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盛夏,你仰头便可见漫天的郁郁葱葱,车从下面滑过的时候,心情就会特别的好!”他低笑着说着,目光慢慢地转移到舒然的脸上,见到她正仰着头看着,他将车缓缓地停到了路边,探过身去,不等舒然反应过来,便伸手捧着她的脸,让她不得不对视着自己的眼睛,深邃的眼眸紧紧地看着她,近似低喃地出声,“宝贝儿,你的心情好些了吗?”
舒然的小脸被他轻轻地捧着,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她正看着头顶的景物失神,都没反应过来车已经停了,而他此时正俯身过来,距离自己是如此的近。
每一次他的靠近都会给她一种压迫感,车内如此狭小的空间,她被他捧着脸想要转开脸有些困难感受着他温软的鼻息,被他那双深邃的眼睛这般的看着,她心里的压抑随着紧绷的神经变得敏感起来。
“你别离我太近!”舒然移开了眼睛,不去看他,心里却因为他的突然靠近蹦跳如雷,耳畔被他的呼吸熏得一阵发热,她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冷硬,语气也有些不顺畅,就像是急促得把握不好说话的语速,因为紧张而使语言的抑扬顿挫发生了一些便宜,听着,好像在发抖!
探身过来的尚卿文目光有些淡,好似有着一丝轻微的懊恼神色,他松开手坐了回去,什么话都没说,发动了车继续往前。
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舒然也没问他到底要去哪儿,他设置的汽车导航目的地是个她不知道的地方,眼看着车外的路况比刚才的还要糟,车子在一个下坡处往旁边陷了一下,坐在右边副驾驶座上的舒然心里一惊,等车轮驶过去之后舒然才看清了前面的路,这是条通往某个村庄的路段,水泥道路虽狭窄,弯弯曲曲地铺在平坦的田野上,一条已经结冰的小河上有几只鸭子,鸭子是在冰上走着的,不远处那边一个村庄里,有寥寥的青烟腾了起来。
舒然被眼前的一切看得呆住了。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这里是
尚卿文的车最后停在了进村的入口处,因为水泥路就修在路口截至,里面的路不太好倒车,尚卿文将车停下来打开车门下了车,舒然也跟着下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尚卿文朝她伸手,“不是要找吃的吗?跟我走吧!”
舒然看着他朝自己伸出的手,塞在羽绒大衣的手紧紧地抓着衣服,眉头一皱,“我自己会走!”
尚卿文只好收回了手,走在了前面,但还是会时不时地停下来等她一会儿,尽管舒然穿着的是平底雪地靴,但在城市里行走惯了,突然之间要走这种满是石子的小路,刚走几步便被脚底下的石子摁得脚一歪,她不得不停下来,心里懊恼是不是自己最近半年锻炼的时间太少了,连走个石子路都会崴了脚。
手臂被尚卿文拉住,舒然正诧异他明明是走在前面的,怎么又折回来了?尚卿文拉着她的手臂带着她往前走,看着她不悦的皱眉动作忍不住地低笑出声,“逞强的小东西!”
舒然一听有些火了,“我才不是东西!”我是人!
走路的尚卿文“嗯”了一声,侧过脸来挑眉看她一眼,舒然一怔,鼻子都快皱起来了,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骂了自己,不由得懊恼起来,被尚卿文这么一看着,心里恼怒更甚,一把拍掉握住自己手臂的手,“看什么,不准看!”
尚卿文被拍了手,摸着鼻子看着走在前面的舒然,轻笑着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在思考不是东西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尚卿文,你 ”走在前面的舒然气得捡起地上的石子就朝身后的人身上砸了过去,尚卿文躲闪不急,石子落在了胸口,他看着转身大步走的舒然,眉心一跳,尚太太的火气不小啊!
走在前面的舒然并没有走太快,因为她不知道要去哪儿,气是撒了,她就想着刚才怎么不捡一块大点的石头往他头上砸过去,但想想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要是砸了他脑袋还不是要靠她开车将他往医院里送,想想也不划算。
“然然,右边!”身后尚卿文的声音传了过来,舒然只好停下来,身后的男人几步便跨了过来,两人一前一后地出现在一个小院门口,听见有狗叫的声音,舒然立马躲在了尚卿文的身后,警惕地朝周边看了一眼,确定周边没有狗才松了口气,站着没动的尚大少看着刚才还跟自己赌气捡起石头砸他的女人此时像个小孩子似地胆小地往他身后躲,嗯,她还知道要往他身后藏着!
狗吠的声音引来了主人来开门,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一看到陌生人有些诧异,询问是找谁的,尚卿文说明了来意,是想来买盐水鹅的,舒然听他说完大吃一惊,他说的,找吃的,是来买盐水鹅?
对方显然也是有些惊讶,看门外这一男一女相貌堂堂,衣着打扮和说话举止都不像是普通人,听完尚卿文的话更是震惊,他们从D市跑这么远来就是为了买他家的盐水鹅?
“这位先生,我们这边都是夏季到秋季是吃这个的,因为冬季吃的人比较少,所以也就没有卖,先生如果要买,那我只好给你现做,只是需要些时间,不知道你们等不等得?”
舒然一听,此时尚卿文也转过脸来看她,好似在征求她的意见,舒然点了点头,表示愿意等,她来这里就是想买一只回去的,既然好不容易找到,等等又何妨?
主人便打开了院门,还友好提醒小心拴在门口的看门狗,舒然心里一紧,不由自主地伸手将尚卿文的手臂抱住,尚卿文侧脸看着脸露惊慌之色的舒然,顺势地将她圈进自己的怀里。
两人被主人安排在了客厅,舒然一进客厅才知道主人说的现做是现从鹅圈里挑一只老鹅,杀了拔了毛开始弄,听着院子里响起的鹅叫声,舒然心里抖了一下,站起来看着院子里正忙活着的人,一位已是古稀之年的老大爷坐在小凳子上拔鹅毛,见到舒然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对着她招招手,“丫头,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一边整理的中年男士笑道:“爸,你是见谁都觉得眼熟,他们不是本地人,是D市市里来的!”
老大爷一听更是来了劲儿了,“既然是远道而来,都能在这个山村找到我们家,我看啊,丫头,你老家是这里的吗?或是你家里的老人家姓什么?”
舒然走了过来,因为客厅里就她和尚卿文两人,坐在那边气氛又有些尴尬,索性走了出来,听了老大爷这么一问,舒然蹲下来答道,“我爷爷姓冉,曾经是在这里住过的!”
拔鹅毛的老大爷手一顿,“你是冉况的孙女?”
舒然有些惊讶他居然记得她爷爷的名字,急忙点头,老大爷一听惊喜得直拍腿,“我就说嘛,肯定是认识的,丫头,你爷爷还好吗?你爷爷当年可是我们这里的老厂长啊,不仅我还记得他,这里有很多的人都还记得他!”
是吗?这些她倒是没听爷爷说过,老大爷一边拔毛一边说着,“二十年前,我们这里有个矿场,那个时候全国大搞炼钢炼铁,我们这里也有,你爷爷是从市里分下来的干部,在这里也待了十几年,之后听说是被调走了,丫头,你爷爷现在在哪儿呢?”
“我爷爷在嘉和,就是离D市不远的那个嘉和!”
老大爷长长地‘哦’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早听说那边好像有个什么厂来着?”
“嘉和有个矿场,勘测出来有大量的稀有矿产资源!”站在舒然身后的尚卿文笑着说道,老大爷一听拍了拍额头,“对对对,好像是属于一家国营炼钢厂的,叫什么名字我就忘记了!”
“是以嘉和这个地名命名的,嘉和矿场!”尚卿文轻声答道,老大爷听完恍然大悟,直说自己这记性不太好使,而蹲在旁边的舒然则转脸抬头看了尚卿文一眼,见他正低头看自己,两人目光一对上,舒然便急忙收回了目光。
等待的过程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煎熬,因为说起了爷爷,就有了谈论的话题,说着说着关系也便拉近了不少,三个多小时之后等那一只老鹅打包完成,老大爷还依依不舍,劝舒然两人不如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走,舒然婉言谢绝,出门时看着外面的天色,低呼怎么就到了晚上了,老大爷让儿子拿着手电筒送他们出来,等坐上了车舒然将手里提着的老鹅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后车座座椅上,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给钱了吗?”刚才在屋子里一阵推诿,她给钱,老大爷不要,非要说是送给他们的,还说没想到冉况还记得他做的老鹅,这钱说什么都不能收,一阵推诿下来,舒然的钱根本就没送出去。
发动了车的尚卿文笑了笑,“我给了,早放在了茶杯底下了!”
舒然哑然,咦,刚才他本来是站在外面的,没见他进屋啊,还是他早有预料,所以早早的就把钱先给了。
“你先休息一下,今晚上看来只有到最近的城市找一家酒店休息了!”天色已晚,过来的高速路有可能已经封了路。
舒然也没说什么,躺下去刚闭上眼睛,尚卿文的电话就来了,他放置好蓝牙耳机接通了电话。
“嗯,大概明天下午,你把会议推迟到下午三点吧,嗯,我知道,你安排好,我回来再决定!”
闭着眼睛的舒然睁开了眼,侧脸去看开车的人,忍不住地问道,“你是不是很忙?”
尚卿文收起了蓝牙耳机,放在一边,笑着问道:“一个很忙的男人和一个很悠闲的男人,你觉得哪一个更好?”
舒然转开了目光,闷闷地说道:“我只知道一个运营得好的公司老板都是很清闲的!”
耳边飘出了他熟悉的笑声,“嗯,尚太太真聪明!”
“你 ”舒然被他这句话说得眉头一皱,这人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了!
两人这一路说的话倒是不多,但每每舒然刚占了一点上风,还没在心里窃喜一下,下一秒又被他扳了一局过去,尚卿文似乎对舒然这样的谈话方式格外的有好感,时不时地激一下她,等拌嘴之后又软言相哄,他们就像吵架的小情侣,吵的时候他让着她,见她气焰上涨有了些小得意又压压她那嚣张的气焰,等舒然嘴巴都感觉到口干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一个城市的酒店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