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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我是说摄影做什么? 他看着他的香烟静静地说:"我是一个合同摄影师--给<地理杂志>摄影,是部分时间,有时我有了想法,卖给杂志,然后给他们拍照,或者他们需要什么,就找我让我为他们拍照.那是一个相当保守的刊物,没有很多发挥艺术表现力的余地.但是报酬不错,不算特别优厚,可是相当不错,而且稳定.其余时间我就自己写,自己拍,然后把作品寄给其他杂志.生活发生困难的时候我就做合作项目,不过我觉得那种工作太束缚人.有时我写诗,那纯粹是给自己写的.时不时的也写写小说,不过我好像没有写小说的气质.我住在西雅图北部,相当多的时间在那一带工作.我喜欢拍渔船.印地安人聚居区和风景.<地理杂志>常常把我派到一个地方去一两月,特别是制作一项大的作品,例如亚马逊河的一部分,或是北非沙漠.平常在这种情况下我都乘飞机去,在当地租一辆车.但是我有时想要开车经过一些地方作些侦察,以为将来的参考.我是沿苏必利尔湖开车来的,准备穿过黑山陵回去,你怎么样?" 弗朗西丝卡没有准备他问问题.她到吾了一会儿说:"咳,我跟你做的可不一样.我得的学位是比较文学.我一九四六年到这里时温特塞特正找不到教师.我嫁给了个当地人而且还是个退伍军人,这使我能被接受.于是我得了一张教师执照,在中学教了几年英文.但是理查德不喜欢让我出去工作.他说他能养活我们,不需要我去工作,特别是当时两个孩子正在成长.于是我就辞了工作,从此成为专职农家妇.就这样." 她注意到他的冰茶差不多喝完了,又给从大口杯里倒了一点.谢谢.你觉得依阿华怎么样? 这一瞬间这句问话是真诚的,她心里明白.标准的答话应该是:"很好,很宁静.这里的人的确善良." 她没有立即回答.:我能再要一到烟蚂?"又是那包骆驼牌,又是那打火机,又是轻轻碰了一下手.阳光在后廊地板上移过,照在那狗身下,它爬起来,走出视线之外.弗朗西丝卡第一次看着罗伯特金凯的眼睛.我应该说:'很好,很宁静.这里的人的确善良.'这些大部分都是真的.这里是很宁静.当地人在某种意义上是很善良.我们都互相帮助,如果有人病了,受伤了,邻居就会进来帮着拣玉米,收割燕麦,或者是做任何需要做的事.在镇上,你可以不锁车,随便让孩子到处跑,也不必担心.这里人有很多优点,我敬重他们的品质.'但是,终于坦白了.这句话已存了多年,但是从来没有说出来过.现在,她对一个从华盛顿贝灵汉来的有一辆绿色卡车的男人说出来了. 他一时间没说什么.然后说:"我那天在笔记本里记下一些话以备将来用.是开车时临时想到的,这是常有的事.是这样说的:'旧梦是好梦,没有实现,但是我很高兴我有过这些梦.'我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准备用到什么地方.所以我想我能理解你的感觉." 弗朗西丝卡向他笑了,她第一次笑得热情而深沉.接着赌徒的冲动占了上风."你愿意留下来吃晚饭吗?我全家都到外地去了,所以家里疫什么东西,不过我总可以弄出一点来."我确实对杂货铺.饭馆已经厌倦了.如果不太麻烦的话,我愿意.你喜欢猪排吗?我可以从园子里拨点新鲜菜来配着做.素菜就好.我不吃肉,已多年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觉得那样更舒服. 弗朗西丝卡又笑了."此地这个观点可不受欢迎.理查德和他的朋友们会说你破坏他们生计.我也不大吃肉,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但是每当我在家试着做一顿无肉饭菜时,就会引起反抗的吼声.所以我已放弃尝试了.现在想法儿换换口味是挺好玩的."好的.不过别为我太麻烦.听着,我的冷藏箱里有一包胶卷,我得去倒掉化了的冰水,整理一下.这要占时间."他站起来喝完了剩茶. 他看着他走出厨房门,穿过游廊走进场院.他不像别人那样让百叶门砰一声弹回来,而是轻轻关上.他走出去前蹲下拍拍那小狗,小狗舐了几下他胳膊表示对这一关注领情. 弗朗西丝卡上楼匆匆洗了一个澡,一边擦身一边从短窗帘的上面向场院窥视.他的衣箱打开着,他正在用那旧的手压水泵洗身.她原该告诉他如果需要可以用房子里的蓬蓬头洗澡她原是想说的,又觉得这样似乎超过了熟悉的程度,以后自己心情恍惚,把这事忘了. 可是罗伯特金凯在这恶劣得多的条件下都洗漱过.在虎乡用腥臭的水洗.在沙漠中用自已罐头筒盛水洗.他在她的场院脱到腰部,用旧衬衣当毛巾使."一条毛巾,"她自责的说,"至少一条毛巾,我这点总可以为他做的." 他的刮胡刀躺在水泵边的水泥地上让阳光照得发亮.她看着他在脸上涂上肥皂然后刮胡子.他很又是这个词坚硬.他个子并不大,大约六英尺多一点,略偏瘦.但是对他的个头来说,他肩膀的肌肉很宽,他的肚子平坦得像刀片.他不管年龄多大都不像,他也不像那些早晨饼干就肉汁吃得太多的当地人. 上次去得梅音采购时她买了新的香水--风歌牌-现在节省地用了一些.穿什么呢?穿太正式了不大合适,因为他还穿着工作服.长袖白衬衫,袖子刚好卷到胳膊肘,一条干净的牛仔裤,一双干净的凉鞋.戴上那对金圈耳环(理查德说她戴了像个轻佻女子)和金手镯.头发梳到后面用发卡夹住,拖在背后.这样比较对头. 她走进厨房时,他已坐在那里,旁边放着背包和冷藏箱,穿了一件干净的咔叽布衬衫,桔色背带从上面挂下来,桌上放着三架相机和五个镜头,还有一包新的骆驼牌香烟.相机上都标着"尼康",黑镜头也是如此.有短距离.中距离,还有一个长距离的镜头.这些设备已经有刮痕有点地方还磕碰的缺口.但是他摆弄时仍很仔细,但又比较随便,又擦又刷又吹. 他抬头看她,脸上又严肃起来,怯怯生的."我冷藏箱里的啤酒,要一点吗?"那好,谢谢. 他拿出两瓶布德威瑟啤酒.他打开箱盖时她可以看见透明盒子里装着一排排胶卷,像木材一样齐齐码着.他拿出两瓶来之后,里面还有四瓶啤酒. 弗朗西丝卡拉开一个抽屉找开瓶的扳子.但是他说:"我有."他把那把瑞士刀从刀靴中抽出来.弹开瓶扳,用得很熟练. 他递给她一瓶,举起自己那瓶作祝酒状说:"为午后傍晚的廊桥,或者更恰当地说,为在温暧的红色晨光里的廊桥."他咧开嘴笑了. 弗朗西丝卡没说话,只是浅浅的一笑,略微举一下那瓶酒,犹犹豫豫地,有点不知所措.一个奇怪的陌生人,鲜花.香水.啤酒,还有在炎炎盛夏一个星期一的祝酒.这一切她已经几乎应付不了了.很久以前有一个人在一个八月的下午感到口渴.不知是谁,研究了这口渴,弄了点什么拼凑在一起,就发明了啤酒.这就是啤酒的来源,它解决了一个问题."他正在弄一架相机,用一个珠宝商用的小改锥拧紧顶盖的一个螺丝,这句话几乎是对着相机部的.我到园子里去一下,马上回来. 他抬起头来,"需要帮忙吗?" 她摇摇头,从他身边走过,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的胯上,不知他是不是一直看着她穿过游廊,心里猜想是的. 她猜对了.他是一直在注视着她.摇摇头,又接着看.他注意着她的身体,想着他已知道她是多么善解人意,心里捉摸着他从她身上感到的其他东西是什么.他被她吸引住了,正为克制自己而斗争. 园子现在正阴暗中.弗朗西丝卡拿着一个搪瓷平锅在园子里走来走去.她挖了一些胡萝卜和香茶,一些防风茶根.洋葱和小萝卜. 她回到厨房时,罗伯特金凯正在重新打背包,她注意到打得十分整齐.准确.显然一切都已落位,而且一向都是各就其位的.他已喝完他那瓶啤酒,又开了两瓶,尽管她那瓶还没喝完.她一仰脖喝完第一瓶,把空瓶递给他.我能做些什么?你可以从廊子里把西瓜抱进来,还有从外面筐子里拿几个土豆进来. 他行动特别轻盈,她简直惊讶他怎么这么快,胳膊底下夹着西瓜.手里拿着四个土豆从廊下回来."够了吗?" 她点点头,想着他行动多像游魂.他把那些东西放在洗涤池旁边的台上--她正在洗涤池里洗园子里摘来的菜-然后回到椅子那里点一支骆驼牌香烟坐下来.你要在这里呆多久?我也说不准.现在是我可以从容不迫的时候,照那些廊桥的期限还有三星期呢.我猜想只要照得好需要多久就多久,大概要一星期."你住在那里?在镇上吗?是的,住在一个小地方,有很小的房间.叫什么汽车大院.今天早晨我才登记的,还没把家伙卸下呢."这是唯一可住的地方,除了卡尔逊太太家,她接受房客.不过餐厅一定会让你失望,特别是对你这种吃饭习惯的人."我知道.这是老问题了.不过我已学凑合了.这个季节还一算太坏,我可以在小店里的路边小摊上买到新鲜货,面包加一些别的东西差不多就行了.不过这样被请出来吃饭太好了,我很感激." 她伸手到台面上打开收音机,那收音机只有两个频道,音箱上盖着一块棕色布.一个声音唱着:"我袋着时间.天气总站在我一边......"歌声下面是阵阵吉他伴奏.她把音量捻得很小.我很会切菜的.好吧.切菜板在那儿,就在底下的抽屉里有一把刀.我要做炖烩菜,所以你最好切成丁. 他离她二英尺远,低头切那些胡萝卜.白萝卜.防风菜根和洋葱.弗朗西丝卡把土豆削到盆里,意识到自己离一个陌生男人这么近.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与削土豆皮相联系会有这种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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