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远了,谢三伯说:“这村长还真精明,拿着卖不出去的竹器,还想找我们换更多的野猪。”
“但是我们要他的竹器呀。”大郎笑道。
“就是,所谓物以稀为贵。你不要的东西就不值钱,要的东西就值钱。就比如野猪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他们来说就是好的。竹器对他们来说随手可取,而我们却需要找他们买。”谢公子也附和着大郎的观点。
“对的,对的。其实我还是有些后悔给他一两银子当茶饭钱。”江大山也笑起来了。
“说到这个,以后舅舅还是别这样大方了。”大郎趁机给大家讲他昨天在集市上了解到的本地物价。
“我要是知道一两银子都能买二石粗面了,肯定不敢给村长一两银子。他该不会把我当肥羊了吧?”江大山讪讪笑道。
“算啦。那粗面要不是为了胡家的四口人,我们也不会买这么多。不过本地物价的确有些乱,贵得贵死,贱的贱死。”谢公子说。
大郎安慰江大山说:“村长得了我们一两银子,下次来他肯定会好好对我们。就算是交了份人情吧。”
“嘿嘿,下次我知道啦。这回还特特换了两串钱在手上,不会再这样大手大脚的花了。”江大山不好意思的笑着,有些心虚的说。
他觉得自己还比不上大郎这个孩子,实际上,他也搞不清楚这边的物价。主要是以往一两银子对他来说,也真不算什么。
谢公子其实也有些汗颜,因为他更加搞不懂物价了,以前他虽然也管着外面的帐,可他家又不经营杂货铺,而且他家吃的用的都是上等品。可不象现在这些大到粗面糙米小到坛坛罐罐,锅碗瓢盆,甚至针头线脑的东西,都要管。这些东西在他脑子中,还真没多大印象,况且这地方谁也没来过。人家那些做生意的商队还不就是赚个差价啊。
“其实我也不清楚。今天可是好好在集市上打听了,才知道的。”大郎不好意思的说。
他也和江大山谢公子一样,并不清楚物价,况且各地的差异还很大。其实他们一看就是外乡人,要不是他跟着翠竹村的村民们混在一起,还不一定能把市场行情搞清楚呢。虽然都是些一辈子也没有出过半条街的乡民,做起生意来,也一样有精明的。
几个人聊起来,都有些好笑。
谢三伯转移了个话题,说:“哎,要不是实在带不下了。我还想找他们弄些竹斗笠和竹席。”
昨天看着他们四人都戴着破旧的斗笠,村长给了他们四顶新的。他也没好意思说要人家再多给几顶。这会儿又想起了竹席,大热天时可以铺在炕上睡啊。
“哎哟,我怎么忘记竹席了呢。”大郎后悔的恨不得再转回去。
“想要,过段时间再来呗。反正一时也用不上。”江大山安慰道。
大郎点点头,也换了个话题,问:“那边集市热闹吗?东西多不?”
“热闹个鬼哦。都没人了,盘查的格外紧,我们也不敢买什么。”江大山答。
“你们上次去都没人管,怎么这次就大变样了?”谢三伯惊讶的问。
“上次我们是从另外一条路进去的,与昨天去的地方都不同。不过,肯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要不然,城里也不会管得那么严。”谢公子说。
“就是,那前边应当有码头才对。这么大一条河,不可能没有水路。”江大山很遗憾没能想再去探一探路。
“恩,说来是有些奇怪。下次有机会再说吧。现在还是安心回家。”谢公子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那河他们并不是一路都经过,也许,在他们没经过的地方,有船也不一定。
四人一路不敢担搁,紧赶慢赶的回到胡家寄居的山洞时,也已经过去了六天。
阿志和阿信每天都会在他们离开的方向翘首以待,远远的一见到他们回来,就兴奋的迎了过去。
“恩人们回来啦。”阿志大叫着,也让山洞里的表哥表嫂第一时间得知这个好消息。
走近了,两人嘴里更是连声的叫着“恩人,恩人”的,弄得大家都很尴尬。
“别叫我们恩人了。”江大山皱眉,很不喜欢这个称呼。
阿志和阿信受惊似的看着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们不高兴,又怕他们一不高兴就不带他们走了,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
“好了。我姓江,他俩姓谢,大郎姓陈,以后你们就我们江大哥,谢大哥,谢三伯。”江大山给他们定了个称呼。他们听着恩人两字真是别扭。
“那,恩……,江大哥,你们买了这么多东西啊。”阿志小心的问道。
“是的,你们俩身体养好了吧?里头两个怎么样了?”谢公子问。
“我们俩身体很好,表哥表嫂也好了很多,就是表哥腿断了,还不能走路。”阿志这话越说越小声,怕江大山他们嫌弃表哥不能走路。
这六天,他们连那八个大饼子都没敢吃完,野兔子倒是吃得差不多,因为不敢存着,怕坏了。天天炖着野兔子野菜汤,一天两顿,多挖些野菜,一人能连肉带汤带菜可以吃一大碗,肚子基本可以搞个大半饱。饼子每天只敢一个尝一小块。但就算这样,他们也有确实养好了很多。
最起码四人的精神气都不错。两个小的看上去也活泼了很多。
“那就好。”谢公子笑道。他可不希望带上几个病歪歪的人回去。
江大山他们在这里稍做休息,把在饭老大那儿买的馒头拿出来吃,就着胡家生火的地方烤起来,也给了胡家四口一人一个。
胡家四口在这里生活了五六天,煮饭的锅一直烧着水,阿志见状连忙要给大家装些热开水喝。大郎却拿了他们自己的器具出来,说:“不用了,我再烧些,你们自己吃吧。”
谢三伯去打了水回来,放了卤肉又扯了把野菜,烧了一锅汤水。
大家吃饱了肚子,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等胡家四口把行李物品收拾好之后,大家又发现了一个难题。要想带他们回去,肯定得让胡大哥骑马,可他根本就不会骑马,就算大家把他扶上了马,他一个人坐都坐不稳。一是因为怕,二是因为腿不能用力,坐上去就恨不得掉下来,还得人扶住才行。这本来就是唯一的一点坐位了,还是大郎让给他的。
众人没办法了,只得把马身上的东西卸了大半下来,给江大山和谢三伯背着,然后让大郎与胡大哥同骑一匹马,大郎在后面扶着他。
胡大嫂勉强能走,但也走得极慢,全部的行李物品还靠两个小的背,谢公子实在看不过去,只得自己帮他们背着东西,让两小的扶着他们表嫂走。
这拖家带口,还带伤员的,又背着东西,实在走不快。走了三天,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眼看着天下起了小雨,大家都急了,要是下起大雨就麻烦大了。不仅怕人淋湿了生病,又怕买的粮食棉被打湿,几张油布完全不够用。
“这样不行。还不如三叔和大郎先骑马回家,然后再让谢五带马过来接应我们。”谢公子想了个办法。与其所有人慢吐吐的在路上走,还不如先回去两人再说,而且家里还有一匹马呢。
谢三伯哪里肯自己先走,让谢公子和大郎先回去。胡氏夫妻都是伤员,肯定经不起风吹雨淋,要是再感染风寒,就他俩这副身子还熬不熬得下来,就说不准了。前且他俩都不会自己骑马,还得人带着。
“这样吧,你和大郎先骑两匹马回去,把他们夫妻两带上,粮食被子也先带一点回去。我们几个人慢慢走,等谢五回来接应。”江大山说。
然后,大家又把东西折腾了一下,腾空两匹马,大郎和胡大嫂共骑一匹马,再带上一袋约五十斤的面与两条棉被。而谢公子和胡大哥共骑的马就只能带一包约五十斤重的面了。不是马驮不起,而是坐两个人没地方放东西了。
“那我们先走了。胡大哥,坐稳了抓住我。”谢公子说着,打马率先走了。
胡大哥两只手都能使上劲,紧紧的抱住谢公子的腰,马一跑起来,他只觉得耳边都是风声,怕得连眼都不敢睁开。那手就越发用力了,箍得谢公子恨不得把那双手打下去,要不是胡大哥身体没还原,力气还不算大,只怕要把谢公子箍得气都透不过来。
胡大嫂就更怕了,胡大哥好说也坐了三天马了,勉强能自己坐住,只是因为腿用不上力,需要人扶持。而胡大嫂压根就没骑过马,还断着一条胳膊。一手搂住大郎的腰,勉强能行,但时间一长稍微一长,一条手臂支撑不住了。有几次差点掉下来,幸好大郎有以前带着辛湖骑马的经验,很敏锐的就知道她支撑不住了。
“谢大哥,你们先走一步。”眼看着谢公子时不时的得停下来等他们,大郎干脆让谢公子带着胡大哥先走。
谢公子抬头看了看一直飘着细雨的天空,只见那远处黑沉沉的,显然还酝酿着大雨,心里更是焦急。
“拿点绳子把她绑上再走。”胡大哥说。他看得出来,女人已经快撑不住了。可不能让她拖了大家的行程。
于是,谢公子下马找了绳子出来把胡大嫂紧紧的拴在马上。
两马驮着四个人,在细雨中飞奔起来,胡家两口子被震的晕头晕脑的,伤口也隐隐作痛,到后来两人几乎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