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莉转过身来,一脸感慨:“满天的飞碟也没有一只小小的老鼠有威慑力,真是匪夷所思。在野外她们为何又天不怕地不怕呢?”
我和花酒无心与她讨论,揿灭烟头,径直走向底舱。
我引着花酒在灯火如鬼火般跳跃的环境中找到了单眼皮航行器。
持遥控器打开舱门,我和花酒坐进航行器。
在等待胡莉开启底航门的过程中,我没有丝毫冒险的冲动,反而感到心情无限沉重。
很显然,一旦被对方查觉,我和花酒不仅有去无回,留守的人也难逃厄运。但对方是什么人或什么高等生物,我们一无所知。
任何揣测在这种时候已经毫无意义,现实很残酷,所以很真实。
由于电压不稳,底舱门连续几次都未能完全开启。
我和花酒用足够的耐心进行等待。因为侥幸和沮丧在冒险的过程中都往往会导致产生致命的错误。
终于,底舱门完全开了。
我启动设备,调试了多重防护装置,正欲开启隐形系统时,黑蜘蛛身着比基尼泳装浑身湿淋淋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花酒扣好安全带,偏头对我笑了笑:“叛逆的女人都不会守规矩。尤其是时刻关注你安危的女人。”
我开启了舱门,探出头:“你打算去天上游泳吗?”
黑蜘蛛抹了抹头发上的水珠,走过来坐进了后座:“听说天上有瑶池,不是吗?”
我关闭舱门,启动了隐形系统:“现在好啦,要是让对方发现,我就说我们是来推销泳装的。”
花酒一本正经:“做这种生意很少会被人拒之门外。”
我回头看了看黑蜘蛛,操纵单眼皮飞出了航行器。
随着上升的高度不断攀升,在晨光中悬浮于空中的飞碟群在我们眼中越来越清晰。每一架呈古铜色的飞碟不可思议地巨大,宛如矗立在云端中的一幢幢带有古典金属质感的摩天大厦。
我小心翼翼地驾驶着单眼皮在飞碟群中穿梭,感觉就像置身于一座繁华无比的空中大都市中一般。
连续穿过几层云层,我们的眼前浮现出七彩的光芒。接着我们看到一根无比巨大的光柱缓缓旋转,千千万万架飞碟从四面八方向光柱汇聚,好似搭积木一样组成塔形的堡垒。
目睹空前壮观的堡垒,我们目瞪口呆。
“传说天界有七重,”花酒揉了揉眼,“莫非天堂就是这么建成的…”
“至少一座可以移动的空中城堡在人世间只能被认为是幻境。”我竭力保持镇静,“如果从各个星球采集资源,充分服务于建筑在空中的城市,那么不仅规避了污染,还能有效防止各种灾害。圆形飞行器本身就能防御气流和雷电。制造空中堡垒的生物的智慧远非人类所能比拟。”
黑蜘蛛由衷地说:“象这样生活在空中一定会延缓衰老,长寿对于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生物,应该是十分平常的事情。”
“关键居住的所在可以根据气候冷暖随时调节移动。”我瞅着高耸云天看不到头的光柱,“在空中太阳能和风能是永不会枯竭的能源。而人类在这些方面的认识还十分浅薄。”我调整设备返航,“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向别人讲述我们看到的奇观。”
花酒笑了:“彩云深处,总有意想不到的奇迹发生。”
返回小飞象号后,我们向康仪、三妖精和胡莉讲述了在空中的见闻。大家倍感震惊又唏嘘不已。
天色渐渐放亮,悬浮在空中的飞碟群魔幻般消失了。
航行器的通讯和电力系统恢复了正常。
虚惊一场的我们坐在客厅里,瞅着液晶屏幕呈现出来的朝霞满天的天空画面,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这次不平凡的邂逅让我们见识到了比人类更先进的文明。然而由于不在一个层次上,我们无缘见到能驾驭飞碟和制造空中堡垒的高级智慧生物。
人类在蚂蚁面前有与生俱来的种种优越感,但在高级智慧生物面前自古以来都显然不具备什么优势。那些从前在传说中来自天上的让人类俯首帖耳、顶礼膜拜的神灵和魔鬼作为以另一种生存形态存在的高级智慧生物,是否偶尔会为人类在地球上骄傲无知的种种卑劣行径叹息呢?
在狭隘和伪善中浸**的文明,永远培植不出自由之花。因此,人类无法超越自我,也就无法全面地诠释生命的真谛,继而认识宇宙广阔的奥义。
我瞅着液晶屏幕里渐渐扩散的云霞,思绪万千。
胡莉不失时机地向导航中心汇报了我们的遭遇,得到的答复是暂缓考察工作,在专家组到来之前,原地待命。
从上午到中午,我们待在舱里百无聊聊地打发时光。
午餐后,花酒照例坐在走廊上读诗集。胡莉陪着几个女人在客厅里打牌,当然她依然左顾右盼地搜寻那只东躲西藏的老鼠。我则在资料室里翻阅资料。
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奇特的现象:有关人类史前史中出现的神话,几乎都无头无尾。很多神魔精怪的出现和消失,都是一个又一个的秘密。造成这种局面的后果,就是无法洞悉和判断人类从哪里来,又该何去何从。
为什么会这样呢?是故意遗漏还是有目的地隐瞒?我苦思冥想。
三妖精轻手轻脚地端着茶盘走进来。
我从沉思中挣脱出来,抬起头看着她。
三妖精把一杯咖啡放在我面前,放下了茶盘:“博士,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私下和你聊聊。”
我观察着她的神情:“如果有关个人隐私,我认为我不是你最好的倾诉对象。”
三妖精在椅子上坐下:“这件事情与我个人关系不大。可是我要是当众说出来,一定会被认为不正常。”
我淡淡一笑:“如果正常有一个绝对的概念的话,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不同凡响、出类拔萃、鹤立鸡群都是不正常的表现。”我点燃一支香烟,“从上午到现在,我没看出你哪儿失常。”
“我竭力保持镇静。”三妖精抿了抿嘴,“你们上天去侦察的时候,我在游泳池里突然听到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说话。”
“哦。”我把她端来的咖啡加了方糖,用勺搅拌后推到她面前,“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