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企业改制在我们旅游局相对容易，就两个饭馆和两个旅馆，一共也就四十来个员工，与有几十、几百人的酒厂、食品公司、贸易公司和纺织厂相比简单得多。我们召开了旅游系统国企改制动员大会，向大家宣传了国家、地方的政策，由威名赫赫的张局长亲自坐镇，主持国企改革工作。
会后，两个饭馆的人先活跃起来，大家商量着由那两个在县城里小有名气的厨师挑头集体承包了。局里自然是大力支持。过了段时间大家感觉不错，居然还商量着一起集资入了股，把饭店整个重新简单装修了，比大城市的企业还先进得搞了个股份合伙的雏形出来！我还有点吃不准，反而是张局胸脯一拍：“‘摸着石头过河’，先让企业活了、职工富了再说！”看着我犹犹豫豫有点怯懦的脸，他把手里的烟屁股在烟缸里使劲一捻：“我们革命大半辈子不就是为了他们过得好点儿吗？有事儿我顶着！”真不愧姜是老得辣，不佩服都不行！
旅馆的职工开始还有抵触情绪，下去开座谈会，好话说了一箩筐，他们根本不理。说出来得话那叫一个难听：“我们给***干了一辈子了，说不要我们就不要我们了吗？赔钱了叫我们改制呢，赚钱的时候干啥去了？”
不管我苦口婆心的说什么，他们都一概不接受，最后索性来了个“你说得啥我们听不懂，你就说说以后谁给我们发工资呢？”一个蓄着一脸乌黑油亮大胡子的汉子指着我鼻子骂道：“你哪个地方来的丫头片子？我们上班的时候你还尕尕的呢！啊囊斯给（类似于我们的国骂）！”
我不禁一股火蹿上头顶，满脸通红得站起来扭头就走。从来没被人这么骂过啊，那年头负责改制的人挨骂是经常的事，估计许多人祖宗十八代的女性亲属没一个不遭殃的。座谈会不欢而散，我们灰溜溜地回了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