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你在想什么?”江大山打断大郎的沉思,问。他还以为,他一句谢家人身份不简单,让大郎有什么想法呢?
“舅舅,你觉得谢家人如何?”大郎反问。
“打交道的日子还短,想要深入的了解不可能。不过就眼下来说。谢家人起码人品不坏,也能吃苦。”江大山说。
这是他的真实想法,他也不觉得和大郎这个孩子说这些话,有什么不好了。他已经习惯把大郎当大人来对待了。毕竟这里的一切,应当说芦苇村的一切,都是大郎在做主。虽然暂时也没什么大事,但大郎这个孩子,好象已经在众人心目中建立起了自己是领头人的形象。
“恩。那就好。”大郎笑了笑,转身出了门,心里暗道:“只要他们不是坏人就行。身份越高,对我们越有利啊。”
他现在就巴不得多结识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以后想要拿到新的身份就更加容易了。而且他这么算计,还不是想要好好经营芦苇村,能在这个地方生根发芽啊。要知道人人都得有个根,以后,他还要把他娘的坟迁过来。让她享受自己子孙后代的香火,不用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荒山野岭,做个孤魂野鬼。
一想到上世,她娘就那样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陈家的老家,甚至逢年过节,都没有人去上坟,他的心就象被人拿着刀在搅一样。那时候,他软弱无能,又还不懂事,任凭陈家作贱,陈家给他母亲牌位都没能弄一个。完全当根本就没有过他母亲这个人。
而陈家打那之后,更是完全放弃了老家,又重新在京里弄了块新的祖坟地,丢在乡下老家的就只有他母亲一个人了。
搞得他连怀念自己母亲,都只能在心中。后来,他离开了陈家才偷偷给母亲弄了个牌位,放在身边。等到他好不容易有机会,想回老家去给母亲上上坟时,就已经死了。这一辈子,他来不及让母亲活着过几天好日子,但一定不能让自己母亲死后也象上世那样可怜。
所以,他一定要好好经营出一块地方来,当自己的根,让母亲享受子孙后代的香火,早日转世为人,过上好日子。
想到牌位,因当时安葬的匆忙,而且连个笔墨也没有,到了现在,他居然还是没能给母亲弄个牌位。一想到这件事,他又匆匆出门了。
“哎,你干什么去?”见他风风火火的跑出去,江大山惊讶的问。
“去外头找两块木板。”大郎答。
江大山暗暗舒了口气。他怕大郎会去找谢家人问话。他其实同大郎有同样的想法,毕竟身份越高的人,能带来的好处就越多。
“哟,今天阿土这么早回去了?”辛湖有些惊奇的问。难得家里这么安静啊。她刚才在和刘大娘做针线活,刘大娘说明天要出门砍柴,今天少做点针线活,她就先回来了。
“恩,被他爹带回去教训了。”江大山说。
“大姐,阿土会不会被他爹揍?”平儿有些害怕的问。谢公子人长得好看,就连孩子们也格外喜欢他,但他生气的样子,却很吓人。
“揍他也应该。”小石头不以为然的说。他可没少被他娘打骂。
张婶婶和刘大娘的教育理念是,男儿就该严厉管教。女孩儿可以娇养些,毕竟女孩子不过十六七岁就得嫁出去了。不管身份地位多高的女孩子,嫁出去了在公婆手上,一开始都得小心意意的,就怕惹得公公婆婆生气和失了夫君的喜欢。甚至于要是嫁的不对,一辈子都难得有好日子过了。
所以大家都说,一个女孩子一生中最舒服的日子,还是做女儿家的时候。有长辈疼爱,什么事也不用操心。而成亲后,上要孝敬长辈,下要管教孩子,打理家事。中间还夹着个无论你多么用心,都有可能不喜欢你的夫君。最重要的搞个不好,人家还能弄一堆子小妾姨娘庶子庶女来给你气死你。
张婶婶就是个例子,她在娘家是个说一不二的娇娇女,可到了婆家,就一言难尽了。虽然小石头的爹没弄一堆小妾姨娘,也没有庶出子女,可人家也一样有两个通房,平日里对她也没多少热情。他们两人的关系,却着实算不上恩爱。婆婆虽然表面和善,却在冷漠中透着些手段,令她有苦说不出。要不是她性子强势,只怕小石头也轮不到她亲自教养。
“阿土今天又打谁了?”辛湖看了几个孩子一眼,没看出来。
虽然小孩子打架不算多大的事,但在现代她可是见惯了,小孩子打架家长对干的事情,甚至搞到公安出动的也不是少数。人人都心疼自己家的孩子,打赢了不管,打输了气得要死。现在,她也不知不觉的沾了这种习惯,要是大宝被欺负了,她也不舒服。因为大宝是这群孩子中最乖的孩子,最令她心疼。她养着大宝,跟养儿子一样。
“没打着,就被他爹和祖母教训了。”平儿答。
“哦。”辛湖松了口气,大宝最乖,吃的亏就最多。
“我回家了。”小石头戴上帽子,和大家说了声就走。一般他见到辛湖从他家回来,就表示家里开始做晚饭,他也该回家了。
“回去啦。”大郎在外面转了一圈,手里捏着几小块木板回来了,见小石头要走,和他打了声招呼。
小石头点点头,连蹦带跳的跑了。
辛湖转身去灶房准备晚餐了。大郎进来问:“今天怎么这么早?”
“刘大娘说明天一起去砍柴,今天早点歇。”辛湖手上切着肉,头也不抬的答。
“行,我明天也去,你要不要去?”大郎说着,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柴。
辛湖正要回答,姝儿来了,一阵风似的冲进灶房说:“阿湖,明天带我们去打鱼吧。”她虽然是大姑娘了,但谢家的人都宠着她,又在这个不需要讲究规矩的地方,以至于她时不时的露出些小女儿的姿态。
“得了。你明天和她们去打鱼吧,我们家也没鱼吃了。”大郎不等辛湖说话,就替她做了主。辛湖无所谓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了。反正打鱼与好,砍柴也好,都是她做惯了的活。而且天天不是白菜萝卜,就算是山珍海味也把人吃烦了。搞得最近她做饭,都提不起兴趣来。
姝儿立马大声说:“大郎,谢谢你哦。”说完她冲辛湖笑笑,转走就走。走到门口,她又不放心的转身过来说:“我明天来叫你。”姝儿说完,又一阵风似的走了。
她得回家帮大嫂做饭,她们姑嫂二人关系一向亲厚。二人以前可没干过这些粗活,就是厨房的活计,在家里时,两人也不过是在仆妇的帮助下,偶尔去做一两样菜罢了。而且那时,自有人帮她们烧灶,洗菜切菜,各种打下手,她俩也不过是站在一边,动动嘴皮子罢了。除了学习厨艺的时候之外,她俩真正下厨的时候极少。
可现在她们却不得不一切都亲力亲为。所以做饭时,姝儿要给青儿打下手。不然,青儿一个也太累了,并且会手忙脚乱的,做出来的饭菜也不好吃。好在,两人打小也是认真学习过厨艺的,厨艺比不上刘大娘和辛湖,但普通饭菜还是能做出个普通味道来的。
有底韵的大家族女孩子,打小除了琴棋书画要学之外,女红,厨艺都是要认真学习的。那厨艺不管好不好,没人要你天天下厨,整个十盘八大碗出来。但你总得会做那么一两道拿手好菜,又或者精巧的点心。等到嫁人后,有机会就要拿出来秀一把的。
“谢姑娘也是个大姑娘了,怎么没嫁人呢?”大郎好奇的嘀咕着。
听了他的话,辛湖“扑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大郎不解的问。
“人家没嫁人怎么啦?关你何事?你个小屁孩,操这么多心干嘛?”辛湖说。
“你这个……”大郎本来想说,你这个女人,但想到辛湖也就是个毛孩子,还不算上女人,就换个说话:“女孩子十五六岁就嫁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有几个女孩子过了这个年纪还不嫁的。那会被人笑话的。我这不是觉得奇怪吗?谢姑娘看上去应该有十五岁了吧?”
听到十五六岁就要嫁人的话,辛湖噎了一下,顺势掏起大郎的话来。
“怎么啦?十五六岁就嫁人,那就没有十七八岁到二十岁的女子,没嫁人的吗?”
她对这个时代不了解,也搞不清楚这里成亲的年纪。虽然前世她那么恨嫁,但这世也没想过要十五六岁就结婚生子。十五六岁,在她看来还是太小了。而且古人都讲虚岁,这十五六岁,很可能就是十四五岁,这种年纪她觉得生理方面都还不成熟,无法承担起生育的痛苦,更别谈还得抚养孩子呢。
“十七八岁的女人,成亲早的孩子都二三岁了,没嫁人的很少啦。那都是有些特殊情况的,比如要守孝等。哪有二十岁没嫁的姑娘家啊,这会被人笑死的。”大郎不以为然的说。
男人十七八岁成亲是常态。早的也就十五六岁就成亲了。一个二十岁的姑娘还未嫁,能嫁个什么样的男人嘛。要么是死了妻子的,娶继室。要么,是嫁给条件差娶不上妻子的男人。而且,也没有人会把女儿家耽搁到二十岁还不嫁的啊,这可也是件很耻辱的事情呢。别人会说,这家的女儿没人要。
在他看来,这谢姑娘应当是十五六岁了,很是耽搁不起了。女孩子的花期很短的。不在最好的年纪嫁出去,以后嫁人就因难了。他也不想谢姑娘这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以后嫁不到个好男人啊。
二十岁不嫁,会被人笑死。辛湖郁闷的暗暗啐了一口。想当年,她三十还没嫁过呢。而且,那四十没嫁的女人也不在少数。有的人就是一辈子都不嫁,也过得好好的啊。
大郎见辛湖不吭声了,也不管她,专心雕自己手中的小木板,这会儿没什么趁手的工具,他就拿菜刀把这小木板修整出来了,等明日再弄个底座,打算直接在上面刻几个字,当母亲的灵位,过年过节时也好祭拜。等以后有条件了,再好好弄个正式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