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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初,事情都安排好了。”
“嗯。”任凝初闭上眼,挥挥手表示韩世可以走了。
她最喜欢偷得浮生半日闲,拿起桌上的柳丁汁啜一口,她满足地笑了。不知为何今天的饮品特别甜,甜到了心里。
“凝初。”
看到来人,任凝初高兴地摘下墨镜,“伟伦?你也来这家健身房锻炼?”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岳伟伦背光而立,看不清他脸上什么表情。
“找我?”任凝初故作惊讶地起身,缓步走到吧台。
作为这家健身俱乐部的VIP会员,她有独立的休息室,里面的设备更是一应俱全。
“威士忌,用摇不用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任凝初脸上挂着明显的得意。
岳伟伦接过酒杯却又放下,看着任凝初的怡然自得缓缓退下脸庞。
“是没有记错,可惜我已经很久不喝威士忌了。”
转过身,任凝初冷然道:“你来什么事?”这个男人真是不知好歹。
“乔黎在哪里?”一整个下午都没有见到她的人,电话又没开,他隐隐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哼,笑话,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
“凝初,别以为我是傻瓜。凭你的性格,我很容易猜到你会对她做什么。”
信步走到岳伟伦身边,任凝初疑惑地眨着眼,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庞,“伟伦,为什么总是谈那个丫头呢?我们已经三年没见了,要说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凑近岳伟伦,她正要把脸贴在他的胸前,手上却一阵吃痛。
岳伟伦放开她的右手,淡笑道:“你这只手还是别乱放,我今天没有刮胡须,怕会弄伤你。”
任凝初揉着自己的手臂,眼中似有泪花,“伟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别来这一套,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对乔黎做了什么?”
被岳伟伦一喝,任凝初心里一惊,却假意平静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如果没有消息,我怎会空穴来风?你和韩世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你卑鄙!偷听我们说话。”
岳伟伦不以为然地耸肩,“论卑鄙虚伪,哪里比得上你呢?”眼前的女子已经不是他当初爱过的任凝初了,“枉你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原本想让乔黎出丑反而给了她大红大紫的机会,让齐茂山对她疼爱有加。你肯定不知道为什么齐茂山这么喜欢她吧?”
任凝初皱眉望着他,此时她脸上全是暴戾之色,全无心思再装出一副妖娆之姿。她确实很想知道为什么齐茂山一眼就看中了乔黎,论姿色论才干,她自信不会比她差,可是为什么……她不甘心、不甘心!
“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齐茂山深爱的亡妻生前最爱看的就是那部《难兄难弟》,还有齐茂山的名字里有个‘齐’字,所以他妻子干脆称呼他‘齐哥’。”
“因此乔黎这一唱就勾起了那老头很多美好的回忆?”任凝初续道。
“不错。”
“笑话!天大的笑话!就因为这个原因?那个老头子疯了!”凭什么就因为一个死人,一部老掉牙的电影,一个巧合就让乔黎一步登天?她千辛万苦忍气吞声才有今天的地位,凭什么让那个丫头如此轻易地踩在她的头上?
任凝初发疯般地扑到岳伟伦身上,死死地拽着他的前襟,“伟伦,你不会像他们一样离开我的,对吗?”
“你觉得呢?”岳伟伦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
“难道你没有想过要和我重新开始?”
“你有想过?”他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一出笑话。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帮我拍**?”她以为他已经掉进自己的温柔陷阱。
岳伟伦叹了口气,“凝初,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当初答应你,是真心想帮你,可是没料到却成了今天的当面揭穿你。我又怎会不知道你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只是一直懒得揭穿你罢了。”
“你……你给我滚!”任凝初指着他的手开始发抖。
“我会走,你先告诉我乔黎在哪。”
“哈哈,岳伟伦,你听着,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死心吧!她已经抢走了我的前途,我不会再让她抢走你。既然我得不到你,我也不会让给她。”任凝初看着岳伟伦焦急的脸庞开始发笑,“不用急,说不定明天你就会在报纸上看到她的尸首了。”
话音刚落,岳伟伦的手已经掐上她的脖子。
“你有种就杀了我。”闭上眼,任凝初的泪开始滑下。看来他真的爱惨了那个丫头,居然为了她对她动粗。他以前是从来不打女人的。
颈项的力道突然松开,任凝初不解地睁眼看着他。
“你刚才所说的话都在里面,你最好保佑乔黎不要出事。如果乔黎真有什么意外,我要你为她陪葬。你也不想身败名裂的吧?”岳伟伦将录音笔握在手心转身就走。
“等等。”身后的声音有着不甘和挣扎,“我让她去总公司了,在公司旁的小巷里应该会有人伏击她。”
见到岳伟伦拔腿就跑的样子,任凝初续道:“不用急,我只是想给她点教训,不会要她的命。”
岳伟伦顿了一下,留下一句:“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和韩世到底说了什么,如果知道了又怎么会追问你?”
看着他马不停蹄地离去,她竟然笑了起来。如果三年前,他也像今天一般为她义无反顾,或许她不会离去。
拉紧窗帘,她不想任何人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样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她就没有机会回头,她要所有人只看到她舞台上华彩艳丽的一面。
气喘吁吁地跑到目的地,岳伟伦以为自己会看到乔黎惨不忍睹地躺在血地里的一幕,他甚至已经准备掏出手机拨打急救车。
可是当他来到那条小巷中,扶着墙大口喘着气,准备英雄救美时,却发现事实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
是,是有一群小混混,乔黎也在其中,只是怎么全都乱了套?
“你给我蹲好!”乔黎狠狠地踢了马仔A一下屁股。
“蚱蜢,那么多年不见,你给我的见面礼就是带一帮人来打我?”
被唤作蚱蜢的男子心中百般滋味,“乔黎,别叫我蚱蜢了。”小时候她帮他取的绰号竟然还沿用至今,让他往后在弟兄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再说,我也不知道是你啊,那人就给了我一张照片,说看到这个人就打。如果他提到名字我肯定不会接的……”
还没说完,蚱蜢的头上就多了个包。
“还敢说!看了我的照片都不知道是我。”
“嘻嘻,我没想到乔黎你现在变那么漂亮了嘛。”千穿万穿马屁总不会穿的。
“你啊!怎么还在混这个呢?难道没看到我老爸的结果?”乔黎双手叉腰,教训人的姿势一点不差。
蚱蜢只比她大两三岁,从小就喜欢跟着她老爸到处跑,自以为能够闯出一番大事业。老爸过世之后一直没有看见他,原来跑到香港来了。
“乔叔的事都过去了,你还提他干吗?”说到这个,蚱蜢就头疼。
“我不管,反正以后你再也不许干这个了。”见蚱蜢毫无回应,乔黎放大声音,“你到底听到没有?”
“好好好,听到了、听到了,不干了、不干了。”从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碰到这个小魔女。
“说得那么轻巧,一定是在骗我!”乔黎举起三根手指,“你发誓,带着你这帮兄弟一起发誓!”
先摆平这个小魔女再说:“发发发,兄弟们,跟着黎姐发誓。能不能别太毒啊?”
乔黎回以一个温柔的微笑,“不毒,绝对不毒。你们就说如果以后再在道上混,就生儿子没**!”
“扑!”被口水呛到的蚱蜢使劲拍着前胸,“乔黎,这个还不毒啊?”
“你们下定决心金盆洗手的话,就不怕啦。还不发?”
“发发发,都举手,黎姐说发誓没听到啊?”蚱蜢对着兄弟呼喊道。
“等等,棒子都拿在手上呢,发什么誓啊?还想打我不成?”
乔黎狠狠瞪着马仔B,一想到如果不是刚才因为反应快,这些棒子就要招呼到她身上,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看什么看,都把家伙丢了。”
蚱蜢先带头将棒子丢在地上,接着是一片棒子落地的敲击声。
乔黎满意地点点头,“现在可以发誓了,要诚心一点。”
于是,在一条小巷里一群小太保在对天发誓:“以后我们再也不出来混了,如果有违此誓,就生儿子没**。”
但是几乎每个人心中最后都加了一句,不是“才怪”,就是“那就生女儿好了”。
“乔黎,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老大,那边有个小子一直看着我们,刚才还笑我们。”马仔C指着岳伟伦,一脸的不高兴,他觉得今天太丢脸了。
“该死的,哪个王八蛋敢笑我,老子非要……”
“喂,蚱蜢!”乔黎阴笑道,“你非要怎么样?你不要忘了你刚才发过的誓,当心生儿子没**。”
“不敢不敢,我只是想说请他过来谈谈,呵呵,谈谈而已。”
那个看了整出好戏的人显然正在不请自来。
乔黎一转身看到来人,兴奋地跑了上去,“竹竿,你怎么来了?”
竹竿?这个绰号比他还不济,蚱蜢幽幽地想着。看来乔黎和那小子显然是认识的,还好刚才没冲动,否则今天就有得他受了。
“我怕你出事,所以赶过来。”
“我怎么会有事?”乔黎转过身把蚱蜢推到前面,“他们谁不好找,居然找了我小时候的死党蚱蜢,哈哈。”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一个想的是‘蚱蜢’,一个想的是‘竹竿’。
“乔黎,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他可不想再待下去了,谁知道这个恐怖的女人又会让他们作出什么丢脸的事。
“好啊,蚱蜢,还有你们。”乔黎指着一群人道,“刚才的誓言别忘了,很灵的哦。”
这个女人非要用那么阴森的口吻吗?不少人已经起了鸡皮疙瘩。
“竹竿,我们也走吧。你刚才都没看到,我可威风啦,刚才……啊!”一声惨叫盘旋在上空。
“是谁把棒子丢在地上?!”害她摔跤。
“家伙别拿了,快点走。”蚱蜢见情势不对,赶忙招呼兄弟们开溜。
“你没事吧?”岳伟伦伸手将她扶起来。
乔黎哭丧着脸,委屈道:“我的脚好像真的扭伤了……”真是现世报,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假装脚扭伤了。
他还能怎么办呢?老规矩。
“喂,你怎么又这样,放我下来!”抱她之前至少也应该打声招呼呀。
“不放又怎样?你再咬我呀。”有人皮很痒。
“乔黎,你还真咬啊!”
从跌打馆出来,乔黎坚持不要岳伟伦抱她。背她?当然也不行,这是换汤不换药的做法。
“可是万一你再扭伤怎么办?”其实他挺喜欢抱着她的,美人在怀,春风在侧。
“竹竿,头低下来。”乔黎笑得好不开心。
什么事?见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岳伟伦不疑有他地乖乖照做。
一个包当做宵夜免费赏给他。乔黎一手扶着岳伟伦的手做支撑,一手敲上他的头,“让你咒我!”
“你要打,等你好了随便你打。这样子辛不辛苦啊?”她做着不累,他看着都累了。他更怕她一不小心又扭到了。
“竹竿,你被我打傻啦?”她伸手覆上他的额头,没有啊,体温很正常。
将她的手拉下,岳伟伦叹气道:“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从见到她第一面开始,他就变傻了。
静谧的夜里,稀少的路人,不言不语的两人,细小的接触竟更刺激了感观。
左脚因为不能用力,乔黎只能右手挽着岳伟伦的左手借力,而他的右手握着她的右手。两人先前调侃着,还不觉尴尬。此时,两人安静地走着,通过接触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就在她身边。这个认知让乔黎感觉自己脸庞上的温度加剧,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轻地笑了。如果她的脚一直扭伤着该多好啊。
岳伟伦一半的心思放在路面上,他真的很担心这个粗心大意的小妮子又会惹祸上身。另一半心思还是因为她,每一步她的手臂都会与他的摩擦,虽然隔着衣料但还是令他小小的心跳加速。有时或许没有踩实,她的手会握紧他的,简单的十指相扣竟让他满足。
“唉,如果能够一直扶着你走该有多好啊。”
她愣住,因为他竟然说出了她的心事。
他愣住,怎么竟然吐露了心里话?
“怎么?还想挨打啊?老是咒我。”她的嗫嚅轻轻的,带着一丝娇羞。
“我……”她仍然低着头,眉却不由自主皱了起来,“过两天回上海。”
“哦。”他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她却恼了起来,抬头望进他的眼里,“你怎么不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看着她恶狠狠的模样,他却笑了起来,“我刚想告诉你我什么时候回去,既然这样我先问……”
“你什么时候回去?”
她的着急令他再次笑开了颜,她却大呼上当地抡了他两拳。
“等**集的工作一完,我就回去。”低头凑近她,他故意在她耳边吐气。
“你还要和那个慈禧一起开工。”乔黎闷闷的,不快全写在脸上。
“我既然答应她了,就一定要拍完。”
他的解释令她满意,却还是撇了撇嘴,“江湖道义是要讲,不过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你啊。”他对着她的鼻子一刮,“以后说话不可以那么粗鲁。”
那么快就开始嫌弃她了?“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这个样子的。”
她想挣脱开他的手,却被他紧紧绊住。
“是,所以才被你吸引嘛。”
他说,她吸引了他?
“是真的吗?”抬头望着他,她鼻子一皱,似乎还有些怀疑。
她的眼睛怎么会那么闪烁,就像有星辰坠入一般,这么望着他,是想诱惑他吗?
“是是是!需要我发誓吗?”想起她威胁刚刚那群人发的誓言,他开始忍俊不禁,“还是生儿子没**?”
“你不要胡说!”她急忙拉下他高举的手臂,这个毒誓很有可能牵连到她,怎么可以让他乱讲。
“你……还喜欢她吗?”对于对街的那一幕她始终耿耿于怀。
岳伟伦伸手将她的脸庞抬起,对着她一字一句清晰道:“我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女孩子。她自称仙女但应该比仙女还差那么一点点;她喜欢嘲笑别人唱歌走音,而自己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整天喊打喊杀的全没一点气质,但是她的心肠比谁都好;她姓乔名黎,大小乔的乔,黎姿的黎。”
乔黎笑了出来,伴随着喜悦的竟然是泪。一声声短促的抽泣声,间或着时而迸发出的“扑哧”声,随着他的言语都淌进了她的心里。她说的话,他居然都记得。
岳伟伦拉起她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之上,“乔黎小姐,我现在郑重地将我心房的钥匙交给你。请妥善保存,遗失不补。”
手心里传来的是他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
“没个正经!”对着他的胸膛乔黎轻击,“没一点说我是好的,就喜欢捉弄我。”
“但我就喜欢这样不完美的你啊。”
一个用力,乔黎已经投身岳伟伦的胸膛,双手抵在他的前胸,他的双手握在她的腰间。在他的双眸中,她看见自己有些惊讶有些期待的脸庞。视线游移在他的五官上,他的鼻梁挺直,眼神有点寒,不说话的时候经常嘴唇一抿,用眼神告诉你答案。难怪第一次对他的印象会是“嚣张”两字。
“这次,可以选择不晕倒吗?”第一次觉得他的声音也很悦耳。
还没理解清楚岳伟伦的话中之意,他的脸便瞬间放大,温热的唇瓣便已经覆上她微张的小嘴。似乎这次没有第一次那般的排山倒海,她可以感觉到他舌尖轻柔的触碰,还有他的鼻尖擦过她肌肤的凉意。
闭上眼睛,乔黎伸手揽住他的颈项。可惜,他还没有听到她的回答。
在心中她肯定地说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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