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段被遗忘的录音,是关于店主Mei的自述的一段录音。
其实,Wei和我是一对姐妹,且同年。但事情并非看起来这么简单。
Wei的母亲叫Jin,我的母亲——Guo,本名是Ji。两人是同胞姐妹,也是同岁。
是异卵双胞胎,娘家性Tian。她们还有一个年纪差很多的妹妹。听说后来做了人偶师,我妈妈是画家。还有一个姨外婆,现在好像在那个小阿姨家店里做营业员,以前在我家画廊做杂工。传说,她从未结婚。
虽说是异卵双生,但两人长得非常像,有时在同一环境下由同样的方式抚养长大……成年后,Jin先结了婚。丈夫姓Gang,在一家小食品公司上班,是一位年轻而又有点死心眼儿的普通职员。
Ji则稍晚些,和Wei——也就是我父亲结婚了。父亲是位有才的实业家,非常有钱,一年到头四处飞,和Jin的丈夫全然相反。
几年后,加入Gang家的Jin率先生下了孩子。
那孩子就是Wei。
不过,另外还有一个。
生下来的是一对双胞胎。
又是一对异卵双生姐妹,两个女孩长得也很像。
另一方面,Ji也在一年后怀孕了。可是,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心跳。
Ji悲痛欲绝,差点神经失常。但余波未平,经检查发现,她因为那死胎的缘故,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顺利生下双胞胎的Gang家,却因为经济问题,对同时养育两个孩子深感忧虑。而Wei家也正想为处于低潮的Ji做些什么。加上Jin本来同情Ji的遭遇——说起来,需求和供给刚好吻合。
最后,他们决定将Gang家所生的双胞胎中的一个,送去Wei家做养女。
被送去的人,是我。从GangMei改名为WeiMei,大约是在我两岁的时候,但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至于为何不选Wei,偏偏选我——
大概是名字的关系吧。
假如Wei被送去Wei家,不是要改名为Wei。Wei了嘛?或许就是因为这么个可笑的理由吧。
总之,从我还没记事到了Wei家,作为Ji——Guo的独生女抚养长大。养女这件事情,我一直被蒙在鼓里。以前对Jin,我只当她是Gang家的阿姨,Wei也只是长相酷似的同龄姐妹。当听说我俩的生日在同一天时,我还感叹这么巧啊,母亲们不愧是双胞胎呢。
得知真相是在上了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天,Tian婆婆一不留神说漏了嘴,不得已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我。Guo——母亲知道后,惊恐万分。我猜想不是Tian婆婆,她打算瞒我一辈子吧。
对那个人来说,我不过是是她死去的孩子的替身。对父亲来说也是。尽管他们比一般的父母都疼我,得眼病的时候也替我东奔西跑,还特意做了这个假眼……我虽然感激他们,但是——
但是替身毕竟是替身,那个人在我身上见到的,始终是她死去孩子的影子。
她整日关在工作室里制作各种各样的画作,也是因为放不下对自己孩子的无尽思念,就如我这幅,两个长相相似却不是同一个人,意味着我的两个母亲。得知了身世的真相后,我也明白那个人毕竟是养母,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想见她——Gang家的母亲,还有父亲。
其实,我一点儿也没有埋怨他们,责备他们当初送我去做养女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下生下自己的人,和他们好好说说话。
可惜那会儿,Gang搬家了。原本,我和Wei都在隔壁小学上学,家也离的很近。这样一来,Wei转了学,虽说同在市内,但总是相见不易。——即使如此,我还是断不了想见妈妈的念头,于是就去对Guo说了。谁知那个人的表情瞬间变得悲伤无比,紧接着就大发雷霆……
她生气是因为不想让我去见亲生父母。
我之前不是说过嘛?那个人,对我的生活和行为一贯采取放任态度,但只有一件事情会令她格外神经质。
那边是我去见Gang家母亲这件事。——想必那个人内心也极度不安,一想到对方是自己的双胞胎姐妹,就难以自己了。给我手机,应该也是这种不安的表现吧,以为这样就能与我更紧的联系起来。我虽然能理解她的心情,但是……
但是……我依旧背着她偷偷和Wei见面,尤其当我们升入中学,双方的活动范围更大了之后。那是,她也知道了我俩其实是血脉相连的姐妹这一事实。
我和Wei,似乎真有心灵感应,我觉得每时每刻都感应到对方,好像连在一起那般。大概是因为我们用在母亲的肚子里待过同样长的时间吧……说的肉麻些,我们就像是对方的另一半。
这种心情,要说欢欣喜悦吧,也不全对,应该是那种“还有另半个我存在”的不可思议感。除此之外,Wei毕竟生活在亲生父母家,而我却作为养女寄人篱下,加上幼年时失去了一只眼睛……心里或多或少还有些别扭。
只是好景不长……在我高二的下半学期,是一个春天,Wei生病了。
是非常严重的肾病……可能一辈子都要靠偷袭来维持。另一条路,便是选择移植。
最后,Wei从母亲那里获得了一颗肾,为了手术,还去了城区的大医院。其实,我也想把肾给她。你想啊,我们虽说是异卵双生,但毕竟是双胞胎,体格也相同,做移植不是再合适不过了嘛?如果接受成人肾脏,由于大小差异,手术风险也很高,所以……
然而,尽管我一再向医院要求,法律却规定********的孩子,不能做****移植的供体,所以自得作罢……不过,就算医院方面同意,那个人——Guo,要是知道了,也一定会极力反对的。
我和Wei天南海北的聊了不少,但她好像很羡慕我家有很多美丽的画,还有我偷偷和小阿姨学做的漂亮人偶。于是,我拿来家里玩偶作为礼物送给她。就是后来转学生遇见我的那天……
就是那天我拿去太平间的那个。
——因为我答应了她。
谁想到,Wei突然死了,就在我升入初三后没多久……我从没想过她会死。从手术到术后恢复,整个过程中一直都没有任何问题,甚至都快出院了。可是,那么突然,那么快地就……
其实,她并不是我的堂姐妹,而是同胞胎姐妹。
也就是说,我和Wei属于二等亲的血缘关系。
这么一来,那年的“灾难”不就是在刚开学的时候已经开始了嘛?
那年的“灾祸”,从九月的时候起。
为什么我当时不明说?
是因为我不愿相信,她——Wei她的死,是由于“灾祸”,由这莫名其妙的诅咒所导致的,甚至连到现在也不敢去相信,所以——
所以,当同学们,还有你们,问起我有没有亲姐妹时,我没法回答有。当你们问起Wei的事时,我也只称她为姐妹,因为我并不希望是我连累了她。
不过现在,我不得不承认,她的死和“灾祸”有关联。谁都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