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收回魔法,慢慢站了起来。
“检查出什么来了吗?”我问。
“风王应该是被‘复苏’击中了,所以在刚开始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但当风王被放入筑尸阁后,他又醒来了,然后,他被人再次杀死。”千羽脸上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
灵澈脸上是一种胜利的表情。
是的,她说中了,可是为什么我心里的怀疑却加深了呢。
“千羽,你来看一下这把匕首。”我把在笛掠房间找到的那把匕首交给了千羽,千羽仔细看了看匕首上的颗粒,然后沉思了很久。幻烈有些不耐烦地嚷道:“看出什么没有,到底怎么回事啊?”幻轮冷冷地用手指示意他闭嘴,然后继续望向千羽。
千羽说:“这好像是一种巫蛊,但具体的效用,我实在记不起来了。”幻轮接话道:“千羽,你不是可以自由进入封印地宫吗?这种东西在封印地宫里应该能够找到吧。”千羽点点头,然后说:“可以是可以,但封印地宫里不是可以随便进入的。”
“是因为纳卡老人吧,那个老家伙,我可以和他说说。”幻轮眼里出现一丝厌恶。
千羽点点头,然后和幻轮离开了筑尸阁,理都没理我们。幻烈有些恼怒地看了眼他们两个,然后视线重新回到风王的尸体上。
我看了看一旁笛掠的脸,脸上没有一点不自然的神情,似乎他变成这样都是在不经意间的结果,甚至都没有引起过他的注意。可风王呢,他的表情为什么那么惊恐,他在死前看到了什么?凶手到底是谁?
灵澈突然开口,“如果风王的灵魂还保持完整,那我会不会有可能提取出他的记忆制作一个幻境呢?就像炙……炙炎那样?”她在提到炙炎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我知道她还在为炙炎的死亡而伤心。
幻烈表示同意。我也没有异议。灵澈坐在风王身边,开始动用灵力。白色的风激荡在风王的身体内外,我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灵力在风王身体外的移动,缓缓地,灵澈貌似提取到了风王的短暂记忆,开始在手中编织一个记忆幻境。可当灵澈编织开始没多久,她却慢慢停下来,灵力收回了指环里面,手指上的符文变暗直到消失。
“怎么了?”幻烈急促地问。
“风王的记忆也被处理过,现在是不完整的。在我刚刚提取到的记忆里,大多是一些很模糊的影像和声音,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只有一句话我很真切地听到了。”
“什么?”我几乎和幻烈一起问出这句话。
“怎么会是他。”
我思考很久这句话的含义,但始终一无所获。我抱着自己混乱的大脑,几近崩溃地想要探寻出整个事件的那个幕后黑手,但越想越乱,我甚至已经无力梳理出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我和灵澈、幻烈离开筑尸阁,正好碰到从地宫回来的幻轮和千羽。
幻轮脸上有一层恼怒,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回答:“我们找到了那种巫蛊,本想带出来一些让千羽研究,但刚说出口就被纳卡那个老头赶了出来,说什么谁都不准带走这里的东西,一脸醉醺醺的样子,硬生生地把我俩赶了出来。”语气中是不尽的嘲讽和怒气。
“不过我看了看那种巫蛊,已经大概猜出了它的效用。它应该是用来让人短暂失忆的。”千羽接过话说。
“失忆?”
正要询问下去,一个声音出现在我们耳朵里。
我转过头,看到了正抱着自己的头的笛掠,他缓缓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双手用力地揉着自己的头部,看起来十分痛苦。“笛掠,你醒了?快告诉我们你遇到了什么?”幻烈急忙问。
只见笛掠恍恍惚惚地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周围,疑惑地说:“我怎么在这?你们围着我干嘛?”
千羽重重地点了点头,果然是让人短暂失忆的巫蛊。幻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笛掠才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这么说,我受到了袭击?”
“对啊。你难道没有一点记忆了吗?”
“我只记得我好像那天回到我住处后坐在桌子上喝了点酒,后来好像有些醉,就在桌子上睡着了,其他的,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笛掠有些茫然地说,“之后我就到了这里。不过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幻轮惊异地问。
“嗯。梦里我好像去了什么地方,但到底是哪我也想不起来了,然后有一个人让我去做什么事,我就按他的指令去做了,之后,我就记不起来了。”
“那那个人长什么样?”
笛掠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一点印象了。
我低着头想了想,突然有些觉得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那天大家散开后,我追上千羽,然后我对她说:“你怎么知道那个巫蛊和那种‘复苏’的魔法的?”
千羽很自然地回答:“这是继承师和巫师必须学习的内容,我在风鸣山练习魔法的时候就学过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这些东西还有什么人可能知道?”
“嗯……应该幻轮哥哥也知道吧,还有幻烈,他们皇家的后代应该多少都知道一些封印地宫里的事情,皇家近卫也许也知道一点,但肯定并不是十分了解。”
“等等,你说是,封印地宫?那是什么地方?”
“封印地宫里面是风族禁术和禁药的贮藏的场所,里面还有很多风族的秘密,但守卫的人是一个酒鬼老人纳卡,他好像很讨厌有人去封印地宫里面,每次进去用不了几分钟就要赶我出来。”千羽说着,不时有些蹙眉。
“可能是纳卡干的吗?”
“不可能。我虽然不清楚纳卡是什么法种,但我从没有看他发动过灵术,就像不会魔法一样,而且听风殿里的人说,纳卡从来没有离开封印地宫的大门半步,好像是风王让他驻守封印地宫,风王死后他也没有离开过,仍旧是整日整日地酗酒……”
我点点头,这件事应该和纳卡没有什么关系。不会是纳卡,也不会是千羽,笛掠是受害者,笛烨和幻轮都有不在场证明,风王死的时候我和灵澈又在冥祭那边,然后只剩下幻烈,他是风王的孩子自然不会杀死风王,那么能够轻易接触到风王的人就基本都可以排除嫌疑了,还有谁可能是凶手呢。
我拦住正准备离开的千羽,问出了我心里的疑惑:“笛烨说最近异鸣的女儿异然来过风殿,她来做什么?”
千羽摇摇头,回答:“听幻轮说好像是要找风王报告一些父亲生前关于迷雾的调查,后来她就面见了风王,谈了很久。第二天晚上,风王就死了。”
我隐隐觉得异然这个人似乎有什么问题。“异然在哪?”
“我也不清楚,那你要去问幻轮了。”千羽摆摆手,“我还要去看看那把匕首上的颗粒物,就先走了。”说完千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走进内殿,发现幻轮独自坐在内殿沉思。他看到我什么都没有说,风王死后的这段日子里,我知道他的压力很大,现在连杀死风王的凶手都找不出来,外面的迷雾危机仍然频繁地发生,这样下去风界的秩序很快就会支离破碎。
“有什么线索了吗?”幻轮直起身,无助地问。
“我想见下异然,我觉得她有嫌疑。”
“可以。她一会就会来,因为她要来送她父亲留下的星图。”
“星图?什么星图?”
“异然来找风王就是为了这件事,她在父亲的房间里发现了异鸣用意念凝注的一张星图,就是你们占星师的那种星图,只不过异鸣留下的是实体。异然说她自己的灵力只能解读出星图的一部分,是和迷雾有关的,但剩下的她也无能为力,所以送到风王这里。但谁知道,风王前一天还在和异然聊起他父亲的壮迹,第二天他就离奇死在了风祭。”
我看着幻轮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挂满了无奈和无力。
千羽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内殿,手里攥着那把还带着血的匕首,她说:“我刚刚发现那种巫蛊不只是简单地让人失忆,还会有一种引起灵力混乱的作用,也就是说,它很可能会让笛掠身体里的灵力激荡,进而引发死亡。”
话音未落,同样慌张的幻烈冲进了内殿,他说:“笛掠死了。”
千羽一下坐到了地上,口里喃喃道:“对不起,我知道的太晚了,还是没能阻止笛掠的死亡,对不起。”我看到幻轮已经心痛地走过去,搀起了千羽,千羽脸上泪水不止。幻轮轻轻拥抱着千羽,然后对幻烈说:“先把笛掠的尸体埋葬了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幻烈应声离去。
千羽慢慢止住了哭泣,依偎在幻轮怀里。异然穿着一身银白色的占卜袍通过虚掩着的殿门走了进来。我仔细打量着异然,感觉到的是她身上散发出的纯粹的占卜灵力,她完全没有学习任何可以防身或是进行攻击的其他法种,浑身散发出一种纯净和自然。
异然望向幻轮和千羽,眸子美丽而动人。她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然后把星图卷轴放到了幻轮面前。“你打算怎么办?这些星图有人能够破解吗?”
幻轮转向我,我还沉浸在被异然的纯粹感染的气场中。我愣了下,然后向异然伸出手,“你好,我叫灵艾,司职占星师。”
异然友好地握了握我的手,同样回答:“我是异然,和你一样。”
幻轮把卷轴推向我,然后说:“我不会白魔法啊,解读星图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个了,至于纳卡那边,如果你们需要进入封印地宫找一些资料的话就尽管去,我会和纳卡说的。灵艾你就先别管这边的调查了,专心去做星图的事情。”
我摇摇头,“风王的死怎么能不关心呢,星图的事情我们完全可以晚一点再去解读,风王的死影响已经太大了,如果不尽快找出凶手,风界恐怕要乱掉。”
幻轮叹了口气,“好吧,那就先把卷轴放进地宫。解决完这件事情再说。异然,你也要参与调查吗?”
“当然,风王遇害,我怎么能不尽力去找出真凶呢?”
异然不自然地朝我看了两眼,我没有在意。我心里又是一团乱麻,这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不会是杀害风王的凶手……那凶手到底在哪里呢?还有,灭炽究竟怎么样了?
等等,灭炽,那把匕首,匕首不正是暗杀者的惯用武器吗?难道是消失的灭炽策划了这些杀人事件,然后利用自己的消失引人耳目?我冥想着,直到异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她盯着我的脸,幽幽地说:“风王遇害后我一直在暗中搜索整个事件的一些细节,后来我发现有一个人非常可疑。”
“谁?”我下意识地问。
异然回答:“灵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