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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殇心吐血

雪越下越大,入目之处尽皆茫茫。天越来越冷。

一天粒米未进的无非,此刻正饥寒交迫,疲惫不堪。

想着奶奶做好他最喜欢吃的青菜,翘首以盼等着自己,他更是归心似箭,脚步也越来越快。

他始终不能明白老和尚的用意何在,隐约觉得绝非所说那般简单,这样想着,难免有些急躁。

不知是下雪的关系,十里路却是还不见尽头,心中却又不安起来。

——————————————

“这极道宗当真霸道凶狠,强取豪夺不说,如今却是连手无寸铁的凡人也不放过,更是屠尽一村。看来以后得提防着点”。

“不过今日之事,老夫还要多感谢他们才是,哈哈!”

“要不是极道宗的第一弟子,老夫今日怕是免不得造了杀业。如今这一百多命魂悉数被最后一旗封印,只待炼化便离大成不远,只可惜少了那一信仰之魂,连秘法‘拘魂咒’都不能将其招回,委实可惜”。

“待老夫他日再寻得一信仰之魂,将这‘七七噬魂幡’炼化完成,到时候就算‘临仙’老怪,老夫也无需惧怕,哈哈!”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黑雾弥漫的身影出现在小楼上空,肆无忌惮。

毛骨悚然的笑声,传遍整个青柳村,却是再无一人能听到。

鬼道亦正亦邪,飘渺无踪,异常神秘。许久不曾出世,如今却出现在青柳村,着实可疑。

这笑声的主人正是‘极境’老怪,鬼道众多高手中名号最“响亮”的‘鬼夫子’。本来四处游荡,偶见极道宗四人,心生好奇,便一路尾随。路过青柳村,不知为何四人中的青年突然出手屠尽整个村子。

这鬼夫子并非善男信女,所炼法宝‘七七噬魂幡’却是要生生拘人魂魄两千四百数,并且还需要一主魂‘信仰之魂镇旗’,以鬼火祭炼七七四十九日。

‘快剑公子’卓越的屠村之举,被他亲眼目睹,而后便收魂拘魄。

无非奶奶早一步往生,其身却也难逃卓越的剑气。鬼夫子更是秘法拘魂,终不得,所以才有可惜一说。

老人毕生信佛,其信念之力坚不可摧,正是鬼夫子苦苦寻觅的信仰之魂。

——————————————

越是临近家门,无非的心越是惊恐,此时他心里烦躁不已,一种不祥的预感充斥整颗心脏。

终于回到熟悉,温暖的村子里了。

但他踏出去的右脚却生生停在空中,犹如塑像。满眼尽是不可置信之色,脸色也异常难看。

前日还一起喝酒,为他祝贺的杨叔此时正躺在离他不远的村道上一动不动,身子被白雪厚厚的掩埋,旁边横七竖八的躺着往日熟悉的身影。

若是醉酒倒地,家人应该早就接其回家,不至于躺卧雪地。

平日里的狗吠声绝耳不闻,除了微弱的雪声,此时的青柳村却是反常的安静。

只见无非缓缓的走到杨叔身边,蹲下。颤抖的手试探着,顿时一股冰冷,发硬的死亡气息传递到他的大脑里。他瘫坐在雪地上。

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心中的预感好似已经得到证实,他不顾一切的奔跑至家中。

说到底他也还只是一个孩子,对死亡怀着莫名的恐惧,尤其无法想象奶奶的离去。

“奶奶,奶奶。”

往日亲切的声音,不再回应。

“奶…”无非再也叫不出声来,喉咙好似被人勒住。

老人的身影在二楼的佛堂里,仍然是合着掌,身子却不再是坐定,而是倒在佛龛下。

直奔佛堂的无非,跪倒在房门口生硬的地板上,脸上毫无血色,牙齿用力的咬合在一起,不停的发抖。

“奶、奶、奶奶…您应我一声啊,孙儿回来了”

凄凉悲切的呼唤让人不忍听闻,无助悲凉的声音让人闻者泪流。

一步一步跪到奶奶的身边,无非紧紧抱住已经冰冷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奶奶走了,永远的离开了他,曾经那个最疼爱自己的奶奶再也没有了。

那个慈祥,善良,一心关爱他的奶奶不再了。

那个总是用慈爱的眼神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奶奶不见了。

那个总是用温柔的声音呼喊自己的奶奶再也不存在了。

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从此无非便真是只身一人了。这样的结果老人恐怕是始料未及的,否则断然是放心不下。

“奶奶”一声恸哭的呼喊,撼天动地。

无非抱着奶奶的遗体久久不松手,眼泪不休止的流。

他只是想再感受一下老人的怀抱,尽管是奶奶已无法在抱他。但他不愿松手。

无非冰凉的脸婆娑着奶奶同样冰冷的脸。

突然一个黑紫色的血印出现在他眼角里,是一个如跳跃火焰的血印。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不愿意这样的污秽之物玷污奶奶圣洁的脸。

他试图拭去,但他这一擦拭,却让他如堕冰窟,惊骇不已。

老人的眉心中间有一个肉眼难见的伤口,像是被极其锋利的剑刃所伤。再一细看,却是透颅而过。

狠狠的咬着嘴唇,无非却毫不所知。他已然肯定,奶奶是被人所害。

‘奶奶,一生行善,至死信佛,如今却被人害去了性命,这真的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此时的无非已经开始动摇一直以来的信仰。

‘想我一家皆是一生行善,爷爷救死扶伤,却是下落不明,不知生死;爹娘助人为乐,却是死于非命’。

这世间可有公道,可有善存?

无非不敢再去质问,因为奶奶的谆谆教诲似乎仍在耳边响起,他不愿违逆奶奶。

只是眼神却逐渐明亮起来,他要报仇,不为善恶,只为奶奶在他心中的珍贵。

没有人可以剥夺奶奶对他的爱。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不再流,终于起身走出佛堂。

整个青柳村一片死寂,毫无生气。全村一百零八位村民,全都离世。

无非亲手埋葬了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冰冷的身体,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眉心有伤。他的心在滴血,曾经幸福,快乐的家园如今已然被毁,昔日熟悉的身影都已消散。他的心很痛很痛。

‘嘭’大门被合上,无非背着奶奶,深深的看着眼前曾经温暖的家,很久很久。

最终还是转身离去,他要把奶奶葬在望月谷,那里还有他的爹娘。

一次转身或许就是永别,无非他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归故里,或许明日,或许是一辈子。

既然没有善恶公道,那他便要伸张正义。

如果没有因果报应,那他便要身转轮回。

仇敌一天不被手刃,那他便要海角天涯至死不休。

心中目的明确,脚步坚定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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