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怀揣金山却不知是宝,以此来形容现在的无非最是恰当不过。
在没有任何师父指点的前提下,凭借三年独坐苦修已达‘轻安’之境,一身佛力虽不是汹涌澎拜,但也足以让很多人梦寐以求。
离开望月谷已经十天,但他却只行了区区三百余里路。
一路南下,所经之地,荒无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昼夜之间唯有自己的身影,这让一心想要寻得线索的无非甚是烦闷。
天空不美,阴沉昏暗,漫漫古道上无非百无聊赖,索性取下背负于身后的伏嵚,顿时暗无光泽的剑身,金色光华闪烁,吞吐不定。
隐没于眉心的’卍‘字符记,更是是淡淡一闪,仿佛呼吸之间便会消散。
对于这一切无非虽习以为常,但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还得尽快寻得一明白人,可惜’净业寺‘不能回去,否则老和尚定能解释一切”。
较之三年前,无非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变化,但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同,他却是毫无头绪。
伏嵚在手里不停的乱舞,脚步不停,所过之处片片光华倾洒,时而顽石碎裂,时而飞花落叶,倒是风景独秀。
“终于摆脱了咤虎那笨蛋,就算他修为高又如何,在师哥风华绝代的天资下,也照样甩他十条街,你说是不是师妹?”
“那是当然,师哥最厉害了,那咤虎呆头呆脑的,好生无趣,怎能与师哥相提并论呢。”
“哈哈,师哥不仅有趣,还有味,师妹你可知否!”
师哥轻佻说话间,一只手狠狠的在师妹的屁股上一拍,一声刺耳尖叫声从师妹的杏嘴里吐出,含带着丝丝媚惑,欲拒还迎。
“师哥你好坏啊,光天化日之下,调戏黄花大闺女,不过师妹好喜欢啊!”
师妹挂在师哥的怀里,眼若桃花,口吐媚丝。
“你个小浪蹄子,等我们到里你家里,师哥我好好服侍你一番,哈哈!”
无巧不成书,这一男一女正是极道宗门下’人‘系弟子,作为‘传信’弟子,受命前去‘孤峰’派接引其传人,参加即将举行的‘极尊盛会’。
此番便是归来的途中,却是自恃为极道宗弟子,而故意刁难捉弄孤峰传人。
“师兄,咱们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我怕…”
“怕会受到师尊责罚吧?放心吧师妹,咤虎虽说虎头虎脑的,但人其实并不是那么笨,传言他极其听从他师父的话,所以他一定会跟来的,再则我们也不是完全抛下他,此去’辛民‘城已经不远,我们就在你家里等他即可”。
师妹祖上世代为医,在辛民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里,也算是小有名气,几十年前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名声大振,此后便彻底的专横跋扈起来。
以师妹的天资根本不会被极道宗正眼,尽管现在已经是宗内弟子,但也是毫不起眼的角色,所以才会攀附这个也好不到哪里去的师哥。
“全听师哥做主”。
两道身着华服的身影快速的划过树梢,看其方向,定是要撞见无非。
青年还是那个青年,宝剑生辉,仍旧不知疲倦的一下又一下。
无非还在一边的赶路,一边兴致勃勃的飞舞着伏嵚。
一声炸雷,却是让无非一顿,皱起了眉头。
“师哥快看,那里”。
闻言,师哥顺着师妹的手指所向看去,正前方不远处,一个长发及腰的青年出现在他视线里。
真正引起他注意力的不是青年,而是青年手里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宝剑。
“咦!莫非我俩今日也要干那杀人夺宝之事!走,我们快追上去”。
不愧为极道宗门下人,强取豪夺,蛮不讲理。
“站住,否则杀了你”师哥开口便要取人性命。
本就烦闷的无非,听见背后传来的霸道声音,眉头更是紧锁。
停步转身,一男一女穿着华服,紧贴在一起从树梢降至地面。
虽然惊讶,无非却是丝毫没有表现在脸上,三年的时间改变的不仅仅是相貌,还有心理。
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男女,没有说话。
“这青年倒是镇定”师哥心里暗自嘀咕。
“你可知道我们是谁?我们从天上来,是神仙,你区区一凡人,何德何能配拥有此等宝剑,速速交与我,饶你不死”。
此次作为传信弟子,皆是不受重用,在宗内不受重视的低级弟子,法宝异物更是没有机会得到,但毕竟是极道宗,师哥在极道宗已经十多年,耳渲目染下眼光还是有的。
他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少年没有丝毫的法力波动,观其神色,定是普通人无异,眼下便毫无顾虑起来。
“二位既然是仙人,定是神通广大,又何必觊觎这凡间俗物?如此怕有失身份”。
无非毫不胆怯,一口回绝。
在他看来神仙一流应该是如明性,还有那算命先生一般仙风道骨,一身正气,而眼前的一男一女却是行为轻佻,品行不正。
“如此说来,你是不肯交出来了?”
师兄也懒得跟一凡人费唇舌,直接询问结果。
无非头轻摇,没有回答。
“你当真不怕死?”
师妹很好奇,一介凡人何以有如此勇气,居然敢叫板“仙人”。
“该死就得死,交给你们也得死;不该死就不会死,不交出来也不会死”。
“呵呵,普通凡人,口气不小,师兄杀了他”。
师妹笑的花枝招展,却也是气极,蝼蚁般的凡人居然敢挑衅自己。
“小子,算你命不好,我师妹说杀了你,也好,虽然无论如何你手中剑都会是我的”。
“强取豪夺,不分青红皂白,便害人性命,你们也配自称神仙”。
无非也是气极,朗朗乾坤,居然冒出来两个人来,就要取了自己的性命,抢了伏嵚。
师兄不再言语,眼前的青年分明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让他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狠戾之色布满脸上,剑指一挽,一柄见的虚影当胸而现,直对无非。
“呔”
剑影直冲无非而去,在师妹看来,眼前这青年必死无疑,不由得眉开眼言笑。
毕竟是有情生命,没有人可以做到坦然面对死亡,哪怕是神仙,更何况只是心智沉稳的无非。
剑影来势汹汹,数十丈的距离眨眼间便冲到无非的面前,眼看就要穿胸而过。
生死存亡之际,大脑一片空白,眉心间的”卍“字突然迸发出夺目金光,剑影被照得通透,再难以行进寸毫。
无非本能的挥起手中的伏嵚一挡。
一道粗壮凌厉的金光,脱剑而出,穿透剑影,破碎的声音犹如心脏的碎裂。
剑影犹如实质般,化作万千碎片散落一地。
剑影的阻挡未起任何作用,金光透过剑影,直奔师兄而去。
“啊”
师妹的惊恐的尖叫声,却是让身旁的师哥脸色更加煞白,毫无血色。
“剑下留人。”
为时已晚,震耳发聩的声音已经无力回天。
金光瞬间穿透师兄的身体,连同身后的宝剑一分为二,消失在远方,一棵棵大腿粗的古树,轰然倒地。
没有血,师兄仍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只是已经失去神采的双眼,毫无生机。
师妹已然完全呆木,直愣愣的站在那里,毫无知觉。
失去了神经的支配,师兄的身体终于缓缓的滑落,一分为二,鲜血直喷,师妹被溅了一脸,犹如血人。
“啊、啊”
两声连续的惊恐叫声,表明叫声的主人此时心胆俱裂,恐惧万分。
一记磅礴的刀光从天而降,斩在师妹与无非之间,漫天尘土飞扬。
一阵风起,尘土尽散,刀光所斩之处,一道幽深的沟壑显现出来,一位虎背猿臂的彪形大汉手里握着一把如门扇宽的大刀,扶着师妹,站在离无非百丈远的地方。
无非犹自未觉,双眼冒着金光,如如不动的盯着远处突来之人。
“这位道友,何故赶尽杀绝?”
咤虎暗自心惊不已,眼前与凡人无异的青年却是如此高深莫测,那金光强悍无比,虽然他也可以轻松的做到方才金光之威,但绝无可能如此凌厉。
因此他才把巧灵师妹带离百丈远,若是这神秘的青年再起杀心,这样的距离下他没有把握保全师妹。
“强取豪夺,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是为魔,是魔尽伏”。
此时的无非正义凛然,义正言辞,铿锵有力,那霸道的刀斩,倘若枉闻。
“虽说巧灵师妹二人,有错在先,但道友又何必赶尽杀绝,以道友之修为完全不必如此,亦能降伏他二人,上天有好生之德,一生修行不易,道友又何必做绝?”
极道宗弟子的秉性,虽然咤虎早就有所耳闻,但今日所见仍然让他鄙夷。
“以正为正,是名为正;名正非正,亦如魔,是魔尽屠”。
此时的无非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这些话在平时是决计不会说的。
无非的话让咤虎为之一振,心里对眼前的青年不由得刮目相看。
尽管如此,但他必须得有个交代。
“如此说来,杀之不可惜,但如今道友却是犯了滔天大祸,还请道友跟我走一遭”。
“何处?”
“极道宗”
“极道宗?”
“正是,极道宗最是护短,虽然道友去如同自取灭亡,但咤虎不得不如此”。
“不去”
“由不得道友”
无非不再说话,转身就要离去。
刀光乍起,一记又一记泛血红色的刀光,交缠着挡住了无非的去路。
想也不想,无非挥剑一劈。
金色与血色的碰撞,毫无疑问,刀光碎裂,金光也暗淡。
“对不住了,道友”。
只见咤虎把大得夸张的门板大刀往天上一抛,整个人拔地而起,半空中咤虎一掌拍在刀身上,像极了陨落的星辰,血光凝练。
门板大刀猛的矗立地面,血光爆发,由血光交织成的刀网,朝着无非笼罩而去。
‘卍’字兀自闪烁不停,好似闪电。
无非深知若是被刀网罩住,怕是凶多吉少,双手擎剑,金色光芒前所未有的明亮,带着义无反顾的气势,对着刀网就是急速的一劈。
金色剑芒被刀网吞噬,刀网猛烈的涨缩,似乎已经到了临界点。
“轰”一声巨响,空气犹如水波一样荡漾。
无非被冲击波击飞,整个身子离地而起,犹如断线的风筝,怀中一枚小小的铜钱被弹出。
咤虎见自己的一击居然未能伤得了眼前的神秘青年,虽然他并未尽全力。
但还是让他心惊肉跳。
咤虎庞大的身躯犹如脱弦的箭矢,又是更为猛烈的一拳,轰在刀把上,门板大刀再次深入地面一寸。
以刀为起点,大地开始快速的龟裂,犹如蜘蛛网一样的血光急速的直奔还未落地的无非而去。
在离无非十丈的距离,血网突然跃地而其,急速收缩为拳头大小的红芒,突兀的跳跃空间。
眼看就要击中无非,正在这时,异变突起。
一枚古铜色的铜钱一肉要难见的速度,极速的旋转,一个巨大的‘命’字散发着微微的青光,迎着红芒而去。
没有想象中的声响,更没有任何的碰撞,红芒与铜钱都化作虚无,愣是不见。
要说刚才的交手让咤虎吃惊,那么此刻却是让他不可置信,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的揉了揉。
雷声大雨点小,瞪大的牛眼,张大的虎嘴,姿势怪异的站着。
表情夸张,姿势怪异,现在的咤虎还真是一幅虎头虎脑的模样。
更让他不敢相信的是,居然不见青年的踪影,他丝毫感觉不到无非的存在,以咤虎的修为这当真是不可思议之事。
此时的咤虎对消失的青年好奇非凡。
明明凡人一个,但却身负强大无比的法宝。
这真是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