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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淮扬风波

颜如玉一怔:“你说什么?”

柳儿自知失言,不由吐了吐舌头,改口道:“噢••••••我说我家公子最讨厌俗气,最不喜欢俗气,闻到一丝俗气都不痛快。”

“难怪难怪!”众文士齐齐叹息。正在闲聊,就听不远处有人高喊:“请问这儿可有一位颜如玉颜公子?”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艘小船缓缓靠了过来,众人认得船上是会仙楼的掌柜和伙计,忙问:“颜公子在这里,胡掌柜有何事?”

“那就对了!靠过去!”胡掌柜说着丢过一条船索,将小船靠上颜如玉的楼船,然后就令几名伙计抬着食盒上船,在舱中铺排开来,并对颜如玉陪笑道,“公子见谅。由于备办仓促,热菜大菜还要等一会儿才能送来。这里是些瓜果凉菜和各色酒水,请公子先将就用着。”

“等等,我没有要什么酒菜,这是怎么回事?”颜如玉一脸诧异。胡掌柜忙解释道:“方才有人用十两银子定下了这桌酒席,让咱们给颜公子送来。”

“十两银子!”颜如玉脸上越发惊讶,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足够一户贫寒人家大半年的开销。众文士正在惊叹,却见颜如玉已勃然变色,对胡掌柜连连挥手,“抬回去,统统抬回去!君子不食不礼之物,这些东西来路不明,如玉愧不敢受!”

胡掌柜为难地摊开手:“会仙楼已经收下银子,若再抬回去,岂不砸了咱们的招牌?”

颜如玉略一沉吟,点头道:“那好,我不让你为难。”说着转向一旁的丫鬟,“给我统统倒入河中。”

众人眼看一盘盘精美的菜肴就着样白白倾入河中,不由连连遗憾叹息。只有颜如玉神色如常,对胡掌柜吩咐道:“这些菜肴你既已送来,我只好替河里的鱼虾收下,不过后面的你千万不要再送来了。”

胡掌柜眼看满桌菜肴尽数被倾入河中,一脸的痛惜。不过见颜如玉神情坚决,只得无奈点点头,带着几个伙计默然而去。几个人离去不久,就见一叶小舟缓缓驶过来,小舟上有人遥遥高呼:“颜公子,方才的酒菜可还可口?”

颜如玉循声望去,顿时面露喜色,忙高呼道:“原来是兄台,快快上船一见。”话音刚落,就见一人应声落在船头,正是去而复返的铁飞花。二人见礼毕,几个饮宴的文士也迎了上来,有人惊讶于铁飞花的俊俏,不由赞道:“想不到世还有如此丰神俊秀的美貌男子,与颜公子堪称一时瑜亮!实在令人不敢相信。”

铁飞花心知在面对面的时候不可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只得道:“实不相瞒,在下与丫鬟夜游秦淮,为了避免麻烦,只好女扮男装,让诸位见笑了。”

“原来如此!”众人这才释然。颜如玉想起铁飞花先前的询问,不由问道:“姑娘方才说什么酒菜可口?”

铁飞花忙解释道:“方才多亏公子出手救了柳儿,在下特意叫了一桌酒菜作为答谢,但望公子莫嫌简陋。”

颜如玉恍然大悟:“原来那桌酒菜是你叫人送来的!”

一旁的柳儿撅着嘴插话道:“可惜颜公子嫌酒菜来历不明,更嫌奢侈,竟让人全部倒入河中。辜负了小姐你的美意,却便宜了河中的鱼虾。”

铁飞花一怔:“倒入了河中?这是为何?”

颜如玉连忙拱手赔礼:“惭愧惭愧!在下实不知那是姑娘所赠,辜负了姑娘好意。再说我用惯了粗茶淡饭,对浓肥辛甘一向不喜。”

铁飞花见颜如玉说得诚恳,又发觉他竟是一身粗布衣衫,在众多锦衣文士中显得有些寒酸,不由轻叹道:“公子文武双全,却苦守清贫,意强志坚,实在令人钦佩。我这里尚有点不义之财,公子既然不喜奢豪宴席,就请收下这锭银子,当是在下聊表谢意。”说着从袖中拿出那锭从云依依处劫得的银子,双后递了过去。

众人轰然大笑,令铁飞花有些莫名其妙。却见颜如玉在笑声中接过银锭,拱手一拜:“如玉多谢姑娘馈赠。”

话音刚落,就听一旁有人鼓掌笑道:“从来只见颜公子仗义疏财,今日却第一次见他接受了一位姑娘的赈济,难得难得!”

见众人都在大笑,铁飞花越发莫名其妙。却听方才那人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颜公子乃金陵名士,虽家财万贯,却视钱财如粪土,从来只有他赈济别人,今日咱们是第一次见他接受别人的金银俗物,所以感到好笑。”

铁飞花这才明白众人为何发笑,不由满面惭愧地对颜如玉抱拳道:“请恕飞花冒昧,竟唐突了颜公子。”

颜如玉摆手笑道:“姑娘不必惭愧,金银虽是俗物,但姑娘却是出自至诚,令俗物也高雅起来。这锭银子在下将终身保留,作为纪念。”

众人齐齐叫好,有人调侃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颜公子收下别人的金银俗物,不知是不是与姑娘有缘?”

铁飞花脸上一红,见众人目光都有些暧昧,令人尴尬,忙与颜如玉拱手拜别。众人挽留不住,无奈送她与柳儿上岸。二人刚离开怡然船,就见风凌云与云依依带着数十名淮扬帮众围了过来。铁飞花见对方人多势众,不由暗暗叫苦。

“住手!”身后响起一声厉喝,一条青影已落到铁飞花与柳儿身前,却是船上的颜如玉。只见他环顾淮扬帮众人,喝问道,“风帮主这是干什么?”

风凌云有些意外,忙指向铁飞花:“这个女贼方才劫去了云姑娘两锭银子,我要将她捉去见官!”

颜如玉一声冷喝:“这两位姑娘是在下朋友,一向游戏红尘,根本不会把钱财看在眼里。风帮主是不是弄错了?”

云依依也指向铁飞花:“方才这个女贼抢去我两锭银子,还将我打伤,望颜公子明鉴!”

颜如玉眉梢一跳:“如此说来,颜某也是同谋了?”

云依依一怔:“公子何出此言?”

颜如玉笑道:“这位姑娘用十两银子宴请了在下,另外十两也赠给了颜某。你们若要见官,不如将我也带上吧。”

风凌云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却隐忍不发,反而哈哈一笑:“不敢不敢!既然是公子朋友,那咱们只好自认倒霉。”

颜如玉拱手道:“我这两位朋友一时游戏,绝非宵小之徒,望风帮主高抬贵手。你们的损失算在颜某头上,我定会加倍补偿。”

“既然颜公子一力承担,我风凌云还有何话说?”风凌云勉强挤出个笑脸,也不顾云依依一脸的愤懑,对颜如玉拱手拜道,“风某这就告辞,望公子代问颜大人一声好。下个月便是他老人家的寿辰,风某定要亲自登门为他老人家拜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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