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语，路径一个冷饮店，她喊：“停车！”
他默语停下。
她下车直奔冷饮店，不一会儿出来，手里拿着两杯什么。
上车坐定，他刚要开车，她说：“口渴吗？果汁，热的。”
他看过去，她正望着他，又问：“要橘子的还是要蜜桃的？”
他笑了，说：“随便。”接过一杯橘子的，满手温热，凝顿看着。
“怎么了？不喜欢喝果汁？”
他醒过神儿，说：“好像果汁更适合你们女的。”
“为什么？”她问。
他不经意脱口：“据说果汁可以增强女性的爱欲，如果哪天……。”突然停住。
“如果哪天什么？”她看着他。
他一笑：“哦，没什么。”
她一口口喝得挺滋味，闲语讥讽：“什么东西都能让你扯上爱欲，真是三句话不离污言秽语，就你这样的怎么会招惹上那么多小姑娘，使了不少歪门邪道的伎俩手段吧？”
他自嘲：“不用使什么伎俩手段，有副好身板儿就什么都搞定了。”
她讥语：“你这身板儿也太亏欠能量了，怎么也没拢住一个走到头呀！备不住是虚阳肾亏的空架子吧。”
他侧脸噗笑，自语：“混蛋，怎么能说出这么有损尊礼违背纲常的话！那天真该让你领悟一下……。”
她猛转头：“你说什么？”
他自笑不答。
她急嚷：“刚才嘀咕什么呢？领悟什么？”推搡他的肩。
他食指对着嘴唇嘘声，她闭嘴看着他，他说：“宣淫纵欲的好身板儿绝对是先决条件，之所以没能计获事足还有一个外在条件，就是要有丰厚的市场资本投入，两者并存才可获取真爱。”
她掠过刚才的问题说：“怪不得，这就是你为了得到丰厚资本贴呼我的原因？”
他微顿，恍若般点头：“哦、对，没错，要不我吃饱撑的费尽心机和时间讨好你！没那三百万做底哪来这么大的动力。”眉头一挑：“这劲儿不能白使，我一定得赢，等有了资本就有理由去获取我的真爱了。”
她嗤之以鼻：“你对未来好有抱负呀，还真挺乐观！”
他点头：“绝对的远大抱负，不是乐观，是没得选。”
她侧过脸不看他，厌屑一句：“卑耻！”
他悠然道：“奇了怪了，这怎么就卑耻了，条件是你的定的，我只是按照常规合同行使，也算是取财有道名正言顺。”
她语塞片刻，挤出一句：“好啊，等着吧，别幻象的太美，到让你看看利欲图谋自取其祸的结果。”
他不以为然的哼笑：“何必这么咒我，只当你年纪差不多了还孤身一人，难免会变得浮躁和非理性，我可以原谅你的妄言。”
她瞪眼激愤，嘴里还含着口果汁，咕咚咽下，爆骂：“你狂妄个屁，除了淫言秽语就是歪心眼儿的戏谑人……。”一把夺过他手中果汁：“拿来，谁要给你喝……。”
他转头看窗外，扶额低语：“我早喝腻了。”
她还在愠色难平，怒眉涨脸。
他转过脸宽慰口气：“行了，来不来的又急，天天这么闹腾，不累呀。”
启动开车，看看天色，已要落日，低语：“都累了，回去早休息。”
一路又是没话。
人就是这么多事，无论在象牙塔的顶端俯瞰袅烟众生，还是居庙堂遁世不闻苍俗，又或是身处江湖底海屯巷茅舍……冥冥中都逃不过那点儿自知的缺失。吾生本无待俯仰了此世，不论高低贵贱、辉煌与黯淡都同存尘世，看似霄壤之别，唯有相同只不过都在寻找那颗初心，而你不说，我不语，甘受事波百折，真是不自作不知其伤！人是自堪挫伤也不肯俯首屈败死撑脸面的最虚伪的动物。
转天傍晚出公司关之茹说有会务要换身装束，德晟带着她回到住处，等关之茹出来那身装束差点儿爆瞎他的双眼。
深冬的天儿，那位美目淡妆，居然穿着一身旗袍晚礼服，那旗袍挎肩无袖，裸着雪白藕段般的双臂，后背还是一体镂空，透明丝帛映衬着后脊玉肤更加魅眩眼目，这是关之茹在祥服云定做的其中一件。
德晟忍不住多望几眼，这是什么会务？用得着装扮得如此妖娆魅惑吗！差点儿一句：你这是招摇众生，不蛊惑死几个雄性生物绝对是不自在！撇撇嘴角揉揉眉心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关之茹手拿着大衣坐进副驾驶，顺手把大衣扔在后座上，抬着下巴特气傲的挺挺娆柔身段。
他无语开车上路。
通常这个时候逢上哪个男人都要恭言夸耀几句美词，而他侧目不动，只问了句：“去哪儿？”
她仰着脸答：“翰惠大酒店。”
他猛转头看去，她正怡然自意的欣赏着自己娇手玉指上的美甲。
他终于忍不住说了句：“大冷天的怎么穿这么少。”
她不以为然状：“不少，我这不带着大衣呢吗，再说下车就进酒店冻不着。”
他缄默，特无聊的望望侧窗。
这趟事是因为户外登山运动装备的项目要与陈东翰商议，陈东翰邀约在他的翰惠大酒店见面，关之茹欣然答应。
在约定时间准时来到翰惠大酒店，没曾想陈东翰正殷勤的守候在门外，等车停下，便迎上前拉开车门牵着她的手扶下车，一照人面陈东翰就忍不住一句：“之茹，你今天真是太美了！”
关之茹莞傲一笑，恣意满足，宛如公主般受恭临驾。
大衣还放在后座上，德晟拿起大衣下了车。陈东翰抬头一瞥，诧异，他惊讶的是怎么德晟给关之茹开着车，一脸疑顿，上前拿过大衣给关之茹披上，轻扶着她的腰身。
她余光瞥了一眼站在车旁的那个人影，挺着腰身和陈东翰走进酒店。
德晟坐进车里凝神的看着夜幕。
陈东翰走进酒店憋不住问：“之茹，怎么那小子给你开车？”
关之茹理固当然道：“是呀。”
“你换司机了？”陈东翰又问。
“对呀。”
“怎么换那小子了？”
“怎么了，不可以吗？”
“哦，那倒不是，你不是挺讨厌那小子吗！不应该呀……。”
关之茹轻声一笑：“你操这份心干什么，应不应该的我说了算，怎么，别不是和你不相干的这点小事你都想评判一番。”
“瞧你说的，我不是那意思，就是觉得……有点儿意外，呵呵。”陈东翰自觉无趣，找话改口：“之茹，我还就喜欢你这种做事风格不在意料的个性，绝对有别具一格的独特魅力，呵呵！”
关之茹淡齿一笑。
在酒店房间业务事项商酌一番，陈东翰转话头：“之茹，你还没吃饭吧，我也没吃呢，专本等着你呢，咱去餐厅吃着饭慢慢聊。”
关之茹回道：“你这餐厅里都是大菜，晚上吃多了腻得慌。”
陈东翰马上应许：“你想吃什么合口味，我让厨房安排。”
关之茹矫情的回对：“我倒想吃苏州的混沌面，你这做的不正宗。”
陈东翰盛情接话：“这有什么难的，西城区三里河就有一家上海老城隍庙的正宗菜馆，各样南味小吃一应俱全，那的混沌面绝对一流，走我带你去。”
关之茹忖量片刻，率然答应，俩人随即出屋。
关之茹走到车前，敲敲车窗，德晟击醒，以为她完事要走，却又不上车，不明其意，打开车窗。
她说了一句：“你先回吧，我还有事，不用等着了。”撂下话转身走。
德晟呆然，从车窗望出去，正看见陈东翰一只胳膊托着关之茹的大衣，另一只手搂着她帛丝透肤的后腰，俩人正要上车。
德晟开门下车，追过去叫一声：“之茹。”
她回头看过去，诧异一动，不转睛的盯着那人走近。
他立定看着她，说：“天儿冷，别冻着。”摘下自己的围巾，穿过她的双臂用围巾绕圈抱住她的腰身，然后打了一个漂亮的结扣。
她木然站着，一动不动，只等着那个漂亮结扣在她腰间完结，她低头看看，默声的转身坐进车里。
陈东翰不解的直拧眉头，而关之茹不动声色的接受，着实揣不清这是哪一出，弄得他不好轻易造次，这个别扭。
她一路戴着那条和装束极不相称的围巾，陈东翰瞥着那条围巾就不顺眼，心里堵着一个大疙瘩，一晚上的兴致消损，索然失趣。
她吃了一碗混沌面，说：“送我回去。”
这晚犹如排演好的程序被突然的枝节横生打乱，她措足心乱，规整不出头绪，无心其他情趣。
陈东翰寂闷的把她送回住处，路上憋不住说：“那小子冒失张狂，太放肆了。”
“哦？这你都看出来了？”斜着眉眼又问：“你说这举动是不是说明他有所企图？”
“那还用说吗！”陈东翰梗着脖子气懑状：“之茹，你呀有时候对人就是太友善，像这种下三滥的货色就不能给脸面，太不知好歹了，你招呼一声我就给你办了，该好好治治他。”
她厉言一句：“说什么呢！他可是我的司机，该怎么整治还轮不到别人。”又哼哈一乐：“还真是，这小子肆意妄为的吊样，欠收拾，我得好好治治他。”摸摸围巾的结扣：“还别说，这围巾真挺暖和，管大用了。”
陈东翰极不自然的咧咧嘴角，强装笑意，哑然梗语。
回到住处，她对着镜子转着圈儿的看腰间那条不合衬的围巾，摘下来，又一根手指头挑着在眼前把看一阵，花格古朴棉实厚重，倒有些蕴味，不自觉的贴近鼻尖闻一闻他身上的味道。
这晚半夜下起雪来，她在寂谧宁静中进入梦乡，睡境中恍惚高山云朵雪脉苍穹，她爱的人远远望着她，看着她笑，她迎泪欲扑，像深陷温暖的海洋，游畅神怡不想清醒，她苛盼的张望，那身影在眼前游离，对她温和爱语，她甜溺其中，惶惑间那面容又是眯笑的坏眼儿，瞥着嘴角肆意的望着她，她忽而不知那是谁，不知幻象与现实，迷迷懵懵酣梦一夜。
清晨拉开窗帘，天地让厚雪覆盖，白芒一片。
她照常走出门外。
他照常等在门外接她。
多日来每天如此，像日升月落的自然景象，她已习惯，习惯推门而出，他站在不远的门前坏眼儿望着她，抬着下巴挑逗般对她似笑非笑的瞥着嘴角，她想如果有一天站在那的不是这个人那会怎样？
她瞭眼看看雪景说一句：“好大的雪。”
他回应一句：“这雪挺应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