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酒偏头对我说:“博士,乘对方没有发动攻击之前,你带着康小姐、黑蜘蛛和三妖精赶快撤回我们宿营的山洞。我和胡小姐断后。”他取下康仪手中的枪,“把子弹带给我。”
康仪瞅了我一眼,解下子弹带递给花酒。
我和康仪在三妖精与黑蜘蛛的护卫下转身刚走了几步,身后仿佛狂风来袭,紧接着我们头顶上如暴雨般泄落鸟粪。
我拖起康仪的手拼命往前跑。
一时间枪声大作。
间或有彩色羽毛随腥臭的粪便飘落。
目光凶恶、奇形怪状的鸟头不断从雾中探出。
一只只狰狞的利爪在我们四周挥舞。
我们不顾一切往前冲。
涧水中的鱼因受惊不停跳跃。
攻击我们的鸟开始从空中俯冲。
我们的衣裤和背包被纷纷扯烂。有几次妄图啄食我们的脸和眼睛的鸟近在咫尺,幸而被三妖精和黑蜘蛛射落。
有的鸟拍打翅膀企图将我们击倒,我们只有在闪避中左冲右突。终于我们衣不遮体、伤痕累累,带着一身腥臭返回了山洞。
顾不上清理伤口,我们一面与鸟群对抗,一面用石块堵洞口。
枪声中不断有鸟儿坠落,但是鸟群对我们的攻击并没有停止。甚至有的鸟不惜用身体撞击我们垒砌的石块。
等我们堵上洞口,仅留几个孔当枪眼时,外面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鸟的身躯。
我们疲惫不堪地轮流向蜂拥在外的鸟群射击,渐渐弹药消耗殆尽。然而鸟群并没有退却的意思,此起彼伏的鸣叫声和拍打翅膀的声音即使隔着石头也令人无限胆寒。
我们唯有搬运石块加固壁垒。
一番忙碌后,我们瘫坐在地喘息。这时才感觉浑身恶臭难耐,被抓伤的伤口也火辣辣地疼起来。
胡莉多折亮几根发光棒插在石壁上,招呼我们去地下暗河边洗涤疗伤。
我们脱了溅满鸟粪的衣裤,洗涤后取出急救包互相包扎伤口。
冰凉的水起到一些镇痛作用,可是我们面对的危险远远没有解除。三妖精有意让我给她包扎伤口。我整理药物绷带时,她大腿上、手臂上深浅不一的伤痕渐渐自动愈合。
我不露声色地用身体遮挡住别人的视线,往三妖精身上涂了药膏,然后给她上绷带。
“博士,谢谢你。”三妖精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对她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三妖精从背包中取出猎装换上,又马上为我清理伤口。
包扎好伤口换了衣服的黑蜘蛛走过来,蹲下将三妖精推到一边,取过她手中的急救包:“在男人面前露胳膊露大腿你在行,给人疗伤你真不在行。”
三妖精忍了忍,起身去帮胡莉烧水弄食物。
“这小****近来有些不对劲。”黑蜘蛛为我包扎着伤口,语调低沉,“我指的不是她争风吃醋。她好象在刻意隐瞒什么。”
我淡淡地笑了笑:“既然在一个团队里同生死共存亡,别太过于敏感。”
黑蜘蛛转了转眸子:“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正常。也许是我多虑了。”
我不想告诉她三妖精身体结构异常的事情。毕竟,不论好歹,每个人都不希望被别人当成怪物。尤其是女人。
尽管外面的鸟群仍在疯狂地企图推倒我们堵在洞口的石头,但我们暂时能吃一些食物补充体力。不过危险没有解除,我们面对的依然是困局。
“要是这些该死的鸟儿不散去,我们怎么办?”康仪嚼着食物,显得忧心忡忡。
“我们会被困死。”花酒喝着浓茶,直截了当地说,“鸟儿最记仇。”、“我们的弹药都打光了。更糟的是被我们打中的鸟仅仅是被麻醉了,早晚还会醒过来展开更疯狂的报复。”胡莉叹了一口气,“就我所知,历来发生过的人鸟之战,人类都是失败者。何况攻击我们的鸟类,都是怪异的猛禽。”
黑蜘蛛扳了一块奶油巧克力给三妖精,心有余悸地说:“我注意到几次组织对我们发动攻击的鸟类,是一种怪异的三头鸟。这种鸟应该就是书上记载的有三个头、六只眼睛、六只脚和三只大翅膀的〔尚鸟〕〔付鸟〕,我觉得这种鸟比秃鹫还凶残。”
“是的,”三妖精捏着巧克力,“我就是被这种凶恶的鸟差点击倒了。”
我想了想:“现在鸟群还在洞口包围着我们。若堵在洞口的石头被推倒,后果不堪设想。如今我们只有攀爬洞中这条干涸的水道突围。”我站起身向上仰望,“假如鸟群也在上面的出口埋伏,我们就再无生还的希望了。”
“博士,或者这样,”胡莉抿了抿嘴,“你们守在洞里,我顺着水道爬出去,然后我驾驶小飞象来接应你们。”
“小妞,你又白又嫩又香,一个人在荒山野地里奔波,很容易成为飞禽猛善的点心。”康仪站起来撩了撩头发,“还是博士的建议比较实际。乘大伙儿还有精神,就抓紧时间往外爬吧。”
事不宜迟,我们立即从虽清洗过却仍散发着鸟粪恶臭的破烂背包中取出了攀登工具。
打理一番后,我们分成了三组。花酒和三妖精打头阵,康仪和胡莉居中,我和黑蜘蛛压后。
堆砌在干涸水道里的石头大小不一,杂乱无章,但攀爬起来由于坡度不大倒不是太难。关键是水道的出口若也被鸟群包围,我们就逃不出生天了。
待花酒和三妖精先爬上二十多米,我向康仪和胡莉作手势。
康仪偏头吐掉嘴上的烟头,打开头灯,对我笑了笑:“我很喜欢每逢遭遇危机时你就拉着我的手的感觉…”
胡莉检查着维系她和康仪绳索的扣环:“这算不算当众调情?”康仪咧了咧嘴:“小妞,你不懂。历来男女之间的友情比所谓悲天悯人的爱情牢靠多了。黑蜘蛛,你认为呢?”
黑蜘蛛扯了扯手套:“对此我感同身受。”
康仪拉了拉我缠着绷带的手,戏谑地用屁股碰了一下我的腿,对黑蜘蛛扬了扬眉:“既然你和我在有些观点上能保持一致,那么照顾好你身边的这个男人。”
黑蜘蛛轻点了一下头。
康仪扯了扯绳索,与胡莉上前开始攀爬。
我抬头看着她们似壁虎般往上移动,对黑蜘蛛说:“从前有那么一段日子我很喜欢逞能,总以为能征服一座又一座山。但是某一天我突然醒悟曾攀爬过的一座座山依然屹立,可是自己已经消磨了太多时光。从那时起我对山山水水充满敬畏。说到底我们不会永久拥有什么,充其量不过是岁月的匆匆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