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严和肖然之所以敢劫云逸,是因为百年云家虽然威名显赫,历代更是名将辈出,但由于云家先祖云满堂出身的原因,云家对他们这样的山贼草寇不是很歧视,毕竟云满堂没投靠大乾开国皇帝梦无极之前,也是吃他们这碗饭的,甚至现在大乾绿林供奉的祖师爷就是云家第一代家主云满堂。所以只要不是滥杀无辜,十恶不赦之辈,云家很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雷严和肖然知道只要不伤到云逸,只劫掠些财物,云家就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但诸葛林可不一样,诸葛家是传承千载的高门大阀,在前朝诸侯混战时期就是世禄勋贵之家,跟他们这样的人有着本质的区别。诸葛林上任以来,更是对他们这样的人有着本能的敌视,因他命令而丧命的绿林人士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这是一个躲都来不及的人物,没想到今天居然落在他的手里,这真是小鬼拦路劫阎王,活的不耐烦了。
更何况现在这两位帝国新一代的领军人物一起出来,还打扮成这个样子,明显就是有什么大事要做。就算他们这次能放过自己,但以后也别想着消停了。
雷严和肖然是越想越害怕,帝国这潭水有多深,就连他们这些逍遥山林的人,都略有耳闻。现在这种情况也只有听天由命,爱咋咋地了。即便现在他们不想趟这浑水,恐怕也由不得他们了。
诸葛林见两人都低着头不出声,也想明白了一些,虽然他上任以来就针对这个绿林响马,但心里还真的没将这些人当回事。
“你们的山寨在哪?”云逸问道。
雷严和肖然相视苦笑,如果现在真的把老巢位置告诉面前这两位,就算这件事了了,那自己兄弟们以后要么选走高飞离开大乾,要么隐姓埋名做个顺民。但现在形势比人强,不说又不行。
“回国公爷的话,小的们狗窝安在离此六十里的鹰嘴崖。”肖然一脸苦相。这次是真的栽了大跟头,连老本都赔进去了。
“鹰嘴崖?”诸葛林想了想。“八斤山鹰嘴崖?”
“是。”肖然答道。
“八斤山?鹰嘴崖?雷严?肖然?”云逸自言自语道,他好像在哪听说这名字,但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听闻两位都是西北大豪,不知两位可听过黑风寨?”诸葛林开口问道。
“黑风寨?”雷严和肖然诧异的对视了一眼。随即一脸愤恨。
“不知诸葛大人问黑风寨,所谓何事?”肖然谨慎的说道。
“这个你们不用管,如果你们知道黑风寨的消息,就告诉我们。如果不知道,那你们也就没什么用了。”诸葛林见两人的样子,哪还不知道他们肯定知道黑风寨的一些消息,也看出来他们可能和黑风寨有些过节,如果他们能提供些有用的消息,那就念在他们还算有些侠义之心放过他们,如果不说,就怪不得他诸葛林手狠了。
“小的只知道,黑风寨在混乱之领黑风山,寨主是一个整天带着黑铁面具的人,人称鬼面郎君,具体名字不知,山寨上大概有三百多号人,战力不俗。经常劫掠过往商人,绑票勒索更是常事。而且手段颇为狠辣,手下很少留有活口。”肖然看到诸葛林脸色有些变了,赶紧答道。
“那个寨主修为如何?”云逸问道。
“应该是神魂境界。我们兄弟十年前曾经跟他交过手,那时候他是御气高阶,现在应该到神魂境了。”雷严有些不忿的说道。
“神魂境?”云逸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要知道在帝国神魂境界的高手虽然不少,但也不多,没想到这个黑风寨居然就有一个。
“你们和黑风寨有过节?”诸葛林看着两人的样子,问道。
“有,不只是有过节,而且是毁家灭族之仇。”雷严和肖然咬着牙说道。
“毁家灭族之仇?”诸葛林想了想,“你们难道是锦窑镇人?”
在十二年前,锦窑镇原本是西北最大的瓷器产地,全镇人几乎都以烧瓷为生。锦窑瓷器以胎薄而轻,质地坚硬,色泽洁白闻名当世,是大乾名窑之一。但在十二年前,一场惨祸发生在锦窑镇,一夜之间全镇一千三百余口,悉数被杀,鸡犬不留。
当时出任天火军帅的云守义,听闻消息,勃然大怒,封锁了整个西北要道。但盘查了半年有余却没发现凶手。直到十一年前的北疆战役开始,也没查出到底是谁所为,这事一直是一桩悬案。没想到居然是黑风山土匪所为。更没想到这两人原来是锦窑镇人?
“不错,我们是锦窑镇人。当年我们两人得恩师看中,收入门墙。从此跟随师父云游天下,十二年前听闻家乡出事,师父他老人家带着我们兄弟二人,昼夜兼程赶回锦窑镇,却只剩一地瓦砾,和一座座荒野孤坟。后来我们经多方打听,才知道是黑风寨所为。师父带着我们二人上山理论,不想被群起围攻,师父为了掩护我们二人逃走,身受重伤,不久就驾鹤西归。”雷严说着眼圈都红了,旁边的肖然也一脸悲戚。
“为什么不报官?”知道当年锦窑惨剧的诸葛林有些同情的问道。
“报官?”大汉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当年锦窑是皇家御供名窑,锦窑瓷器更是名传四海,结果呢?结果一夜之间被洗劫一空,鸡犬不留。”
说着大汉眼睛死死的盯着云逸:“你们云家是什么狗屁将帅世家,什么狗屁帝国守护神?你二叔云守义又是什么狗屁一代名帅?锦窑乡亲们是不是他天火军团治下子民?锦窑镇是不是北疆重镇?但他都做了什么?把兵撤走,然后回来收尸立坟?”
云逸看到雷严一脸愤怒悲伤的样子沉默了。他并不怪这个汉子如此说他云家,也不怪他侮辱已经亡故的二叔。当年北疆三国蠢蠢欲动,风雨压城。帝国北方三大军团都在整兵备战,收缩军力和防线。
这个大汉说的没错,像锦窑镇这样的帝国重镇,平时最少也应该有一校兵马守卫的,但因为北疆开战在即,二叔把兵力抽走,才导致了锦窑镇的惨祸。但无论是什么富丽堂皇的理由,二叔云守义对锦窑镇之祸都是负有责任的。
想到这,云逸手指一点,解开雷严身上的禁制。后退三步,整了整衣衫,对着雷严和肖然二人,深施一礼“雷严大哥,肖然大哥。虽然是因为帝国大局,但确实是二叔的命令,才使两位大哥痛失至亲。二叔已经亡故多年,在这里我云逸做为他的侄子向二位大哥赔礼了,向锦窑镇的乡亲们赔礼了。”
“国公爷不可,小的受不起。”
两人见到身为一朝国公、未来驸马的云逸,居然给自己行如此大礼。压在心中多年的委屈,一时之间释放出来。肖然不禁潸然泪下,雷严更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们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当年北疆战役多么惨烈,他们也有耳闻,多少帝国将帅埋骨沙场,多少帝国儿郎裹尸还乡。四十万对阵一百五十万,那是真的一分兵力都要拆成两半的局面。
他们也知道当年云守义把兵力调往北疆是逼不得已,如果北疆战役败了,整个帝国都将受异族铁骑荼毒。但锦窑镇毕竟是他们的家啊,那一座座荒丘埋的都是他们的父母兄弟,手足至亲啊。
如今云逸行如此大礼,使得他们对已故名帅云守义的一腔埋怨彻底消散了,但想到当年惨剧,他们还是忍不住心中悲痛。
“对不起。”看着两人的样子,云逸又施了一礼,刚要弯腰却被一双大手搀住。
云逸抬起头,看着雷严脸上挂着泪痕,眼睛看着自己,一双粗壮的大手稳稳的托着自己胳膊。
“人都说云家满门忠烈。云家儿郎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以前俺老雷是不信的,今天见了国公你,我老雷信了。如果国公真的要剿灭黑风寨为我锦窑镇乡亲报仇,从今以后俺老雷这一百八十多斤就交给国公你了。”雷严看着云逸一脸坚定的说道。
“如果国公真的要剿灭黑风寨,小的愿为国公马前一小卒,愿为国公牵马执鞭。”肖然对着云逸拱手说道。
“不瞒两位大哥,我们二人这次就是为了黑风寨而来。”
“云逸,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位不知可否借宝地一用。”诸葛林见二人转变这么快,心中有些诧异,但仔细一想也理所当然,看了看官道两边树林葱葱,他觉得有些话不应该在这幕天席地之下说。
“好好好。国公爷,诸葛大人,劳烦移步我们回山再说。”雷严和肖然也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就在云逸要跟他们一起上山商议这么对付黑风寨的时候,在远方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
“又有人来了。”云逸对着三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