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象是面前的学生,但金俊绵却没看任何人一眼,他那空洞的目光始终悬浮在半空中——
“我说过,大家要一起努力,争取在明年健康,顺利的毕业。这么说的我也是这么全力做的。尽管最近发生了多起令人悲痛的事情,但今后无论如何……”
讲台上放的是他刚刚被进来的双肩包。只见金俊绵一边说一边打开包,将右手伸了进去。
“之后的事情就要靠大家了。”
说话的语气好像在念教科书中的例句一般,这一点倒是完全没变。没变是没变,只是……
“是不是一旦开始后,不论如何挣扎都没用?或者说,是不是有阻止他的方法?——这些我都不知道。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其实这些对于我都已经不重要了……啊,不,作为这个班的班长,我还是希望大家能齐心合力,不要灰心气馁,共同战胜困难,直到明年顺利毕业,哪怕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依然,我依然还……”
语气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可说到这儿时,金俊绵突然一改神色,声音也一下子听不见了……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金俊绵竟然从口中发出了全面崩溃般的声音——只有这么形容才恰当。
“啊——”,“呀——”,“哇——”……倘若写成文字,确实有漫画之嫌,但当时的金俊绵顷刻间发出的,确实是这种不像正常人发出的怪声。就在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谓的时候——
大家都发现今天的金俊绵完全和一起不一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俊绵哥,今天是怎么了?”
“我知道啊,昨天还是好好的。”
“不知道,昨天晚上还说他发现了重大信息,今天和我们说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洛凛忽然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为什么别人都能说话,都能动,而自己不行?为什么好好的人突然就性情大变,而且偏偏还在发现了重大信息之后?是因为自己发现人的异常,想要去改变才会动不了嘛?是因为俊绵发现了突破点才会被……节目组难道想杀人灭口嘛?太过分了,一点都不公平!
金俊绵从手提包里缓缓抽出了右手。
只见他的手中握着的,是一件不适宜带进教室课堂的东西——
一把闪着银色锐光的刀具,像是尖头菜刀或大号水果刀——即便从后排的位置也能清楚看到。
“这……不是最近嘟嘟新买的嘛?”
“怪不得我早上总觉得少了什么,就是少了这把刀啊。”
“可是,俊绵哥没事干嘛带到学校来啊?”
洛凛对着他们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可是通过唇语,大致可以猜到意思是,
“他要自杀,我现在动不了,你们快去阻止他!”
即使洛凛急的快要发疯,但是没有看得懂,她到底再说什么。
“洛凛,你干嘛呀?没事玩什么哑剧啊!”
“我没有玩,我是真的发不了声!”
那一刻是洛凛就像在舞台上麦克风被关掉的主持人,无论说什么电视机前的观众都听不见。
可直到现在,大家都还没意识到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先发出那样的声音,再拿出那样的东西,金俊绵到底要干什么……
不过,两三秒钟之后,就吴亦凡意识到问题的同时,全班同学就在一片惊愕中知晓了答案。
只见金俊绵紧握着刀柄,向前一伸右手,随后弯过手肘,将刀刃朝向自己,口中不断迸发那不成言的怪声,紧接着——
面对开始骚动不安的同学们,金俊绵大叫一声,将尖刀刺向了自己的脖子。
随即,怪声变成了尖叫。
骚乱变成了悲鸣。
喉咙被深深划开了一个“一”字,鲜血瞬间以骇人之势喷涌而出,直接溅在了讲台附近的同学身上。同学中既有踢到椅子仓惶逃散者,也有吓得浑身僵住了一动不动的人。
气管似乎连同血管一起被切断了,金俊绵的尖叫声转而失去了声音的实质,变成了痛苦的抽气声。他那握着尖刀的手,衬衫甚至面部都被自己的血染得鲜红。
但即便如此,金俊绵依旧左手扶着讲台,支撑着身体,站在那里,透过满脸的血水,一双空洞的眼眸——
总让人感到,那双空洞的眼眸正死死的盯着洛凛,向她传递着某种东西,某种情感……如同无奈中带着恨的复杂情感。
不过,那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不!”
随着洛凛大叫的声音,她猛地站了起来,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试图穿过逃散的同学,跑上去拉住人。
可是,无论大家怎么用力,依旧被人群冲的寸步难行。
好不意思,张艺兴冲上了讲台,用手帕一把捂住了人的伤口,大喊,
“愣着干嘛,快点救护电话。”
话音刚落,金俊绵也不知道从来哪里的力气,一把将人推开。
只见金俊绵又再度抬起右手,用沾满了血污的刀刃再次深深的割了下去。
鲜血喷涌不止。
他头颈的前半部分筋肉已经完全被割断了,脑袋顺势骨碌一下垂到后方。颈部被割断的创面,犹如一只来历不明的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可即便到了这种地步,金俊绵却依旧没有松开右手,在无力晃悠了一阵之后,终于……
倒下了。
在讲台后面瘫倒在地。
一动不动了。
又是事发突然,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可紧接着,哀号声,尖叫声就像冲破堤坝的洪水一般瞬间爆发。而颜玟佩,则在这片混乱中,像失去了意识控制似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能看清金俊绵的位置前进。
这一切,自己怎么都不知道,怎么节目组没和自己说过,会有这一幕。颜玟佩的脑子像当机了一样,一片空白,节目组怎么会这样,那自己会不会也有危险?
只见坐在最前排的一个男生,浑身颤抖得仿佛能听到“咔哒咔哒”的响声,连眼镜片上溅到的血迹都顾不得擦,就瘫软在座位上了。坐在他身旁的女生,站是站起来了,可腿一软又跌在了地上。教室里还不乏伏在桌子上,抱头厉声尖叫的女生,以及匍匐在地,低声呜咽的男生……
……正在这时,
前方的右侧的门被一下子有力的推开了,一个人冲进了教室。
是谁?不由得让大家都大吃一惊。此人穿着校服,可是早已被汗水浸湿,长长的头发被汗水黏在了脖子……正是大家以为失踪了的安娜。
安娜喘着气,扶着课桌,低着脑袋,咽了咽口水,说道,
“陌秋,陌秋……死了!在家,被人毒死了!”
大家没有说话,一脸复杂的看着她。她也感觉好奇,抬起头,看到讲台上的一幕,吓得一个劲的后退,退出教室后,才反应过来,尖叫了起来。
这个时候,班主任才赶到了教室,大喊:
“大家快出去!”
一眼瞥见倒在血泊中的金俊绵,估计班主任老师也认为为时已晚,于是他并没有急着跑向金俊绵身边,而是大声向同学们命令道:
“别管了,快出去!快!”
这是,大家才反应过来,扶起那些已经吓得不轻的同学,一起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