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料峭,寒意未消,萧风吹过只在空气里一丝潮润让人知觉春天真的来了。
关之茹要参加亚联登山队的春季登山活动,她与亚联登山队已经合作过三次,去年也是春天的时候她以业余登山队员的身份登上雪宝顶山峰,雪宝顶山陡壁悬崖还有积雪冰壑,以她纤弱的身段能登上去着实不易,简直是个旷世壮举,站在峰顶之巅的那一刻自豪感就甭提了,领略全峰的浩渺宏伟,俯瞰苍穹像征服了世界,征服了心里那抹寒伤和思郁。
那是她第一次完整登峰的豪举,当时相关媒体还做了报道,有杂志还专门以富豪关锦赫之女的背景撰写一篇特艺术性的人物专栏,刊载了她多幅的登山照片,关之茹惬然之余略觉虚乏,心里明镜要不是因为老爸关锦赫谁又会这样大肆宣章。
这次她要随登山队去攀登青藏高原东麓的奥太娜山,有过一次实战体验,这次更加是踌躇满志。
自从那次爱情挫伤关之茹开始喜恋登山,关锦赫极意反对和厌烦,阻说无果,只得顺着,安全起见只要有活动就派几个随从跟着,而关之茹并不领情,每次都断然拒绝,关锦赫气得憋火,又拗不过她的任劲儿,最后只让梁文做为助手跟班,关之茹才算应了。
关之茹几次去外地的登山训练都是梁文陪护,有关锦赫的吩咐梁文更是丝毫不能怠慢,在登雪宝顶山的时候他也是从头至尾寸步不离,是保镖又兼背包扛肩的苦力,遭老罪了,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现在梁文家中有个病弱的老父亲,自然再不能卖这把力气,这个任务像是理所当然的落到德晟的头上,又像是她成心的手腕,从始至终独断安排,撇开了梁文连关锦赫都没有告知,公司事务由唯亭料理,一切妥当后命令的语气对德晟吩咐:“过几日和我一起去登山,你准备下。”
德晟意外:“去哪登山?”
“去青藏东麓,大概是羌族自治州黑水县位置。”
她轻描淡写的回答,看德晟惊讶的睁着眼,故而玄虚悚吓的说:“据说那地方荒凉无垠,几百公里之内不毛之地,人烟罕至也就算了可还时常出没猎狩珍奇动物的国际匪徒,手里都端着AK-47,见人就杀,不留活口,然后架上火跟烤全羊似的把人扒光了烧烤,还要全身抹上一层特制的油,这种油是专门用人的脑浆子提炼出来的,抹上后据说烤出来的味儿奇香,就这么着整个人被啃得连骨渣子都不剩,最后还要敲开颅骨挖出脑浆子炼油。”说完肃穆的点点下巴。
德晟惊悚得不眨眼,咧着嘴,禁不住骇然:“混蛋!这……咋会有这事呢!这他妈不是恐怖片吗!”
“可不是吗!比恐怖片还残虐呢!”她垂着眼帘,欣赏着自己的娇手嫩指,煞有介事的继续扯犊子:“这些人为凶险还不算,还要抵抗自然的险恶,那地方呀空气还特别稀薄,肺活量不超过5000毫升的多半就得趴地上死翘了,脸憋得青紫,死相特难看那种,而且几百公里无人烟的,连吃喝都找不到地儿乞讨,所以不事半功倍的准备齐全了就是找死,你得什么装备都给我扛着。”
德晟挠头锁眉:“那什么……也忒吓人了这个!这活儿你找我干嘛呀,话说我这人也没什么本事,体力也不济,估摸着肺活量闹不过1000的数,你这不是让我去找死吗!”
她盛气施令:“你不去也得去,以前都是梁文当这差事,这会儿梁文家有事就得轮着你去,怎么的、孬货了!承认体力不济了,我怎么记得哪个王八蛋说的有副好身板儿就什么都搞定了,说瞎话诳人呢!”
他垂脑袋万般苦逼样。
她又骄盛的命令:“你必须去,你得开着车,还得当苦力给我扛着那些装备,不做到位了就是你失职,是死是活的就看你的造化了。”
他特正经地问:“咱要不要也扛个AK-47?不能坐以待毙呀!”
她特深明大智的回道:“这东西还是免了吧,怎么的咱也是守法公民呀!私自持枪那是违法,再说了我到哪给你弄AK-47去!”矜着面容认真状:“反正除了这玩意儿其他物件一样不少的你都得扛着。”
他摸摸下巴,眯眼儿看她,看得她又嚷:“听见没……看什么看!”
他眯笑着问:“这么操蛋的活儿有没有什么优厚待遇呀?”
她理直气壮的回道:“没有,吃穿用行都随登山队统一安排,不用你费心,但其他优厚待遇没有,你就是出苦力去的,别想着有额外条件。”
他揉揉脑仁儿:“混蛋,这辈子也没干过这么憋屈的活儿。”
她得意哼笑:“怎么能憋屈呢!别在乎眼前这点儿小利,你的目标不是三百万吗,不付出行动怎么能打动我!对吧?”
他正经点头:“对,正理,也耐得我是个仗义勇为之人,可我这一去备不住就罹难殒命了,这样吧,你叫我一声好听的,给我留个念想,也算是命归西途的最后安慰,不留遗憾。”
她眨眼儿:“叫你什么?有什么好叫的!”
“亲爱的、帅哥、或是亲哥哥之类的。”他坏笑:“怎么亲切怎么叫,越肉麻越带感,声音要甜美,感情要投入,来,叫一个我听着。”
她撇过脸不看她,骂:“滚一边去!”
“正经的,叫一声,那什么图省事你就叫一个字得了,就叫声哥,怎么样?来,赶紧的。”
她斜眼儿鄙视状,讥笑:“好啊,你听着。”
“哎,等着呢,赶紧叫。”
“diao骚男!”她叫出一声,咯咯乐:“怎么样,这称呼最适合你了,赶紧答应呀!”
他垂头,双手一摊:“得,遗憾终身了!”
德晟告诉定子兰芳要和关之茹去登山,得十多天,家里一切就指望他俩人尽心了。
定子拍胸脯:“放心,你尽管忙去,家里我和兰芳绝对当自家买卖尽着心,俺俩人还指着这个糊口过日子呢!”挤着眼儿又说:“晟子,这趟活儿得把握住了,绝佳机会,过了这村可没这店,趁离乡僻壤孤男寡女的档口你得想法给她办了,话说这有钱的女人只要得性承欢她就甘愿掏腰包倒贴,只要你把她弄舒服了,别说三百万就是三千万她都当神似的供着你。”嘚瑟的一乐:“绝对的,就看你功夫了,别到时候硬挺不起个歪了泥就成。”
德晟咬着烟斜着眼儿瞧这货,有一巴掌呼上去的冲动。
兰芳训斥定子:“女人在你嘴里咋就那么贱气呢!我告你我要是有钱,你就是功夫使炸了肺只要不是我喜欢的人照样别想占我半毛的便宜!”
定子谄笑:“亏了你没钱,你没钱还这么彪呢,你要是有钱我骨头都得让你啃了。”
“滚着,少跟我臭贫,找骂是吗!”兰芳脸绯红,瞪定子,转移话头:“真看不出关之茹一个柔弱小女子的样儿却喜欢登山,这运动可是个体力活儿,不光体力还危险,你们记得吗几年前好像有个新闻就说一个登山运动员在登山途中掉进山崖的冰裂窟窿里,深不见底的,掉进去就是个死,救援搜了好多天最后连尸首都没找着。”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德晟来兴趣。
兰芳答:“好几年前的新闻了,具体时间我也记不清了,但记得是在喜马拉雅山的希夏邦马峰,当时那篇报道还特意介绍了这山的地理概况,这峰险恶呀,说死亡率是11%呢,所以死个人也没啥稀奇的,你说好好的非找这乐趣!人没了都找不着影儿,这得让家人多难受!”又问:“你们去登哪个山呀?”
德晟沉闷着,不语。
亚联登山队的队长刘进是正儿八经的登山运动员退役,攀登过多座境内境外的名山,对这行极具专业性,退役后仍不舍这份瘾好,开设了自己的登山俱乐部,这俱乐部也为他赚了钵体满盆,五十多岁的人,性格谨慎果敢,这次他要带领这队人一路开车到达成都,再由成都转至黑水县境内的奥太娜山。
这一路有十来个人,除关之茹还有俩女的,其余的都是老爷们儿,这帮人都是有头有脸身家显赫的人物,当然除德晟以外。
其中有是一路娱乐看风景的,有是对登山充满猎奇找刺激的,也有真正想体味征服自然锻炼意志的爱好者,总之都是一帮不入门儿的菜鸟级别,关之茹在里面还算是有过经历的攀峰者,不免小有得意。
真正的登山那不是玩儿,那是与命抗争的毅力和坚持,而对于这样一群菜鸟刘进心里明白让他们只当娱乐有个自我体验的感觉就算完,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才是最关键的,就这帮人的显赫身份哪一个出点儿岔子他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天蒙蒙亮的工夫刘进招呼车队上了路,上路前告知了诸多的安全警言,他的人员开着一辆密封大货载着各种装备设施打头阵,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几辆豪华越野。
关之茹特意换了一辆抗造的奔驰越野,德晟开着,驰速稳当,还真省力。
她窝在如床一般的后座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听风看水,一会儿剥个橘子,一会儿吃块巧克力,悠闲自得。
对着开车的那位施舍般问:“诶,口渴吗?口渴就赏你一口水喝。”
那位扭过头,张开嘴,一副讨水喝的样子。
水没喝着,嘴里被塞了两瓣橘子,他愣顿片刻,一笑,满嘴嚼着,酸甜耐口,对身后聊闲:“诶,你说要是真碰上端着枪的匪徒咱俩人怎么的也得舍一身保一命,不能全都搭进去让他们给烧烤了,那样就太惨了。”
她理固当然的应声:“那倒是,当然是舍你身保我命了,要不叫你跟着是干嘛用的,你就是关键时刻干这个的,听见没?”
他呵呵笑:“你眼也太拙了,话说看人要用脑子,不能太弱智,像我这种人关键时刻只会求生自保,有一线生机就绝对当仁不让,这和道德无关,和本能有关,明白吗?所以你还是指望你自己吧。”
“诶哟!这么没品格的话也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她在后座上嗤齿讪笑:“话说厚耻涎皮的也就是性格上的缺失,还有得救,可要是品格坏了,那可是根性的缺失,就没得救了!”
他哈哈笑:“啥话到你嘴里还真有装腔作势的深度,那什么我也就这程度了,不图高风亮节,只图个好赖活着,不劳你费心了。”看看窗外感叹:“这景色越来越有看头了,敢到了黑水县一定更有看头。”
她身后瞥眼儿:“那能有什么看头,一片无毛之地。”
他说:“奥太娜山位于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黑水县,离成都310公里,在它不远的16公里处有个芦花镇,这镇子别看小,却景色宜人,几乎就在奥太娜山的脚下,山下还有片原始覆盖的森林,这地方不但适宜登山还是旅游观景的好去处,几百公里都是草木葱茏,空气清新,而且交通发达,便捷方便,有很多人到此盛游,就为了这的风土人情,站在小镇上就可以瞭望奥太娜山全景。”
她惊讶的盯着他后脑勺。
他又说:“就那个奥太娜山高度算适中,海拔5000多米,山体不算陡峭,而且登山线路有人工雕凿的痕迹,和正儿八经的专业山峰比它差远了,也就是糊弄糊弄你们这帮业余的菜鸟,还真当自己是专业发烧级了!”
她忽猛子从后面伸过脑袋看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得意:“能有我不知道的事吗!还想糊弄我!也不看看你跟谁在一起,就你忽悠的什么无毛之地、AK-47、还他妈脑浆子熬油,吓唬小孩儿呢!”摸摸她脑袋:“这脑瓜儿怎么琢磨出来的!你要是不去写恐怖小说真是屈了才了。”
她嘿嘿笑,他捏一下她脸蛋儿说:“诶,我告你,登山只为了心情,不要太较真,能力多大就干多大的事,明白吗?别强求结果,高兴就得,最不济了看看芦花镇的风景也不赖,知道不?”
她让人揭穿了底儿,小孩儿似的笑。
他又说:“乖!给我剥个橘子。”
她听令,顺从的剥了橘子,几瓣塞进他嘴里。
他征服性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