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菜农的家里,很简朴,小小的四合院式平房,院子里载了些花花草草,很幽静,一见到婉儿,菜农就笑了,说:“小姐来了?”
“是啊,过来看看菜长得怎么样了?”
“挺好挺好!”菜农赶紧招呼两位进屋,屋子里有暖气,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婉儿便脱了那件厚厚的外套,里面穿着一件紧身的白色毛衣,显示出她那玲珑的身段。
“你们是认识的?”韩子昔见婉儿和那菜农打招呼便十分随意地问道,不过眼睛却是顶着她,这女人怎么瘦得只剩皮包骨了?简直就是营养不良嘛,唉,不过不能以貌取人,虽然长得是丑了点,但她的才华还是不可忽视的。
“我们餐厅一直是在这边买菜的。”婉儿道,“经常会过来看看,有时候会把餐厅需要的菜告诉他们,然后他们就会及时种。”
菜农的妻子已经把饭菜摆好了,红绿搭配,有荤有素,绝对的家常特色,韩子昔要付钱,菜农却说:“不用不用,就是您不来,柯小姐也是要在这里吃的,我们从来不收她的钱,都是老朋友了。”
婉儿微微笑了笑,似在默认。
韩子昔冲婉儿说:“本想请你尝尝这农家风味的,没想到还是沾了你的光!”说罢,只管吃饭了。
他们吃得特别撑,所以吃完了以后韩子昔说要去园子里散步,婉儿说:“大冷天的,你干啥不好,在外边儿溜达!”
韩子昔瞥了她一眼,道:“你知道什么,这才叫锻炼呢,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婉儿笑着跟出去,打趣道:“你听谁说的?没经过科学论证吧?”
韩子昔没有回答她,张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
婉儿站在他后面,竟发现他的背影有些落寞,那个另他寻找的女子究竟在哪里呢?她怎么忍心丢下一个如此美好的男子。
不知不觉已接近天黑,韩子昔的画廊离菜园不远,他说要走着回去,就不送婉儿了。
婉儿笑笑,然后拦了辆的士,车子要走的时候,韩子昔又敲开车窗,塞进来一样东西,婉儿打开一看,正是他今日在园子画的那副画!
“这一副也可以卖到四万吗?”婉儿笑道。
韩子昔也笑,他的笑容很干净,有些庸懒,又有些不在乎,淡淡的。
在车上,就接听到陈玄则的电话,他说:“飞絮,我们怎么会成这样子?”
婉儿道:“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你应该先去问问你妈,玄则,我有时候觉得我上辈子应该和你妈有仇,不然她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
陈玄则没有说话,可是他的心已经难过得要死掉了。
婉儿又接着说:“在我还没有遇到你的时候,我想,我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不仅有自己的事业,还要经营好自己的家庭,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可你妈根本就不给我这个机会。”
“不要说了,飞絮。”陈玄则痛苦喊道,他已经丧失了婉儿刚认识他时在他身上看到的那种冷静沉稳,很多时候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飞絮,我去你们家等你吧,我现在要见你。”
“不,我想我们彼此都需要时间来冷静,我这几天不去餐厅了,你自己把那里好好照顾一下。”婉儿说完就挂了电话。
过了几分钟,电话又响了,婉儿以为是陈玄则,正想挂掉,一看竟是黎一决。
“飞絮,在干吗呢?”黎一决的心情似乎很好,听起来很轻快的感觉。
“正回家呢!”婉儿道,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他高兴的声音,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黎一决大叫:“你们老板也忒抠门了啊,现在才让你下班?”
“没,今天出去办了点事。”
“怎么那么不冷不热的啊,我又哪儿得罪你了?我说,咱俩怎么也算一哥们吧?这哥俩都这么久没叙旧了,你就一点也不记挂?”黎一决又表现出他那玩世不恭,油腔滑调的本性。
婉儿暗暗翻了个白眼,道:“哥们儿,你有啥事赶紧说吧,当打电话不要钱呢?”
“嘿,这花我的钱你急什么?敢情是想跟我怎么着啊你?”
“黎一决!”是可忍孰不可忍,再不河东狮吼,指不定他还说出什么有伤大雅的话来呢。
黎一决赶紧把手机拿到二十厘米以外的地方,不然耳膜都要震破了,“上官婉儿,你们唐朝民风再怎么开化也应该知道什么叫‘淑女’吧?”
“切,是淑女也不能当着你的面表露出来,就你那定力,幸亏我不是一软绵绵,羞答答的淑女呢,要真是,你还不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没这么夸张吧?”黎一决不相信地说道。
婉儿冷笑道:“这还是一保守推测呢!”
这时候的士停了,师傅冲婉儿到:“小姐,到了。”
婉儿一手举着手机,一手从包里掏钱递是师傅,下了车不禁打了个冷战,黎一决好像也感觉到了,说:“你不会又没穿外套吧?”
“哪能啊?只是今天气温又下降了几度,照理说,温室效应应该是变暖和的,怎么感觉比我们那儿还冷啊!”
“行行,你别跟这儿贫了,赶紧进去吧!”
“不是,你得跟我说你到底找我啥事?扯了半天似乎还没入主题啊!”
黎一决愣了几秒钟,然后有些迟疑地说:“飞絮,我……我要订婚了。”
婉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
“我要订婚了。”
婉儿险些将手机掉在地上,脚步了停了下来,就那样傻傻地站在寒风里,头发被风撕扯着,她也没觉着疼,许久才问:“和谁?”其实她已经猜到了,不是吗?那天晚上,当一个女人替他接了电话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会有今天的结果了。
“林沁。”答案果然如她所想。
“哦,是她啊。”尽管已经猜到,她还是要装出一副惊讶欢欣的样子,“小样儿,你以后可不能像对我这样对林沁,不然她会受不了的。”
好冷啊,风好像越刮越大了,可是吹着却感觉很舒服。
“飞絮,你和陈玄则也要幸福呢。”黎一决也故作轻松地给她祝福,可是他的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难过,从今以后,飞絮,他就再也没有资格去爱了。
婉儿说:“我会的。”这时候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了,玄则和她,真的还会幸福吗?
“你怎么了?飞絮?”黎一决紧张地问。
“没什么,再见啊!”虽然婉儿仍是这样说,可黎一决还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他说:“我现在去你家,等我!”说完便挂了电话。
婉儿站在风里,再也移不开脚步,拿手机的手无力地垂着,显得那样虚弱娇小。
黎一决从车上奔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他的心仿佛都要停止跳动了,他跑到婉儿身边,看见她那空洞的眼神,眼泪不禁夺眶而出,于是他再也不想去顾忌什么,只是紧紧地抱着她,用自己的温暖温暖她。
“飞絮,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呀?”他又是责备,又是心疼,更多的却是难以言语的爱。
婉儿说:“你订婚了?”
黎一决无言地将她抱得更紧了。
“你订婚了,可你为什么要和林沁订婚?我不喜欢她,我不高兴你跟她订婚……”婉儿有些无助地喊道,她甚至忘了去思考,林沁是和黎一决订婚,为什么要她喜欢要她高兴。
黎一决是一个那样阳光的男子,可这一刻,看到这个样子的上官婉儿,他伤心欲绝,滚烫的眼泪滴落在婉儿的脖子里,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
“你哭了?”婉儿有些恍惚地问。
黎一决却不回答她,说:“飞絮,我到底应该怎样对你?你说你爱陈玄则,我不论自己有多么痛苦还是选择退出,现在我如你所愿地和林沁订婚,你又这样让我放心不下……”
婉儿听见这话好像突然从梦中惊醒,她慌忙挣开黎一决的怀抱,喃喃地说:“是我太不理智了,你和林沁订婚的确是我期望的,一决,你做得对,你去和林沁订婚吧,不要回头,我很快也会和玄则订婚的,所以你也不要不放心,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你知道,玄则对我很好,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她抬头看看天空,又说:“这天,该不会又要下雪了吧,好了,你回去,太晚了,我也要去休息了。”说完,婉儿就向公寓楼里走,她感到头有些晕眩,脚步不稳,但她还是很快就消失在黎一决的视线里。
黎一决有些凄凉地站在她身后,眼睛里充满了不舍,飞絮,你为什么不留住我?只要你开口,我肯定会回到你身边的,就算被公司雪藏,就算陪上自己的演员生涯,我也在所不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