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我写了个条儿,简单说了我的意思,就提着旅行包离开了。
客运站里没几个人,去乌鲁木齐的早班车司机还在慢悠悠地磨蹭着什么,我买了张票把旅行包扔到了车上一个靠窗的座位上,忍不住又下车沿着马路在小城转悠着四处看看。
玻璃擦得锃亮的百货公司红旗商场,浅灰色的水泥门楣上六十年代的红五星漆得鲜红夺目;旅馆的石灰墙刷得雪白、雕花门廊被蓝、绿色油漆描出漂亮的民族图案;用彩色玻璃镶嵌出华丽典雅民族花窗的餐馆;远处冷库顶上崭新的冷却塔反射出朝阳的光芒。清洁工唰唰地清扫着大街,早起的人们三三两两互相微笑招呼着穿行,还有看不够的蓝天白云晨曦,多美的早晨!
别了,白水。我毅然转身走回客运站,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早班车,掏出本《读者文摘》埋头看起来。在稀稀拉拉上来的人们基本坐满后,车终于开动了。
当客车徐徐开向客运站大门时,在大家的窃窃私语声中我抬头一看惊呆了……
姚书记、哈拜,哈丽旦、茹仙、艾尔肯、小阿……十来个人默默站在大门口为我送行,还有几个县机关的人在往这边跑,我打开车窗笑着朝他们挥手,眼泪却止不住流下来。姚书记一个手势客车停下了,哈拜又掏出了他银酒碗,哈丽旦斟了满满一碗酒,他双手高举着递给了趴在窗口的我,我双手接过哽咽着一饮而尽,紧握他的手重重说了声:“热合买提(谢谢)!”我朝大家大声地喊道:“谢谢!再见~~”
客车载着我越走越远了,大家还聚在客运站门口,我探出身子使劲儿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散去。我狠狠坐回位置上,用手背抹去了腮边清泪。旁边坐着个中年男人友好地朝我笑笑:“紫县长回乌鲁木齐?”我说:“是啊。回去了。”
“再不回来了?”他用略带失望和遗憾的口吻问道。
“是啊,我在这里的工作结束了。”我微笑着回答这个陌生人,又问道:“你是?”
他双手紧紧抱着一个挎包,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地说:“我是红旗商场的。改制了,我去乌鲁木齐进货。谢谢你啊,紫县长,你带我们搞得这个改制好啊,我们现在收入高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