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与寂寞有染
女人啊,总是与寂寞有染。
杨媚走后,好像留给我一个谜语。有什么心事,不能用文字说清楚呢?如果说她遇到感情方面的问题,那么我肯定是不能解决的,只能是随便说说看哪句说中了,好让她对症下药罢了。如果是隐私,她说出来我又能帮上什么忙,长得漂亮的女人隐私多,只是她与我素不相识,又怎能说出来呢?管她呢,说不定以后就再也不联系了。我这样想。
其实,我也是个寂寞的人。许多年了,不停地写东西,目的只有一个:逃出寂寞。果然有效,我已慢慢地习惯于寂寞,可以说我已经成功建立起自己生活的新秩序,用读书,写作来驱逐寂寞。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一片独特的风景,只要你给它创造一种契机,并且注入一定的营养,它就会萌发出一些有生命的东西来,比如,对某些方面的思考。
三十岁的时候,我的思考总是围绕着感情方面,三十五岁后,就是对生活,对自我,对幸福的思考多一些。眼看就到越过四十岁了,我不知道以后的思考的方向,但可以肯定将会有新一轮思索,因为我所看的书已转向更广阔的哲学方面。
研究哲学的人都是高人,比如,萨特、黑格尔、尼采、叔本华等等,读他们的书仿佛感觉到他们都是将寂寞坐穿后重拾喧闹的人,都是把悲伤走尽重见欢颜的人,都是把苦涩尝遍找回甘甜的人。我没有那样的境界,我只是意识到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上帝,如果自己放弃了就没有人来帮助你。
星期五的下午,杨媚居然打来电话。她问我,周末是否有空,想跟我聊聊天。我毫不迟疑地答应她星期六上午还到表弟的茶叶店里,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里面比较清静,也没人打扰。
表弟的茶店全市已经有七家分店了,他去总店的次数多,有我在这边,他几乎不来,有事情店员会直接给他打电话,而那个套间原来相当于个仓库,后来在我的提议下,滕出半间做办公室,有时候,下夜的人有事不来,我就在那里顶班,唯一不好的是夜里不安宁,马路上车来车往总是喧扰。
星期六上午九点左右,杨媚来了。她穿一身白色礼服,脖子上围一条冰蓝色围巾。我们面对面坐在套间里,为了她的来到,我准备了一些瓜子和小吃的,然后就是茶水,女人嘛都应该喜欢小吃的。
她说,准备请我到某个咖啡厅。看我有所准备就说下次一定让她坐东,这次就不客气了。
我这个人其实不善于面对面聊天的,特别是与陌生女子。还是她打开了话题,先是问我妻子、孩子的情况,接着又问学校的情况。她的问话,也提醒了我,很自然也成了我问她的问题。她告诉我,她结婚还不到一年,丈夫是个军人,他们去年五月结婚,十月份部队换防,丈夫就去了BJ,如今她把父母接到她的新房一起生活。
听到她又成了单身的时候,我的心头滑过一丝卑微的想法——她这么年轻漂亮,莫非真的是寂寞了?但很快我就镇静下来,因为还是比较了解自己的,长得不是一般,而是近似于丑陋,年轻的时候都没有美女想多看我一眼,更何况现在快四十岁的人了。她能回头来看我,难道是真的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可是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呢?但另一个想法又很快在我心头升起,莫非她对我这个“作家”有所企图?现在读书的人不多,但写书的人很多,这是个全民写作的时代,可是我应该还没到让人崇拜有加的地步。名气仅仅是在这个小城市里有一点,一点而已。所以,这个幻想也很快破灭了。那么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可能仅仅是想找个人聊聊天,打发时光罢了。
“李老师,其实,您不知道,这么多年,您的文章对我帮助很大。但我觉得与你聊天说话应该对我帮助更大,就怕您没时间或者不愿意,所以昨天我先打个电话问问。”她说完目光直视着我笑,好像我们已经成了熟人。
“我只是无聊的时候,胡乱写一些罢了,我这人,不善于于交际,没多少朋友,也不喜欢聚餐、聚会什么的。”
“李老师,您跟我会面,您妻子知道不?”
我说,知道也没事,我这个人除了老实本分没别的优点。再说了,我媳妇星期六日最忙,她是一家菜铺经理人,全市有十多家超市里都有货,平常日子里,她负责电话通知各铺面菜价,到了星期六日上货时,她得各家都得去看看,还有就是哪家缺人,超市方面指派了人,她得去代签合同。
“是我多心了,怕给您添麻烦。”
“跟你这样的美女会面,不让人多心是不行的,不知你注意到没有,你来的时候,外面店员的目光就有些怪异了。”
“李老师,你怕闲话吗?”她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
“怕什么,如果有人说咱们的闲话,不是提高我的身价了吗?”
“您不怕就好,其实我更不怕,我最怕的是自己。”
“最怕自己?”
她的话让我感到意外,看到我疑惑的样子,她接着说:“老师,我有抑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