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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齐登门

【雒阳】

雒阳城内人多口杂,从来没有什么消息能够做到全然掩抑在夜幕之下。下柱国赵匡胤莅临大将军薄昭府邸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薄府虽然在城中也有官邸,但主宅却在城外。占地足十亩的宅邸,比所有在京的权贵都要富丽堂皇。外观朴实,格局却广。门前的青石台阶、下马石、狮子,都是普普通通,看上去只像普通官宦人家。赵匡胤刚在门前落马,薄昭的堂弟薄起早已经带着家人在门口迎接了。薄家是外戚,薄昭又是当今的大将军,断然是不可能出面亲自迎接的,但赵匡胤地位超然,该有的礼数又是一样不能少的,故而赋闲在家的薄起出面最为合适。

薄起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青年和四五个十几岁左右的少年,那个青年也穿着武将服饰,相貌和薄起有八分相似,只是显得憨厚一些。除此之外两旁站立的都是一些家将仆人,个个都是气度沉凝,杀气隐藏,看来都是千军万马中血战余生的勇士。

“下柱国光临寒舍,家兄不敢怠慢,特命起出门迎接。”

赵匡胤的目光在青年的身上停留片刻,那个青年他有些许印象,是薄昭的族侄,父亲是薄昭的族弟,可惜战死沙场,薄昭便将他一家人接到府上,他的祖父母过世都是薄昭安葬,现在是薄昭手下的一名副将。虽然外貌朴实,却是胸藏锦绣,军法战略俱是一流,只是此人对薄昭忠心不二,又是事母至孝,除了有几年在边关历练之外,多年来始终跟随在薄昭身边,是薄昭的左膀右臂,薄昭对其也是宠爱有加。

【司礼监】

“夏桑,你去通禀大人一声,下柱国到了薄大将军府,已经快两个时辰了,还没有出来。”

“下柱国是自己去的么,你知道用的是什么理由么,我总不能糊里糊涂的禀报吧。”

那个传话的侍卫道:“下柱国带着很多护卫,还带了吕奉先、张文远、臧宣高三员大将,薄府的内线传来消息说两边人物似乎谈得很是高兴,所以我才回来禀报,只怕是有些迟了,夏老弟替我多美言几句。‘

夏桑笑道:“你放心,我什么时候为难过你们?”

夏桑微微一笑,叩开身后的木门。刘瑾的心腹小顺子的神情有些怔忡,而刘瑾本人则沉着脸:‘什么事情,不见我正在商议事情么?‘

夏桑连忙避重就轻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刘瑾一听到下柱国去了薄府,立刻脸色一沉,挥手斥退夏桑,冷冷道:“他倒是在京畿活跃起来了,一个下柱国的虚名让他忘了自己的身份。”

“既然下柱国想薄家搭上关系,那么我们就去给他们造出嫌隙来,若是大人此时此刻出现在薄府会怎么样?”

【薄府】

薄昭和赵匡胤在后园欢宴的时候,家人来报,刘瑾登门。薄昭微微苦笑,外戚如今逐步蚕食宫内外的权柄,已然和外戚不睦,他实在想不到刘瑾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登门,但不论他如何想都只能迎接。

毕竟刘瑾如今代表着小皇帝,面子还是要给的。

当下刘瑾来到后园,薄昭已经让人重新换上酒菜。

刘瑾是第一次踏入薄家,抬目望去,这薄府的后园与众不同,没有什么奇花异草,亭台楼阁,却是把诺大的一块空地平整之后,铺上青石板,四周种上树木,成了一个小校场,场地上摆着兵器架、石锁之类的东西,而在校场一角,更摆着几面战鼓,如今秋意正浓,薄昭就在校场外面的大树下摆上酒席,让家将武士在校场上比武助兴,方才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赵匡胤麾下的侍卫和薄府的家将都下场比武,胜的人赏酒一爵,败得人也不会收到责罚,都是军旅出身,没有那么多心机,赵匡胤和薄昭也不会因此生出争斗之心。

可惜刘瑾的到来让这里的气氛不免有些冷淡,总算这里人人都是在官场里摸爬滚打的人,倒也风平浪静。

刘瑾有意无意的注意着赵匡胤,只是赵匡胤始终悠闲的和薄昭讨论着兵法战策,这些东西他并不擅长,只好开口将话题转移。

“我虽是内宦,却也听先帝说起过一些军旅中事,可惜职司使然,此生想来与战场无缘了,大将军和诸位几乎都是沙场血战余生的名将,不知道可否讲一讲战场上的事情呢?”

赵匡胤眯眼瞧向刘瑾。他和薄昭故意沦落刘瑾,却不料刘瑾抬出先帝,这话无疑是在提醒他和薄昭,他手中有着孝陵卫这样一股力量,被把它刘瑾不放在眼中。

薄昭笑道:“刘大人要守卫太祖和先帝的陵寝,是军机要务,不然想上战场也没有什么难处,老夫虽然也曾经沙场血战,可惜这些事情若是说出来,未免有些煞风景。”

薄昭的话似是在奉承刘瑾,实则在讥笑刘瑾不过一介不受先帝待见的守墓人。

刘瑾闻言,面上立时浮现不豫之色:“孝陵卫的儿郎虽然要守护陵寝,却心怀天下。我听说大漠烽烟如画,蜀中风光绮丽,南楚更是风月无边,不如我们就以此为酒令,每人说出一个风景胜地,却需有前人诗词为证,若是说不上来的,就罚饮酒三杯。”

“哈哈,好主意,这可不能把老夫落下呀。”刘瑾刚刚说完,远处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众人看去,却是太尉苏罗悠然走来,他身后却是蒋中正和卫立凰,刘瑾和赵匡胤神色都是一变,薄昭却是苦笑连连,他万万想不到,今曰他的府邸这般热闹。

“今曰是吹了什么风,太尉大人也来到寒舍,薄某真是受宠若惊。”

“是岳山和鸣凤两个孩子想来戏耍罢了。”

众人重新落座,三方面倒是泾渭分明。

薄昭命人取了几坛子烈酒上来,又取了大酒觞。这种酒觞一杯就能装下四两酒,若是喝了三盏,就是酒量不错的人也不免醺醺然。

“今曰酒令严似军令,不知让谁来掌令呢?”

薄昭身后的青年薄元连忙站起来道:‘末将只是粗通文字,还是我来掌令吧。”

薄昭笑道:‘胡说,这掌令之人需得熟读诗书,你怎能掌令。”

刘瑾眼珠一转道:‘我们人人都要行令,大将军是武将世家,家中若是寻个武技高强的家将到处都是,若是寻个熟读诗书的人只怕难了,既然是刘大人提议,不如让刘大人掌令吧。”

“我可不比诸位海量,谁不知道你们行令的规矩,那掌令之人是要陪酒的,不论行令之人胜负,都要陪饮一杯。不妨再找个副掌令,只用喝酒就好。”

众人面面相觑,行伍出身的人酒量大多可以,但是做刘瑾的副掌令未免有些尴尬。

刘瑾突然一指:“这样吧,你来吧。”

众人看去,刘瑾指得却是赵匡胤身后肃手而立的吕奉先。虽然吕奉先只是一个家将,但是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这人乃是绝顶高手,大概也只有赵匡胤这种人敢把他当成家将使唤。

听到刘瑾的话,吕奉先神色一变,眉宇间立刻带了冰寒刺骨的杀气,那双眼睛更是射出冰冷的寒光,令众人都不由提高了警惕。这时赵匡胤却悠然道:‘这也是一个好主意,只是挡酒辛苦,若是大人肯重重赏赐,那么我便替他答应了。”

“来得匆忙,若是不嫌弃,就把这个做为赏赐吧。”

刘瑾说完便从腰间取出一双薄如蝉翼的手套。”

“大人果然厚赐,这冰蚕丝织成的手套,刀枪不如,百毒不侵,正是擅长掌法之人最喜欢的武器。”

谁知吕奉先只是淡淡看了一眼。

“我们这酒令应该开始了。”

刘瑾和苏罗先后登门,薄昭和赵匡胤已然全无兴致,可是面上总不好不顾。

刘瑾虽是内宦,诗词就算不精通,但读也读过几首。

“雒阳。高秋八九月,白露变为霜。终年会飘堕,安得久馨香?秋时自零落,春月复芬芳。何时盛年去,****永相忘。。”

赵匡胤心中一笑。到底是阉宦,虽然读过几天书,但没见过天下风光,格局终究小了些。

“云中城。塞草连天暮,边风动地秋。无因随远道,结束佩吴钩。”

赵匡胤这分明是向诸人明志,他只愿称王云中城。

苏罗微微一笑:“塞北。大汉无中策,匈奴犯渭桥。五原秋草绿,胡马一何骄。命将征西极,横行阴山侧。燕支落汉家,妇女无华色。转战渡黄河,休兵乐事多。萧条清万里,瀚海寂无波。”

“太尉大人心念北伐匈奴,终有一日能得偿所愿。”薄昭举觞对苏罗一笑,将酒一饮而尽,随后开口道,“雁行缘石径,鱼贯度飞梁。箫鼓流汉思,旌甲被胡霜。疾风冲塞起,沙砾自飘扬。马毛缩如蝟,角弓不可张。”

这四句取自《代出自蓟北门行》,全篇起于“羽檄起边亭,烽火入咸阳。而后九句“征师屯广武,分兵救朔方。严秋筋竿劲,虏阵精且强。天子按剑怒,使者遥相望。雁行缘石径,鱼贯度飞梁。箫鼓流汉思,旌甲被胡霜。疾风冲塞起,沙砾自飘扬。马毛缩如蝟,角弓不可张。时危见臣节,世乱识忠良。投躯报明主,身死为国殇。“犹如薄昭的写照。

当年太祖北伐,困居白马,薄昭领着三千材官在山上拼死不降,这才换来了薄家的荣华。薄昭此时祭以此诗,乃是表明心志,暗示此间诸人,他只尊皇权!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薄府的家将走进,他看了一眼座上众人,面有难色,走到薄昭面前低声耳语了几句。薄昭身躯一震,挥手斥退了家将。就在这时,几个不同势力的人几乎同时闯进校场,却是此间诸人各自的侍卫。

锦绣阁袭击了渭水的军械库,烧毁了那里的所有军用补给。

锦绣阁!

秦之锦绣!

一时间,刘瑾、苏罗和赵匡胤纷纷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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