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大陆、东殇刑城。
九月骄阳似火,猛烈地炙烤着大地。
足足有三百多万人口的城池,在这样的天气下便如一头上古炎兽,盘卧之际,周身似乎都在冒着火光。
可就是这样大地都好像要被烤裂的季节、气候中,却有一少年,赤膊不断轰击着一颗铁树。
一百、二百三、四五百……一千一百二……
将近成年人腰肢那么粗细的铁树,层层树皮在树脂的浸泡下,就是寻常刀剑都无法留下丝毫印记。
可是当这少年不停挥动双拳,疯狂击打时,树干上竟然有点点白斑浮现。
而在他所击打的地方,树干更是深深地凹陷下去寸许厚度。
“言辰哥哥,两千拳了,今天的功课已经完成了。”
就在少年不知疲倦的挥拳不止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清脆有如杜鹃啼鸣似的声音。
两千一、两千二、两千五……三千!
杜鹃啼鸣、幽谷轻吟,余韵缭绕之际,哪怕就是心冷如铁的战士都会在瞬间化为绕指柔。
可这言辰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整个人的心神尽数凝聚在自己的双拳之上,直到轰击够三千拳。
砰
最后一拳挥出,直砸的铁树都摇晃了起来。
如果是一般人,这个时候就会立刻开始收力,或者击打之前就会留有余力。
因为这个时候收力不及,树干摇晃间,就会产生一股反震之力,一个不留神甚至都会被自己给震伤。
但言辰的拳头却始终贴在树干之上,凝神闭目间,似乎是在感悟力量迸发、窜动的那种节拍,丝毫不顾反震之力对自己可能造成的伤害。
“三千拳、三重浪……一阶武夫……下品……”
体内劲气鼓荡下,言辰周身的汗水都在瞬间化为了片片雾气,缠绕在左右,给人一种极为飘渺、神秘的感觉。
“惜霜妹妹,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后院来?”
待周边雾气散去,言辰这才收拳回过身来,看向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小姑娘。
虽然冠以“小姑娘”的名称,但这惜霜却一点都不显小。
双腿修长、腰肢纤瘦,姿容更是有如碧水清波,说不出的秀气灵动。
正是碧玉年华,梳妆待嫁之时,这惜霜就这么一站,整个人身上都隐隐散发出那么一丝轻灵空透的出尘气息来。
鼻端传来的馨香,使得言辰挥拳狂击时,眉宇间凝聚出的一丁点燥意都在这一刻消失的无隐无踪。
“这都大中午了,还在这里练拳,我要是不过来,言辰哥哥是不是都不打算吃午饭了?”
惜霜可爱的琼鼻微微一皱,似乎是在生气的质问,可是她那一双眸子却在这个时候益发显得光亮起来,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言辰。
“都到中午了?”
听到惜霜的话,言辰微微一愣,然后扬起头脸,看着高天之上的红日。
赤足而立,就是上衣都早就褪下,此时言辰抬头观看天色,一束阳光铺撒下来,侵染的整个人都像是变成了一尊金人。
眸似寒星、鼻若悬胆,剑眉斜挑间两片薄唇轻轻一抿,整个刀刻斧劈般的面庞上便会透发出一股子坚毅而又冷酷的神采来。
似乎是受到言辰身上这一刻所散发出来的浓烈阳刚之气的刺激,惜霜那一双眸子中似乎都快要渗出水雾来了。
“言辰哥哥若只是个普通人该有多好啊~”
惜霜将近一米七的身高,就是站在言辰身边也不过才矮过一个肩膀。
可这个时候身体发软间,再去看对面的言辰,顿时就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似乎是匍匐在一个巨人脚下。
“惜霜妹妹,你怎么了?”
仰头观望天色的言辰,似乎察觉到了惜霜的异状,身形一闪,伸出右手就将她的手臂给托住,担心的询问起来。
“好绵软!”
言辰的手刚刚碰到人家姑娘的手臂,脑海中顿时就冒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不过这点异样还没停留多久,立刻就被一声惊呼给打断。
“哎呀!”
“怎么了?”
“……拳印……拳印……”
“什么拳印?”
“树干上的拳印!”
两人甫一接触,忽然惜霜就像是屁股上中了一箭的兔子,蹦蹦跳跳间就蹿了出去。
然后不等言辰反应过来,满脸通红的惜霜就突然指着旁边的铁树,惊呼起来。
正是如火天气,加上言辰又刚刚练完拳,他却是不知道刚刚自己上前,那一身的阳刚气息带给少女的冲击力有多大。
火烧雪狮子都不足以形容。
只是这种古怪的情愫、少女的情怀,一心向武道的言辰哪里懂得?
等惜霜身子发软,却又娇羞跑开惊呼连连时,言辰心底刚刚生出的一点波澜又自散去。
“拴住心猿、锁住意马,方可磨炼本性。”
言辰眼中猛地亮起一道寒光,然后才顺着惜霜指点的方向看去,只是心里却暗道:“自我破功之后,似乎整个人的意志都大不如前了,倒要好好磨炼一番。”
遥想到三月前,自南山斜月坡上练功,眼看着就要凝聚内丹,成就宗师之位,不想一道雷龙自天而降,要死不死的就劈在了言辰身上。
历经雷劈而不死,说出去恐怕都没人敢相信。
只是言辰虽然雷劈而不死,但快要凝聚出的内丹却彻底被轰散,自己也因此成为了一废人。
一岁筑基、三岁习武、六岁成为一阶武夫、十岁二阶武徒、十五岁三阶武士、十六岁四阶武师。
这样逆天的资质,不要说刑城,就是纵观整个东殇疆域恐怕都没有几个人。
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十七岁凝聚内丹,成就五阶宗师之位,还不是一样被雷劫劈成了废人?
从高高在上的宗师一下跌至武夫都不如的废人,这样巨大的转变,什么人都承受不了,心境都会破碎,真正散功而亡。
可言辰却在被人所救后,竟然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再次练武不辍。
“言辰哥哥,你当初练武时曾说过,要是能够在这铁树树干上留下拳印,就达到了武夫的境界。
现在这么大一块拳印,是不是意味着言辰哥哥你已经达到了武夫境界?
武夫境界啊,实在是太好了,这样言辰哥哥你就可以去参加那些宗门的选拔了。
如果能够被选中,你之前受过的伤势应该就会被宗门给治疗好,再也不用担心噬神之苦了。”
惜霜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欢呼雀跃起来,只是她人虽然在笑,眼眶中不知怎么就多了几丝湿意:“进入那些宗门……是否就意味着再也见不着言辰哥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