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如同水流一样奔泻，染满了整个庭院。
没有笑，没有泪，只有机械的射与杀，只有不断从身体的血管内喷射而出的红艳艳的液体，遮天蔽日的血腥，浓烈的味道，逼得人头晕恶心。
昏暗的空间，死气沉沉。
堆积的死尸，犹如小山一般的高。
战斗到最后，登霄楼里十几个高手没一个活下，他们全都纷纷自刎而死，就是为了不给司马惊云留下一个活口。
第二天一早，林雪儿从睡梦中醒来，大脑里迟钝地反映出来昨天晚上可能发生的事情，急急忙忙地穿上鞋子直奔屋外而去。
当林雪儿在见到那庭院里，还没有完全洗尽的地面之时，身子骤然一颤，几乎要站立不住，还好身旁就有一根朱漆色的柱子，她就那么扶住那它，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
护卫们在冲洗着地面，一桶一桶的水泼在地上，拼命的冲刷，只为把被血液脏污过的地面冲刷得没有一点儿痕迹，以求让一切都回到原来的样子，甚至是比原来还要更干净清爽。
然而，真的可以吗？
那么多的血流淌过的地面，真的是用水就能冲洗得干净的吗？
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场面，才会造成现在如此景象，这就像一把尖刀抵在了林雪儿的脖子处，让她几乎要呼吸不成。
这里发生的一切，那些死去的人，流出的血，都跟她有关，是因为她，才造成这样的场面，才会有那么多的人死，那么多的血！
眼前的画面逐渐被眼泪氤氲开来，她几乎要看不清楚那些正在忙碌的护卫了，眼泪迷蒙之中，只看到来来去去的人，一桶一桶的水泼洒在地面上。
忽然像是闻到了一股恶心的血腥气，气味是那么的浓烈，仿佛就站在人家地狱里一般，林雪儿的胃部一阵翻滚，哇地张开嘴巴吐了出来。
昨夜林雪儿并没有吃什么东西，空空的胃里根本吐不出什么，可她就是那么想吐，翻滚的恶心感充盈着她的体内，她几乎吐出的已经是苦水。
“林雪儿。”
林雪儿迟缓地转过头去，水汽弥漫的泪眼看着身前的司马惊云，她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能笑得那么优雅，还能笑得那么自得，是不是那些死去的生命在他的眼中真的如同草芥一般，完全不值得提起，不值得记住。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能够那样的铁石心肠杀人如麻！
“为什么？”为什么要屠杀他们，为什么要做得这么残忍，为什么……
林雪儿有好多个为什么想要问，可是她又无法问得出口。
这一切不够是因为她造成的吗？当自己在质问司马惊云的时候，是否有想过，其实她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而司马惊云不过是个杀人的刽子手罢了。
“什么为什么？”司马惊云皱眉。
那些人，是他们自己自刎的，不是吗？这与他何干？
他似乎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被杀死的人可都是他的那些护卫，那些忠心耿耿的护卫，生命也一样可贵，他们是被登霄楼里一等一的高手像割草一样一个个杀害的。
如果说他为了稳固苍龙国的百年基业而和反叛的登霄楼是生死敌人也是有错的话，那些登霄楼里的人，是不是也应罪该万死？
“你……好狠的心。”
林雪儿浑身轻颤，巨大的悲伤席卷她的全身，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司马惊云。他是一个恶魔，活生生的恶魔，残忍、暴虐、阴险、狠毒，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面对生命消亡的时候云淡风轻，仿佛不关他的事一般。
不以为然地嗤笑了一下，司马惊云冷声道：“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我？你不也身为刺客吗？你亲手杀死的人还少？”
司马惊云突然抓起她的手放到她的眼前，另一只手用力掰开她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指，让整个手掌心都展露出来，“你知道你这只手杀过多少人吗？鲜血都已经浸染过了，那是洗也洗不掉的痕迹，别看它现在这么清白，实际上布满了污血！”
忽然之间，林雪儿就看到那只原本干净白皙的手像中了魔咒一样，顿时就鲜血密布了，那么多的血，沾满全手，血腥之气浓重无比，甚至已经掩盖了庭院里散发出的那股血腥气。如此厚重的血腥，那是不可能用清水洗得干净的，那是不可能洗干净的！
“啊——”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怎么，脸色苍白如纸的林雪儿骤然挣脱了司马惊云的控制，脚步连连后退，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
脚下一绊，林雪儿踉跄着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仿佛不知道痛一般，她的口中依旧喃喃自语：“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做过，我没有……”
她怎么会杀人了，她从来都没有杀过人，不可能的，这一切只是一个梦境，都是幻影，她没有杀过人，绝对没有杀过人，手上也不会有血腥，不为如同冷血杀手一样的无视生命。
洗干净，一定可以洗干净的，那个是假的，是假的！
从地上爬起来，林雪儿跌跌撞撞地往水池方向走去，她要把她满手的血污洗掉，不留下一点儿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