小院,走进了房间,这里已经落上了一层灰,显然福伯也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
扶着他坐下,洛寒在水缸中看到了已经变绿的水,还好不是用来喝的,只是用来清扫一下。把房间内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又找到了一些肉干,在福伯的指引下找到了水源,于是一顿简单的晚饭就这么做了出来。
饭后原本洛寒是想给福伯处理一下伤势的,可福伯以奔波了一日一夜都疲劳为理由让洛寒先睡下。洛寒拗不过他只好先躺下,而他好像也真的有些困了,居然就这么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福伯没有立刻睡,而是挣扎着走到了外面看着四周的一切不知道在想什么。
洛寒再一次醒来是因为这阳光刺到了眼睛,张开双眼却见福伯不在身边,而自己身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床有些发潮的被子。
“少爷,昨晚睡的还好吗,这被子可能有些范潮,今天需要晒一下。倒是委屈少爷了!”
福伯端着早饭,看着洛寒说道。
“福伯您还有伤,你不能这样!”
洛寒赶紧起身,接过早饭说道。
“少爷放心,我还死不了!”
这福伯笑呵呵的说道,只是洛寒却没有那么乐观,他明显感觉此刻的福伯已经是强行的在撑着。
“福伯你要等我!”
洛寒对他郑重的说道,他要出去采药,就算医不好他也不能让他的伤势继续恶化!
“呵呵,少爷,这山中的药材我都晾干了储备了一些,不知道哪些有用!”
他不想洛寒去冒险,这里看似平静,可其中的凶险只有他知道。
“带我去看看!”
洛寒听了一喜,这就方便多了,即便这晾干的药材有时候药效会欠缺,但现成的总比自己出去寻要好的多。
福伯把他带进了仓房,而后洛寒知道这人做事有多么细心了。这仓房中不仅仅有药材,还储存了粮食和盐巴,甚至腊肉,酒、香料都不缺。
“福伯,你……”
洛寒第一次感到震惊了,他无法想象一个老人以前既要照顾不能自理的“自己”,又要打理家里的一切,还要暗中建立这么一个地方需要花多大的力气。
“少爷,当贼的,总的给自己找一条退路,若是哪一天这退路没有了,这路也就走到头了。我还要看着少爷长大,所以我不能没有退路!”
这福伯笑呵呵的说道,仿似再说一件很是平常的事情。而洛寒的心第一次出现了莫名的痛,他不知道这个老人到底经历过什么,又是什么让他坚守到了今天。
洛寒选了十几种此时福伯可以用得上的药材,用手掂量了一下重量,而后去熬药了,只是他知道就凭这些药还不能把福伯完全治好的。
“没有办法了,死就死吧,那也要试试!”
洛寒咬牙切齿的说道,仿似下了很大的决心。
“福伯,我需要给你用针,但此地没有银针,我也没有办法去找一套,只能用竹子削成的针来代替,但会有危险!”
洛寒看着那正认真在熬药的福伯开口说道,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少爷尽管放手施针就好,不用有所顾及的!”
福伯微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很认真的去看煎药的火。
“福伯,你就不问问我是从哪学会这些的吗?”
洛寒看着他认真的问道。
“何必问,何须问!”
福伯简简单单的说道。我若信你又何必问你,我若不信你又何须去问。你若想说又何必我问,你若不想说我又何须去问!
洛寒沉默了一下,随即用福伯的匕首连续削出了七十枚竹针。待福伯把这药喝了下去之后就开始施针。很仔细,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