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好汉难敌四手,好人不敌恶狗。简琅左挡右避,右手中竹剑运起《南岳剑诀》,不时挑落砸来的雪块。但同时让四人攻击,简琅也被逼得手慌脚乱。
这时一块凶狠的雪块,直朝简琅脸上奔来,简琅一招吐雾剑,如一条笨拙冻僵的老蛇,向飞来的雪块刺去。噗的一声,竹剑刺穿雪块,打得雪块四分五裂、残雪四溅、雪雾朦胧,遮住了简琅的视线。
就听得简琅哎哟惨叫一声,左手捂着左眼蹲在雪地里,融化的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原来简琅让一道突如其来的雪块,狠狠地砸在左眼上,痛得简琅当场委顿下来。右手的竹剑还奋力挥舞着,力求护住前身胸口,不让外面柳青四人持续不断飞来的雪块打中。
简琅左眼疼痛难当,嘴里哀求到:“呀哟!哎哟!我求求你们,你们别别打了,真别打了。哎呀,痛死我了,求求你们,你们不要打打我了,我求求你们,别打了,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打了……”
简傻子的苦苦哀求,并没换来柳青四人的收手。柳青四人见简傻子猥琐窘况,哈哈大笑起来,无形中更激起四人的凶焰,手中的雪块更是不停歇,砸得简琅不得不抛弃右手竹剑,只顾得上用双手抱着头,瑟瑟发抖缩成一团,在雪地里滚来滚去,像个球一样,躲避着攻击。
柳青停下手中的攻击,走上前一看,觉得在雪地打滚的简琅非常有趣,飞来一脚就踢在简琅的屁股上,简琅受到柳青这记重脚冲撞,身不由已地向前打着滚,翻滚着在雪地里滑了出去。
其它三人一看这好玩,跳了过来就把简琅围在中间,然后你一脚我一脚,当简琅就是一个皮球一样,踢得简琅哀嚎连连,是顾得了头就顾不了腚,没一会全身上下就没一块是完好的,那头脸更在四人脚下青一块黑一块,肿得不像个样。
简琅这阵阵凄厉号哭,声声痛苦哀叫,引起另一伙过路的衡山外院弟子的注意力。带头的一看,觉得这里的情况不对劲,起初还以为这四人是在玩耍什么游戏,但中间滚来滚去的那个东西是什么玩意,怎么还发出如此惨烈的哭叫?难道是山上逃窜下来觅食的野兽,让这四人给逮住了逗乐?在大雪封冻,万物萧杀的严冬里,很多山上的野兽饥饿难耐,时不时从山上跑下几只觅食的动物,这事本身不觉的稀奇。
其中一个眼尖的人,发现情况不似想像的那样,让四人踢来踢去的分明是个人嘛,虽穿着灰白色衣服,在满地白雪里也很扎眼。
当头的仔细分辩后怒火冒起,手一招就迅速包抄过来,来到柳青四人身边,再仔细一看,气得这四人破口大骂:“你们这四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们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欺负人?”
柳青四人还浸淫在折磨别人的快乐中,根本就没注意到外面发生的变化,特别是柳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喝斥大骂,吓得浑身一阵哆嗦,悻悻不安地收回还悬在半空的右脚,再转过头一看,原来是东厢的先进成员叫鲜唯,还有烟微、奕章、郯桑。四人戟指怒目、疾言恶气的看着四人,非要将柳青四人生吞活剥不可。
郯桑看着中间的那个皮球,大骂到:“你们这四个狗东西,还是不是人,为什么仗势欺人,凌辱弱小?”
骂完走到中间,把那个缩成一团,如皮球似的东西扯了起来,一看此人被打得如似猪头,鼻青脸肿,都变形了,差点认不出这就是人。再一细看模样,不正是被西厢人人叫作简傻子的那人吗?
郯桑回头对鲜唯说,他们打的这人是简傻子。鲜唯当场就怒了,勃然大怒、怒不可遏,指着柳青四人破口大骂道:“你们四人真不要脸,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们居然欺负一个傻子,你们还配叫人吗?”
柳青一见事情坏了,这次玩笑开得有点大,本来是想戏耍这个傻子一下的,哪知后来变成这样。还让人看见了,这如何是好?一时手脚无措僵在那里,脸上冷汗直冒,过了好半天才回地神来,慌乱中解释说:“我们,我们就是,就是跟简傻子玩玩,玩玩,玩来耍的。”
郯桑气得脸色都变青了,咬牙切齿地骂道:“说得轻巧,吃根灯草!有你们这样玩的吗?有你们这样把人不当成人的吗?有你们这样凶残狠毒的吗?没看这简傻子都被你们打成猪头了吗?你们这也叫玩玩?那让我们也这样玩玩你们?啊,你说啊,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这心黑肠烂的流氓恶霸,亏你还是学道这人,心肠居然如此恶毒。”
柳青四人一听这话知道事情坏了,急忙出来解释,其中一个人口不择言说到:“是,是,是简傻子自己同,同意的,是他,是他叫我们这样玩的。”
“你们还敢狡辩?天下再傻的傻子,也不会这般蠢,再蠢的人也不会这样,让你们当球踢来踢去的,你们这群心狠手辣、卑鄙无耻的小人。”
鲜唯骂完这句,径走过来看过简傻子的伤情,又走到柳青面前,眼睛眨也不眨下看着柳青,看得柳青心头发慌,汗毛倒竖,莫名害怕地就往后退。正在这时,鲜唯突然出手,“啪”地一声,柳青脸上现出一个巴掌印,同时也红肿起来。
柳青捂着脸,连连后退说到:“你,你,你怎么打人?你怎么打人?”
“我打人?我就打人了,老子今天非把你也打成猪头不可。来啊,把这四人给我往死里打,打死我负责!”
烟微、奕章、郯桑听鲜唯这样说,再加上看到简傻子被打成这样,早就怒火中烧,迅速出手,把柳青四人抓过来就是一阵暴打。
柳青四人不是鲜唯四人的对手,鲜唯四人是东厢先进队伍里的先进,而且比柳青等人早来三个月,至少在衡山早来三个月。
很快柳青四人就在鲜唯、烟微、奕章、郯桑的含愤之下,在这一顿暴打之下溃不成军,全部被打翻在雪地里痛苦求饶。
鲜唯四人动作太大,又骂又打,立刻惊动了其它人,一时从竹园冲出二三十人来。众人跑到现场一看,见鲜唯、烟微、奕章、郯桑把柳青四人踩在脚下,不断的用脚蹂躏着四人,这奇绝诡异的的场景,来者一时都惊呆了,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这样。
衡山派严禁门下弟子无事生非,恶意惹事,更不允许私下里打架。如果你想打架,先找都法常安申请,说你要与某某人切磋下剑术,这没问题。就算你们两人打得头破血流,只要不影响第二天正常上课,没人追究你的过错。但私下斗殴,一经查处,死得就非常难看。故尔就算你们有私仇隐怨,也只能在明面上来斗。
但眼下的情况,是这二年没见过的,也没出现过的。这已不是打架斗殴就能说得过去的,这简直是鲜唯四人以强欺弱,恃强凌弱了。竹园西厢的后进,立马对鲜唯四人开始指责起来。有人细心看到一旁痴呆状态的简琅,再一看简傻子畏缩一团蜷在雪地里,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时群情激愤,恨恨不平。事情明摆着,柳青四人又特别是柳青,有事无事就挑简傻子的麻烦,这二年来找简傻子的麻烦还少吗?可能是柳青四人,今天路过这里,见简傻子一个人在这里练字练剑,就起了歹心上来欺负老实人。
这竹园里谁不知道简傻子,常常一个人在这里练字练剑,这二年多来,简傻子卑躬屈膝、诺诺连声,逢人就笑,见谁就让,生怕得罪了人。而且从不参与别人的纷争,一味的读书写字,过了还是读书写字,一幅与世无争、循规蹈矩,说穿了就是胆小怕事。
就算简傻子这二年来做了无穷傻事、蠢事,也没人跟他见气,也没人跟他生分,更没人给他好感。没人愿意跟一个傻子交往,但也没见哪个上前欺负简琅,当中除了柳青几个人,不时找找简琅、柴贵的麻烦。
柳青你们这不是明摆着倚势欺贱,恃强凌弱吗?是可忍孰不可忍。有几个人气愤不过,跟着上前扬腿就是几下,狠狠地踹在柳青身上,踹得柳青又是一阵哀求告饶。
这时柴贵得到消息,急急惶惶跑过来,看到简琅这个惨状,捡起简琅丢在雪地上的竹剑,不顾后果的抽砍在柳青四人身上,如果不是后来的晏子明几人拼命抱住,柳青四人今天不死也得脱成皮。
柴贵恨恨的甩到手中的竹剑,走到简琅身边把简琅扶了起来,破口大骂道:“柳青,你这个贩夫驺卒、卑鄙无耻的东西!你这披着人皮的猪狗,就凭你这样的人渣,也配修道求仙?老子跟你没完。”
很快,荷塘发生的事迹,惊动了衡山派都法常安,一干人等全带到南岳殿问话。常安先问鲜唯、烟微、奕章、郯桑,究竟是什么情况。
鲜唯说到:“都法师叔,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四人今天赏雪后途经荷塘,见柳青四人在踢一个皮球。最初我们还以为是柳青他们,捉到一只饿疯了窜下山来的野兽。当时我们只觉得此事不妥,修道之人怎么可以没有仁善之心呢?我们修道这人,不但要敬畏生命,还要有博爱胸怀,能与万物和谐共生。后来我们发现他们居然在折磨简傻……在折磨简琅,所以我们当时气愤不过,故尔把柳青他们四人,按在雪地里暴打了一顿。我们知道,我们四人犯了衡山清规戒律,还请都法按律处罚。”
都法常安又看了看简琅和同样凄惨的柳青四人,心里大致明白了。那荷塘就简傻子喜欢呆在那里,还说什么学王冕画荷。这是竹园、菊园人所共知的。常安也知道,有时抓住几个犯了小错误的人,还拿简傻子做例证,说简傻子人虽傻乎乎的,但还知道上进,还知道努力学习,你们的资质灵性都不比简傻子差,为什么不学简傻子爱学习的优点呢?
现在这事怎么处置?对犯了如此大错的柳青四人,自宜按律究办,以儆效尤,应依法严惩,决不能心慈手软,否则这事会给衡山派,造成多大影响不可估量。如处理不慎,就会带坏衡山风气,这是都法常安不愿看到的,也是不能容忍的。光看柳青四人的行径,也不配成为衡山派弟子,这样的人就是一颗老鼠屎,手段残忍,惨无人性。
如果说你们四人欺负别人也就算了,最多算你们互相交流学习心得。打个架真不算什么大事,不打架这才叫怪事。但你们欺负一个世所公认的傻子,这叫什么事?简琅傻不傻,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称,要是真傻,他也不会特招进很衡山。
这二年多年简琅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在学习功课上虽比不过别人,落在最后几名,天天还要打扫卫生,那是他以前没基础,以前书读得少。并不代表简琅蠢笨,也不能说简琅没进步。
可能与简琅从小的流浪生涯和吃苦受罪有关,简琅身上是少了一份血性和自信,行为上显得很是卑贱微小。
常安盘问清楚原委后,先将柳青四人关在南岳殿一间小室治伤,而鲜唯四人因无故打人,也得追究责任,也留在南岳殿等候处置。
简琅先由柴贵陪着回去治伤,其它无关此事的先行退下,不得擅自挑起事端,否则严厉处置,绝不容情。常安迅速去云观,跟其它人商量如何处置此事。
第二天,常安召集竹园、菊园一百多人,在南岳殿宣布:“柳青四人恃强凌弱,无故挑衅,打伤同门,性质恶劣、情节严重,行为粗暴,造成不可饶恕的罪行,即日开革衡山门墙,永不录用。鲜唯四人见义勇为,挺身而出,制止柳青四人暴行,但同时出手不当,造成柳青四人受到侵害,故罚关在省身堂反思十日,并罚抄道经五百篇。”
柳青一听被衡山开除,顿时瘫倒在地,其它三人也差不多糜软当场,嘴里叫道:“完了,完了,全完了……”
同时痛哭起来,爬向常安求饶。此时求情未免晚了,四人让常安带来的八名衡山弟子,无情的送到衡山脚下,每人发了五十两银子作为安身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