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索性就在航行器停靠的一个湖泊旁安营扎寨。
等搭起帐篷,在光滑的岩石上铺上毯子,摆好茶水甜品,胡莉和康仪迫不急待地换了比基尼泳装,嘻嘻哈哈笑闹着去滑道滑水。考虑到我腿上的伤未愈,不适合远足,胡莉特意为我搬来一台带红外线的天文望远镜,供我观察山体。
曲线优美的山体间闪烁粼粼波光的大小湖泽,似一颗颗嵌镶在一幅美丽图画上的明珠,令人目不暇给。
这个纯净的世界一尘不染,恰如天堂。
胡莉和康仪兴致勃勃地一次又一次由滑道滑入湖泽,然后潜水入水底比赛捡石头。两个女人妙曼的身姿在无比清澈的水下如美人鱼般动人,捞起来的石子有的小似鸡卵,有的大如皮球,滑润通透,形态靓丽,光彩夺目。
太阳落山之际,暮色中的柢山展示出沧桑的另一面。这里没有任何花草树木,没有飞禽走兽,没有鱼虾。
在一派沉寂之中,胡莉和康仪把从水中捡的石头运送回航行器,换了衣服,随后搬来烧烤工具和一箱啤酒,支好几盏聚能灯,组织烧烤。
仿佛眨眼之间,夜空中群星闪耀。星空倒映在湖泽里,给人予梦幻之感。
我们坐在毯子上吃着可口的食物,喝着灌装啤酒,陶醉在童话般的世界里。
酒至半酣,为了助兴,胡莉摇身一变,化为一名秀发高挽,长相甜美,****半掩,衣袂飘飘的古典美女,携一张古琴坐到湖边,弹奏起清幽悠扬的曲子。
高雅的琴声在山体间回旋,让我和康仪充分领略了天籁之音的无穷魅力。
夜幕渐渐深沉,衬托得繁星越来越N。恍惚间,我看见一轮明月在山岗上左右晃动。我怀疑自己看错了,死死闭了一下眼睛再看时,这轮明月又上下摇摆。
我连忙示意康仪看。
康仪放下啤酒罐,手中夹着香烟眼神迷离地扭头张望了一下,转回头略带醉意地朝我努了努嘴:“这月亮象一盏探照灯,别说我喝醉了。”
我迟疑了片刻,起身调转红外线天文望远镜的方向,往发光的山岗眺望。一看之下,浑身不禁汗毛竖立。
镜头里显现出一个盘踞在山岗上的怪物的身影。这个怪物似蛇的身躯如汽油桶大小,披着麟甲,身上生着许多似鳄鱼粗细的爪子。头象一个竖着的巨型橄榄球,一只长在头中央的圆眼睛发着幽蓝的光。
我连忙强迫自己镇静,调整焦距再看,发现这个怪物蜷曲的身体似一座小山丘,如伸展爬行,恐怕有几十米长。
我向胡莉做了一个手势。
胡莉停止抚琴,起身走到我身边,俯身看了看镜头,扭身一溜烟跑回了航行器,不一会儿取来了一副双筒夜视仪,观察了一番,放下仪器,站在我身边微微发颤:“这个怪物…身体颜色和岩石一样血红…不完全象巨蜥,也不是巨蟒…”
康仪走过来,孤疑地看了看我和胡莉,从胡莉手中取过双筒夜视仪向山岗观望之后,本来由于酒精作用很妩媚的脸颊一下子变得苍白:“小妞,你的琴声把怪兽都打动了。”
胡莉咽了一口口水:“别开玩笑。柢山怎么会有这种骇人的庞然大物?”
康仪咧了咧嘴:“经书上对柢山的介绍仅有多水流,无草木几个字。很多事情不是平庸的想象所能预料的。”
胡莉忍了一口气:“好吧,我承认我愚钝。那么,你告诉我在《山海经》中是否记载有类似的怪物?我先申明这怪物肯定不是能吞大象的巴蛇。”
康仪想了想,把双筒夜视仪递还胡莉,伸手扶住了我的肩膀:“本想放松一下,我有点喝多了…与经书上记载的奇神怪兽对照,我们看到的这个怪物与传说中的烛龙有些相似。相传烛龙睁眼就是白天,闭眼天就黑了。呼吸之间可以吞云吐雾。它也有创世大神的具象。可烛龙的栖身之地在阴山。它盘踞的洞穴,是传说中幽冥世界的入口。即人死后进入幽冥世界,要依靠烛龙照明灵魂在幽冥世界穿行才不会迷路。若死后去了什么鬼门关,过所谓的奈何桥,那一定是走错了。”她眨了眨眼,“这怪物虽然离我们有点远,可看来在星空下度过浪漫之夜的计划泡汤了。我们得赶紧回舱行器,免得夜长梦多。”
我和胡莉接受了她的建议,立即收拾野营用具。
我们返回航行器后,胡莉调转了方向,对栖身在山岗上的怪物实施监控。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她仔细检查了各个出口通道,并关闭了照明设施。
康仪早早上床睡了。喝酒的好处就是天即使要塌下来也能入眠。
我和胡莉在操作台前坐了几小时,看那个怪物一直没有向我们移动过来的迹象,忐忑的心情渐渐趋于平静。
我们约好轮流值守。我负责上半夜值班,胡莉负责下半夜监护。
胡莉为我泡了一壶浓咖啡,特意从储藏室取了一盒上好的雪茄烟放在操作台上,上楼进入了卧舱。
我在幽暗中拆开一支雪茄,用雪茄剪裁了烟头,点燃雪茄一面抽,一面瞅着在液晶屏幕中忽明忽暗的那个怪物的眼睛,陷入沉思。
我知道这趟旅行的奇异之处在于,每到一地耳闻目睹的事物都超出意料之外。如果只靠书本上记载的单一线索或描述作为行动指向,恐怕走不远,不知何时就会因一个小小的意外,让人生刹那间划上句号。
但是我必须往前走,我相信自己不计代价用生命检验的旅程,在未来会给后来的人某种启迪。
我曾经在穿越一片原始森林时走过一条路,这条路的路标是被黑蚂蚁啃噬得干干净净的白骨和骷髅头。从那时起我懂得了,人并不是活着才能给予别人帮助和鼓励。有的思想和行动,注定超越生死,超越时间和空间,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永存。誓如我们看古人的书,等于漠视时间,与千百年前的祖先促膝谈心。
我定定地看了一眼仍在液晶屏幕里闪烁的那个怪物的眼睛,揿灭了雪茄烟。
我决定去会会它。
因畏惧而退缩从来不是我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