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险些跪在了地上,脸色也变得青黑难看,因为疼痛和惧怕,豆大的汗珠自额上滑落,嘴唇也变得有些煞白。
“将军,将军饶命!是小的不懂事,小的为非作歹,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那人声音颤抖的乞求着,刚刚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全然不见了踪影。
刘备清冷的目光幽幽转向了不远处的那名男子,明明是波澜不惊的一眼,却看得那男子浑身发寒,止不住的战栗了起来,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惨白的脸上满是虚汗,也顾不上疼,急切的爬到刘备脚下,伸手就要去抱刘备的脚:“求、求爷饶命啊!小的们该死,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这位姑娘……求将军谅小的只是听了主子的命,饶我们一命吧!“
“爷,小的们真的是没有办法啊,小的也不想这样的,求爷您高抬贵手饶了小的狗命吧,小的一定,一定改过自新,一定..”那个被束缚住的人目光紧紧注视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摆出一副坚定要洗心革面的嘴脸,刚刚那两个人凶恶地似两只凶猛的老虎,可是如今却似两只病猫一般。
刘备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子,她一定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他怎好再让她看到什么血腥的场面,若不然,他定会将这两个狂徒杀死。
刘备抽回了那把匕首,用力地推开了那个男子,那男子摔倒在地又忙跪好,低着头,害怕得全身颤抖。
“今日我先且饶了尔等性命!以后若再行此违背天良之事,本将军定不会轻饶了你们!”清冷的目光淡看着那两个男子,他的声音无比冷厉。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小的定当改过自新,定当改过自新!”那两个人连连叩首,声音激动的有些颤抖。
他眸光一沉,冷冽的声音中带着厌恶:“还不快滚?!”
“是..是是是..”其中一个人点头答着忙站了起来,对跪在地上吓得有些发蒙的男子低声说了句还不快走便拉起了他,两个人滚带爬地消失在了这片树林里。
而此时的姚婉正傻傻地坐在地上,头发凌乱的散着,眼睛毫无焦距的看向前方,两行泪就这样安静的滑了下来。
“姑娘受惊了。”刘备知道这女子定是吓傻了,连忙解下披风遮在了她的身上,突如其来的温暖,刹那间将她从极度的战栗中拉了回来,心中极度的恐慌,她无法控制地挥舞着双手想要推开靠近的刘备,可打着打着却又变成了埋下头放声大哭。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绝望的噩梦,梦醒时分又是更加绝望的后怕,她不敢想象,万一这个男人没有出现,事情将会发展到何种地步,万一,万一……
他微微一怔,温和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不知所措:“姑娘..姑娘可好?”他俯身去扶她,此时的她看上去狼狈不堪,衣衫也有些松垮,他的动作一僵,一丝尴尬几不可见地浮现在了面上。
姚婉抽泣了一声抬起了头,用手背揩了一下眼泪,梨花带雨的面庞上未施任何粉黛,几缕发丝散落下来,一侧脸颊火辣辣的痛,她用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带着抽泣的声音略有嘶哑:“谢谢你救我。”
他谦和一笑:“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姑娘勿要放在心上。”
头脑一阵眩晕,她有些慌乱,竟分不清刚刚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一场梦还是其他,像是一场电影,可是脸颊上的疼痛却是万般的清晰,一切都很陌生,可却又觉得万般的熟悉。
姚婉有些踉跄地勉强站起了身来,用手抚着头部轻轻晃动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了面前一袭白衣的男子:“恩人,你..你叫什么名字?”
他似是微微一愣,随即绽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在下刘备。”
“刘备?!”她万分的惊愕,这个名字她仿佛并不陌生..
头脑一阵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她的记忆往外扯,她是姚婉,可是似乎又不再是姚婉,凌乱的思绪中忽然闪过些许曾经的片段,她忽然记起她的父亲是一方富甲,可却又记得自己的父亲是县城里的名医,她明明记得母亲在她小的时候便病故了,父亲前不久在一场车祸中离去,可却又记得自己有一个很美满很幸福的家,记得父母是被人害死,她明明记得自己在飞机上,记得那样的一道光..
刚刚那个人说他是刘备,刘备..这个名字好熟悉,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那个人的穿着怎么忽然感觉那么怪异?刘备..可是三国时期的那个刘备?
难道她穿越了?不会吧!怎么可能这么倒霉?!可是她为什么会感觉自己就是这个年代的人呢?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现在到底是谁?她还是不是姚婉?这一切难道都是梦吗?
凌乱的思绪和陌生的恐惧让她几近崩溃,微缩着双眉,一双含泪的美眸充满惧怕和戒备地看着面前的男子,锁着双眉向后退了一小步,像极了一只受尽惊吓而自我防卫的小兽:“你..你可是那个东汉末年的皇叔刘备?那个中山靖王?”不,不会的,她明明是二十一世纪的人,面前的这个男子怎么可能是那个东汉末年的刘备呢,不可能,一定是她搞错了,一定是..
他微微一怔,瞳孔几不可见地一缩:“正是。”
“我..不,我要回去,我..”背后猛地一凉,让她毛骨悚然,脑海中一片空白,像是跌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无论如何都无法逃离一般的恐慌无助,若不是脸颊上不断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疼痛,她一定认为自己是在做梦!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再次抬起眼帘间却见原本站在面前的人正转身离开,心猛地一颤,她没做任何反应,下意识地跟着他的脚步向前走,两个人之间却依旧保持着之前的那段距离。
前面的人向前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她也同样地停下了脚步,两只手紧紧地攥着衣侧,双眸中写满了不知所措。
他并未转过身,只是微侧过头:“那两个狂徒不会再来找姑娘麻烦了,姑娘回家便可。”说完便又举步向前走去。
“我..我的家..”脑海中浮现的是一栋三层的洋楼,可随即却被一座清雅的府邸所代替,“我..我现在没有家,我的父母一个月前去世了,我..”不知为何她竟会说出这些话来,这些到底是谁的经历?眼眶忽然感觉有些酸涩,竟不受控制的泛了红,为什么会这样呢?心里万般的恐惧,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了。
心中有的只是惊慌和无措,她的家在哪里呢?如果现在是东汉末年,那这里根本就不是那个属于她的世界,她又哪里会有家呢?眼眶一阵酸涩,就似那飘零的羽毛不知下一秒将身属何方的那般惶恐,“我,我没有家..我..”她想回家,想回到那属于她的世界,她不想待在这里..
他缓缓地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任何言语。
她眸光中的戒备稍稍褪去了几分,却化为了一丝无奈和恳求:“我求求你,无论你要去哪里,你带上我一起好不好?我现在什么亲人都没有,我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懂,真的,我..你放心,我不会麻烦你太久的,我保证!我一定要办法回去!我..”
听她此时如此的语无伦次,他回过了头,却见她正低着头,伸手擦了擦从眼眶滑落的几颗泪滴,身子微微颤抖着。
面前的这个女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怎会一开始便脱口而出地唤他中山靖王,怎会对他如此的防备畏惧?这一切就真的只是像眼前所看到的这般简单吗?还是..
“如果姑娘着实无处可去便可来江夏。”他出声答应了她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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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渐地拉了下来,轻均如绢的浮云簇拥着莹莹的皓月冉冉升起,皓月的清辉把周围映得有些迷离的美丽,由深而浅,若有若无留给人一点淡淡的落寞和彷徨。
姚婉屈膝坐在床上,桌案上燃着的蜡烛闪着影影绰绰的烛火,这是他派人安排给她的居住的竹屋,她现在根本就无法适应这里没有电的生活。
她将自己抱得很紧,头发有些凌乱,外面的树枝在风的吹拂下晃进了一道黑影,姚婉本能地抬起了头,锁着双眉,眼神万般的惊恐,警惕地看着外面,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衣衫,外面依旧的平静,姚婉很久才又垂下了眼帘,心中满是酸楚。
这一天的时间里她都在让自己努力的平静,让自己尽最大的努力去克服心中的恐慌,她记得她是从马来西亚回国,飞机上她睡着了,直到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颠簸,睁开眼时看到的是那样一道极为刺眼的强光,她似是穿过了一条长长的隧道..她又将抱紧了几分,为什么要是她呢?
她真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她一直在梳理自己的记忆,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是属于那个来自古代的姚婉吧。
如今的她既有着在二十一世纪的记忆又有着在古代生活的些许记忆,那她和那个姚婉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来到了古代,那另一个姚婉又去哪里了呢?她是因为飞机上的那道强光而来到了这个年代的,那生活在古代的姚婉又是怎么离开这里的呢?她有没有去现代呢?
脑海中对于古代的记忆只有些许关键的片段,这一切都似是一场梦,可是为什么在这两个不同的年代会有两个姚婉?她现在又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呢?
思绪越来越乱,越想却越感到害怕,让她感到阵阵凉意,头痛欲裂,姚婉用双手紧紧地抵住了头部,泪水不自觉地落了下来:“我要回去..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