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儿被绑到柱子上,尚青尤坐在审讯桌上,看起来心情很好地看着她。
“怎么样,景儿,你要是现在考虑说实话的话,我们还能停得下来……不然的话……你可就不会再有机会喊停了。”
景儿微微闭上眼睛,头也垂了下来,没有说话。
“好。”尚青尤居然勾起了一个笑,“真是个倔强的好姑娘。”
尚青尤假意赞叹,然后吩咐身边的亲卫拿了鞭子上前,当头就是一鞭。
那鞭子是特制的蛇皮鞭,蘸了盐水之后更是可怖,一鞭子抽上去,就算是一贯淡然的景儿都不禁疼的抽气。
“呵,这只是刚开始,好戏还在后面呢。”尚青尤笑道,“景儿,你可千万别轻易的死掉啊……”
这个时候的尚青尤,简直就是恶魔,根本没有考虑过景儿好歹是一起长大的情谊。其实尚青尤本来就嗜血,只是平时一直压抑着,不能释放出来罢了。
只是苦了景儿。
她越是不招,尚青尤却显得越兴奋。吩咐了侍卫把景儿吊了起来,两根黑粗的钢钉穿过肩胛骨,生生就这么把她吊了起来。
景儿疼得快要昏厥过去,却生生忍住没有呼痛。
反正就算是叫了痛也是不会被放过的,尚青尤这次起了兴致,自己一定会被折磨的直到他痛快才会死掉。景儿早就有这个觉悟了。
不过是无止境的鞭打,习惯了,也就开始麻木了……景儿想着,一层层的伤口被撕裂开,然后尚青尤会吩咐人给她上药,之后第二天仍旧是永无止境的折磨。
尚青尤派出去的人也一直在找蓝希她们的下落,可是一直都没什么动静。蓝希和尚青青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皇宫周围的城镇根本就没有人见过她们。
“我还就不信了,两个姑娘就能这么凭空消失?就算是她们计划周密,也绝对不可能完全逃过我的手下的眼线……莫非还有人在帮他们?”
尚青尤说着,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们哪里来的同党……”谢写想了想说道,“谁敢违抗太子殿下去帮助她们呢?”
尚青尤有些阴阴地笑了:“那可不一定啊……大胆的人多了,谁知道一下子想做好人了就去帮她们了……你说呢?先生?”
谢写只觉得心头一跳,然后尽量平稳着声音说道:“我看这朝堂中应该也不会有人这么傻,公然和殿下对着干吧……殿下想必是多心了。”
尚青尤看着谢写,忽然笑了,笑得温和。
“希望如此吧,不过最近前线战事吃紧,审问景儿的事情我实在是无力分心了,不如交给先生?”
谢写听了一愣,随后躬身:“属下……属下从未审讯过什么人,所以可能会辜负殿下所托……殿下不如去找几位专司刑讯之事的大人,不是更好?”
尚青尤上前两步拍拍谢写的肩膀:“谢先生何必如此自谦?这件事情不是小事儿,交予别人我放心不下,还是先生亲自跑一趟吧。先生……不会是不忍心吧?”
尚青尤虽然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可是眼神中闪动的东西可不像是玩笑。谢写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也只好认了。
“既然殿下将这重任交予属下,属下也只好勉力一试了。”
“嗯。”尚青尤点了点头,看上去满意极了,“那就拜托先生了。”
谢写接了指令,也不敢耽误,反正尚青尤那里没有什么事情用得到他,他就直接奔了天牢。
“女囚在何处?”
谢写这还是第一次进天牢,这里比想象中的还要阴冷,他觉得自己几乎能听见那些受刑者的悲鸣。
“回先生,太子殿下吩咐,犯人没有与普通囚犯关在一处。犯人在水牢,请您跟我来。”
听到水牢两个字谢写的心一抽,他没想到景儿竟然真的这么惨,虽然之前也想到过尚青尤不会放过她,却没想到太子殿下这次是真的对她恨之入骨了。
还没到关押的地方,谢写就隐隐嗅到一股血腥气,带着点儿湿气,闻起来格外刺鼻。谢写不禁皱了皱眉,带路的侍卫却会错了意。
“先生请忍一忍,这里的确有些阴暗潮湿,而且配先生这样的人物也肮脏了些……”
那侍卫以为谢写是嫌弃天牢的环境,连忙讨好道。
“不过先生如此人物,肯定很快就能审出结果,到时候就不用继续呆在这里了。”
谢写也没解释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哪里就有这么容易了。太子殿下审了几日,也都没个结果,怎么可能我一来就招了。”
那侍卫苦着一张脸:“先生说的也是,只是可怜了我们每天都要看太子殿下的脸色。其实那丫头倒也有两份倔性,只是实在不该和太子殿下对着干的,您说她要是安安分分的,哪里用得着受这份罪?”
谢写叹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那侍卫忽然站住。
“先生,到了。不过……您先做个心理准备吧……”那侍卫说完,看着谢写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了,这才开了门。
谢写忽然就明白了那侍卫为什么让自己做好准备。
谢写来之前也想过,景儿这次私自放走了尚青青和蓝希,这都是太子殿下缺不得的人,这次景儿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再加上太子殿下亲自审讯,又动了重刑,景儿说不定都已经要熬不住了……
可没想到现实比他想象的凄惨数十倍。
水牢里,景儿被穿过肩胛骨的钢索掉在墙上,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鞭痕。整件衣服都是深红色的了,上面满是血污,甚至还在往下滴血。
对面的墙上挂满了各色刑具,上面大多沾染血迹,看起来简直阴森可怖。
谢写皱着眉头,只觉得一股气直冲上了头顶,他差一点儿转身去找尚青尤——问问他景儿到底是不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那个小丫头,他怎么就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不过他终于还是忍住了。
谢写缓步走到景儿身边,看着那根粗黑的钢针,沉默半晌之后开口,嗓音沙哑:“先把她放下来吧……我不习惯这么审问。”
可是两边的侍卫却迟迟没有动作,直到谢写不满地看向他们,这才为难地开口。
“先生,不是我们不想遵从您的命令啊,只是……只是太子殿下吩咐过,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把犯人放下来……兄弟们也不敢违抗命令啊。”
谢写苦笑,终于也没有难为他们。心中暗想,看起来太子殿下基本上也知道自己来会做什么了,所以提前都做好了吩咐。
只是既然不想让自己在这儿同情心泛滥,那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来呢?就算是跟景儿打什么亲情牌也未必管用吧。
其实这个问题谢写心中未必没有答案,只是他实在不愿意去想。
“景儿……”
谢写轻轻叫了两声,景儿看上去像是晕过去了,没有任何反应。谢写本来想碰碰她的肩膀让她醒过来,但是看着她满身的伤口又实在是无从下手。
看出了谢写的窘迫,一个侍卫上前:“先生,不如让属下用水把她泼醒?”
“这怎么行……”谢写说道,但是转念想想,现在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就依你说的做。”
一盆冷水泼了上去,景儿呜咽一声,这才悠悠转醒。
“景儿,你醒了?”谢写眼中带着些许担心,只是尽力忍着不让那些侍卫看出来。
景儿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谢写,半晌忽然微微笑了:“竟然……是先生……景儿……还以为……自己是……是魔怔了……”
“是我。”谢写心疼地听着景儿断断续续的话,肯不得现在就把她带到太医院好好治伤,只是脑中转过了尚青尤的面孔,于是只得生生忍住。
“本官今日是奉太子殿下口谕,前来审讯与你,你若是不想再吃苦头,还是早早招了为妙。”其实不论于公于私,谢写都是盼着景儿能快点儿说些什么的。也不是让她出卖尚青青,只是这几天想必也足够尚青青和蓝希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了,所以现在这么挣扎,实在不值。
只是这些话只能在心中想想,却不能说出来。
景儿看了看谢写,仍旧是微微笑着的:“多谢……先生美意……只是景儿是公主……的侍女,死都不能背叛主子的……”
景儿理解了谢写的意思,只是她根本半点儿险都不敢冒。不知道尚青青她们两个现在有没有找到墨钰铭的军队,更不知道她们两个住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有没有被发现……在确定尚青青安全之前,景儿绝对什么都不会说。
谢写看出景儿眼神中的坚定,他叹了口气说道。
“现在殿下令本官来审问你,但本官一向不喜血肉模糊的场面……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好了,只要你现在说了,本官仍旧会去和太子殿下商议从轻处置你。”
景儿没说话。
“更何况现在已经这么多天了,大家也都散完了,所以你大可以说出来。没有人会把你背主的事情告诉你主子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隔了这么长时间,要走的也都走了。而且尚青青和蓝希现在几乎已经不可能被抓回来了。所以景儿不妨说出真相。
可是景儿不愿意。
“无论公主会不会知道这件事情,至少我心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背叛了就是背叛了,我绝对不能说出来。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天,我也始终没法儿知道她们是不是真的去了那里,是不是就安全了平安了……多谢先生一片美意,只是……”
“你!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谢写说完这句话,眼神急切地看着景儿,还给她使眼色。
看到谢写在一边挤眉弄眼的看着自己,她轻轻苦笑,如果可以的话,能把地址招出来就可以被太子殿下放过,也不至于天天这么一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