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培生真的不知道尚卿文到底是真的想帮着他司家,不要他大开杀戒,还是他借机想为尚佐铭报仇,总之如果不是他从中阻拦,他早已将聂家那根独苗给斩了!
只要聂展柏一死,聂家就再无人能掀起五年前的那件案子,就永远没有人能知道五年前的真相,因为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
哦,不,还有一个人活着。
尚宁昌!
他为什么会疯,他妻子自杀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他知道了尚佐铭也牵扯到了聂家的命案,知道了那些龌龊的勾结和陷害。
所以他疯了!
五年前震惊D市的特大刑事案件终于在五年后的今天被重新掀了起来,并以市民想不到的形式开庭审理,为什么没想到?因为所有人的以为该坐在被告席上的人是那位年轻有为的司市长,可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出来的会是他的父亲!
听众席上早已坐满了等待着的人,座无虚席,这场备受关注的案件吸引了D市所有权贵的注意力,座位前三排都是D市权贵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朗家,张家,还有很多家族的代表者都来了。
司家母子是坐在了前排最中间的位置。
从舒然的这个角度来看,已经被临时看押了八天的司岚,人已经变得憔悴不堪,尽管他依然正襟危坐,但那苍白的脸色和时不时微蹙的眉头表示出了他满心的焦虑和不安。
今天的审判尚卿文是不会缺席的,所以她也跟了过来,最开始尚卿文不愿意带她过来,让她就在电视机前看直播就好,可经不住她的纠缠,在她再三保证会照顾好自己之后才答应她跟着。
偌大的审判厅早已挤满了人,舒然也在人群里见到了那个坐在第一排的聂展柏,他身边坐着的那名中年男人正是她之前在商场里碰见的那一位,舒然当时市不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后来在电视上看到过几次,才知道那就是D市空降的市长简彬高!
现场的气氛有些沉重,从宣告开庭开始,整个现场的就变得一片死静,光是陈诉五年前的那件大案就用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那一段血腥的灭门案再次被揭开来,被大火活活烧死的聂家祖母,为救人陷入火海被倒塌的廊柱砸晕成植物人的聂展柏,死在狱中的聂父,陈诉人的语词虽是机械的形式的,但是听的人却再一次不寒而栗。
那一份份罗列展示出来的证据,包含了五年前的一些照片和录音,这些证据经法院查证都是属于有效证据,而查证的检察官也亲口表示,收集齐这些证据的人就是个天才,因为很多证据恐怕连他们都想不到该怎么来整合,这该要有多么细致严谨的逻辑思维才能找出这些证据来,当那些证据一份份地被呈递上堂,坐在台下的舒然心里的那根弦也越来越紧,尽管昨天晚上尚卿文就已经跟她谈过了,聂展柏之前所说的所谓的证据不一定是真的有,但她还是紧张,很害怕那里面会不会有一份就对尚卿文不利。
舒然一紧张,手便不由得捏紧了自己的裙角,旁边一只大手伸过来将她的手牢牢地握住,另一只手轻轻拍拍,她抬脸去看身边的人,尚卿文便朝她投递过来一个安慰的眼神。
别紧张,不会有事的!
舒然暗吸一口气,收回目光时眼睛朝右前方的地方转了一圈,却看到坐在那边的聂展柏正好也转过目光来,两人目光一交错,不期而遇的视线一交织,两人平静的目光里都不带一丝的惊讶,平静无波地扫过,舒然收回目光将目光转开,对于聂展柏,在听完这一个多小时的案情陈述,对于聂家所遭受的这些悲惨经历,她也只能表示很遗憾,为逝者的痛心,为始作俑者的愤怒,也为这些身在局中苦苦挣扎不得解脱的人们而难过。
转过脸的聂展柏目光微微一敛,尽量脸色依然平静,但身边坐着的简彬高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目光微微一转,朝刚才聂展柏所看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再次收回目光时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这一场审判时间是D市有史以来最长的案件,长达五个多小时,最后法官宣布鉴于案情的特殊性需要择日再审。
“累不累?”尚卿文牵着舒然的手,他们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离开的,怕拥挤的人流会发生身体磕碰。
“不累!”舒然微笑着回答,低头看着脚下的台阶,小心翼翼地小步走着,从法院里出来,在门口的位置,早有人在那边等着,舒然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边的时候,脚步一顿,眉头微微一蹙。
聂展柏站在门口等着,见他们出来,目光动了动,舒然注意到聂展柏眼睛里的似笑非笑是对着身边的尚卿文的,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而此时身后也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舒然转身便看到走出来的司岚,司岚那满是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尚卿文,又将目光投向聂展柏,三人之间目光流转,眼神里有着舒然看不懂的信息,她只看到司岚从尚卿文身边擦肩而过,声音嘶哑低沉。
“我有事找你!”
舒然被司岚这嘶哑的声音听得心里没来由地一紧,紧接着跟在司岚身后走出来的还有眼神有异的张晨初,还有脸色带着一丝焦虑的朗润,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尚卿文,那表情既是打量也是在探究。
朗润走到最后,在目送着聂展柏的车离开之后才开口说道:“坐我的车吧!”
尚卿文看了朗润一眼,又看着身边的舒然,“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舒然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将他的手拽紧了,司岚是话里有话,让她心有不安,她不要回家在焦虑中等待。
尚卿文表情无奈,只好带着她一起去,朗润开的车换成了大众的宝来,因为就他说的,爷爷为了断了他那些疯狂的实验,冻结了他的所有资金,他把能卖的都卖了能抵押的都抵押了,几辆跑车都暂时抵押给了张晨初,前一段时间开的那辆拉风的保时捷也为了要向尚卿文借钱给押在尚卿文的车库里了,如今,他这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朗家二少连宝马都开不起,只能开宝来了。
不过对这位脑子从小就跟别人思维不一样的润二少来说,有车开就行,管你林肯保时捷还是宝马,都还不是一样,四个轮子,又没有多出一个轮子来!
“下一次准备换什么车?”尚卿文一上车就皱起了眉头,并让舒然靠自己靠近一些,自己好尽量护着她,旧宝来的性能怎么比得上奔驰?他还担心这一路开得不平稳让舒然坐着不舒服。
驾驶座上的润二少不假思索地回答,“自行车!”
朗润的回答是极为严肃认真的,但这话被舒然听到耳朵里着实忍不住地扑哧一笑,她是听尚卿文说了,朗公子为了凑集实验费用把能买的能抵押的全用上了,从开林肯保时捷到旧宝来,而且还毫不犹豫地表示,自己穷得下一步只能骑自行车了!
舒然一笑才觉得自己不应该笑,太不合时宜了,急忙用手捂上嘴,以为朗润会发飙,结果朗公子转过脸来先看她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尚卿文,很不客气地一摊手,“舒然一笑值千金,卿文 ”
他摊开手的动作潇洒自如,而且表情是理所当然,舒然最开始还不明白他朝尚卿文摊开手是做什么,便见旁边坐着的尚卿文眯了眯眼睛,友好提醒,“润老二,你现在身价和面子值不了多少钱了!”
这家伙真是穷疯了!变着法子的敲诈勒索!
“我面子值不值钱不要紧,有些人的笑值钱就行!”除非你开口承认美人的笑容一毛不值,朗润伸出手就没打算收回去,舒然看着他一只手伸着,一只手握着方向盘,那表情和姿势,有着不撞南山不死心的决绝。
舒然在看着尚卿文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金卡才明白朗公子所说的‘一笑值千金’的含义。
就因为她刚才一笑,就害得尚卿文破了财!
天,这还真是宰人不见血啊!
“润老二,到了目的地,麻烦你从车上滚下去,从这一刻起这辆宝来车也不再属于你,恩,你可以去物色你的自行车了!”
尚卿文不动声色地开口,朗润把那张金卡往自己包里一放,挑眉,真这么绝?我怎么回去,爬回去?
润二少再次深刻领悟,其实投机取巧还可以从舒然身上下手,看,一说到舒然,这家伙多大方!
铁公鸡也能拔出几根毛出来!
到了司家,尚卿文下车,带着舒然走进司家别墅,司家花园里停放着张晨初的车,看来张晨初也过来了。
三人进入客厅,张晨初不知道在客厅里坐了多久了,本来是在抽烟,看舒然进来了,便自觉地将烟头掐灭掉,看了看尚卿文,指了指楼上,“他在楼上等你!”
尚卿文点了点头,示意舒然就在这里等着,他转身上楼,身后的张晨初却轻声叫住了他。
“卿文,司岚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如果他对你言语过激或是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举动来,你别放在心上,他只是 ”
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吧!
舒然那才纾解开了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之前司岚说话的表情和口气,还有朗润下车也额外提醒了,都让她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隐隐不安起来。
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聂家案一审以司培生的认罪而告一段落,这个结果让D市的人都很震惊,也有一些人在纷纷揣测,会这么巧?莫不是老子为了儿子,顶罪来着?但所有权威报刊都从未有过正面的发布有关司岚就是此件大案的主谋的消息,只是协助调查,所以也有人猜测,儿子顶不住了,把老子供出来了!
不过不管外界如何评论,不管是非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要他平安无事就好!
属于司家的那辆黑色的保时捷越野车渐渐融入进车流里,坐在宝马车里的人目光依然一动不动地朝着那个方向,那颗一直悬着的心脏终于尘埃落定,他没事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