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大陆、宗北域、摘星城、麒家镇。
朔风呜咽,卷下一场漫天大雪。
灰色的云沉甸甸压在人们心头。
行人并不多见,三三两两,行色匆匆。
不知多少年岁的青石路,在积雪的面前,早没了原来的样子,只剩偶尔露出的青石边角,不屈地彰显自己的存在。
纷繁芜杂的足印,或大或小、或深或浅、或纤细或宽厚,似乎诉说这一个个迥然不同的生命,曾经在这里交汇过。
三个男人,在路的尽头出现。
当先一个年轻人,二十出头,面容俊秀,锦衣缎装。
身后两人,一高一矮,均是四十上下。一身皂色,眉眼间刚毅之色颇浓。
奇怪的是,本是寒冬腊月的季节,这三人的衣着却颇为单薄。不仅如此,这三人言谈举止间,非但不见任何寒冷之色,反倒举止随意,似乎让别人瑟瑟发抖的寒风,对这三人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少爷,急坏了吧”,年轻人身后高个子面露微笑地说道。
“也不知夫人到底生了没有,是男是女”,年轻人脸上荡漾着即将为人父的激动和开心。
“少爷、烈哥,放心吧,依我看八成是小少爷!这回老爷指不定乐成啥样子呢!”矮个子忍不住在旁插嘴道。
“勇哥,你说的我巴不得要飞回去了”,年轻人笑了笑。
“走吧,马上到家了,我这老骨头也等不及想要看看小少爷了”,高个子抹去脸上的雪花,喜滋滋说道。
三人身后传来嘈杂与喝骂的声音,三人一愣,转身回望。雪花飘落间,当先一个瘦骨嶙峋、吊眼猥琐的男人,臂弯里夹着一个五岁上下的女童,女童哇哇大哭,腿脚不住踢腾,左脚鞋子早已不见了踪影,一只小脚被冻得红彤彤。男人似乎颇不耐烦,一边走,另只手不断扇打女童的头部,想要阻止女童的哭闹,但却惹来女童更加厉害的哭喊。
女童一边哭,一边大声地喊着娘。
无助的哭喊、绝情的掌掴,让本来就已经冷冽的寒冬,更加刮割人心。
猥琐男人非但视若无睹,反倒加重了力气,一下一下狠狠抽打女童的头部,嘴中兀自骂骂咧咧个不停。
猥琐男人身后跟着七八个身材壮硕的地痞,不断将身后扑上来的女人踹倒。女人披头散发,衣服也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但女人犹如疯了一样,爬起来再追,再被踹倒,再追,再倒。嘴里疯狂地叫喊着什么。
猥琐男人加快脚步,却一头撞在了别人身上。
抬眼,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人,目光冷漠地望着他。身后,两个一身黑衣,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大汉,眼神中凶煞之气弥漫。
那两双眼睛,是经历过厮杀的眼睛,是看惯了鲜血和死亡的眼睛。
男人被这几双眼睛冷冷盯着,男人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陷入绝境的兔子,而自己面前,是三头饿急了眼的猛虎。
男人一个机灵,举在半空的手,再也没有、或者不敢,再打下去。
男人身后的壮汉们,也停住了脚步,目光不善地盯着眼前的三人。
女人再次追上,死命挤开人群,冲到男人身旁,一把抱住女童双腿。
男人似乎醒悟过来,两只手狠狠抱住女童上身,不顾一切往怀中猛扽,仿佛怀中的并非是一个幼小的生命,而是一只可以果腹的野狗。
女童吃痛叫喊,让女人清醒了一些。
心中一惊,女人撒开手臂。男人失去平衡,腾腾腾倒退几步,险些栽倒。
男人不禁大怒,嘴中骂骂咧咧,抬起另只手,就要恶狠狠扇向女人的脸。
但这只手却停在空中,再也扇不下去。手腕处,斜刺里伸过来的另一只手,犹如铁钳。
“住手!”年轻人一脸愤怒,声音不大但颇具威严。
男人拼命想将自己的手撤回来,但年轻人的那只手,却如同焊在了自己手腕处,任凭如何挣扎,纹丝不动。男人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身不由己是什么滋味。
那只手上传来的犹如山岳一样的力量,让男人抵受不住,一声惨叫,夹着女童的手臂下意识松开。女童甫一离开男人,便一头扎入娘亲怀中,惊恐的眼睛回望着眼前的男人和陌生人。
男人身后那七八名地痞刚要上前,眼前一花,一个黑色身影鬼魅一般,挂着残影,隔在了壮汉与男人之间。
“元武者!”地痞中有眼尖的,黑衣人的这身手,除非是那些神秘诡异的元武者,普通人哪有这本事!
元武者,神秘而强大异常,传说一些修为高深的元武者,将身体修炼得有如钢铁,飞天遁地,举手投足排山倒海!
地痞们,虽人数众多,无人敢动!
男人因为吃痛,只顾着使劲儿甩手腕,并没有注意身后这一切。
“艹,咸吃萝卜淡操心,我竹三的家事儿,干你蛋事儿!”
竹三的粗鄙,让年轻人眉头微皱。
“你的家事儿?”
“我是她爹!这是我女人!”竹三指了指惊恐的女童,又指了指披头散发的女人。
年轻人愣了,黑衣人也愣了,但想到竹三教训自己女儿如同教训一个畜生,年轻人眼中愤怒之色更浓。
“你,你不是,你是畜生,你不是青儿的爹,不是!”女人披散的头发后面,那双眼睛装满了仇恨。
竹三被女人的咒骂激怒了,抬脚朝着女人头上狠狠一腿。
女人再次爬起来的时候,眼角流血。女童哇哇大哭,不知所措。
行人陆陆续续围了过来。
“恶魔,你就是个恶魔!全天下哪有要将自己老婆和闺女卖到妓院的男人!”
锦衣年轻人脑中嗡的一声,女人的这句话让他气的浑身发抖!
“是又怎么样,你是老子的女人,她是老子的种。老子爱卖就卖!”
“竹三,你这个赌棍,你输光了公公婆婆一辈子攒的血汗,就卖家产;输光了家产,就卖房子;输光了房子,又要把我们娘俩卖进窑子!你个畜生!”
女人眼睛里红彤彤一片。
竹三又要动手,年轻人突然出手,单掌一翻,叼住竹三手腕,一带一送,竹三犹如一个布袋,平地飞出去三丈,摔落地面。
等竹三起来的时候,他的眼前是一双狮子般暴怒的眼睛,这双眼睛和他那俊秀的面容格格不入。
“给你三息,不滚就死!”
竹三原本还想争辩,但他所看到的一幕,让这个无赖耍了一辈子的流氓,心惊肉跳!
年轻人的手臂,隐隐间,一抹青色光芒萦绕不断。杀气!
……
“通通通”,女人不发一言,跪在地上,叩谢年轻人,泪水落在雪地,溶出一个个粉红色的小坑。
“大姐!快起快起!”年轻人双手相搀。
女人原本还要拜谢,但年轻人手上的传过来的力量,让她再也拜不下去。
女人整整衣冠,伸手捧起一捧雪,将脸上灰尘擦洗干净,又静了静心神,这才又拜道:“民妇李氏拜谢公子救命之恩!”
年轻人手一摆:“大姐不必多礼,那些地痞虽然离开,但不能不防他们再来骚扰。不知道大姐将来作何打算?”
“民妇年幼时曾经师从父亲,会一些占卜之术。这是小女青儿。”李氏冲女童摆了摆手,女童乖巧地依偎在娘亲怀里,小脸儿兀自挂着两个泪蛋蛋。
“青儿还有一个舅舅,就住在麒家镇附近,我打算先投奔那里,将来若能攒些积蓄,就可以依靠父亲留下的小技赚些家用。”
年轻人点了点头,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塞到李氏手中。
“别的我也帮不上,这些或许能派上点用场。”
黄金!黄橙橙的金子!沉甸甸的暖人心!
李氏纵然性格坚强,但泪水却再一次流了出来。
李氏的泪水感染了围观人群,几个大娘也伸出手去,悄悄抹去眼角泪水。
自己最亲的人要将自己卖到妓院,一个陌路人却对自己伸出援手!
雪,悄然停下。
没人注意,天空上,一个紫红色云团缓缓旋转。
“敢问恩公尊姓大名!”良久,李氏止住悲声,又问道。
对面年轻人对着李氏笑了笑,没有说话,招呼了其余二人,转身而去。
“恩公……”,李氏看着三人的背影,希望能将这背影深深记在心中。
“姑娘,你是外地人吧,你不认识他们?”旁边一个白花花胡子的老人走了过来。
“是,不瞒大爷,我并不认识恩公。大爷可否见告?”
“在咱们麒家镇,年纪轻轻,是元武者,又心地善良、出手豪爽的,除了麒家堡的两位少公子麒天、麒地以外,还能有谁啊?”老人顿了顿又道:“说起来咱们麒家堡的人,遇上麒家,真是咱们的福气。麒家老爷子麒晃一身元功厉害非常,而从没见过麒家人持枪凌弱,反倒是遇上灾年、荒年,会拿出自己的粮食分发给百姓。哎,只愿麒家人能长命百岁吧!”
“那大爷您看,恩公是大公子还是二公子?”
“这却不知了,不过大公子前年娶亲,二公子尚未婚配。”
李氏望着数十步之外的三人,重重点了点头。
“咔!”晴天霹雳!一个惊天炸雷毫无征兆地炸响!
天空中那旋转不停的紫红色云团金光一闪,陡然间暴涨数十倍,方圆足有上千里。一时间紫红光雾笼罩大地,遮天蔽日!天地变色!
紧接着,天空突生异变!
紫红色云团中一抹百丈粗细的金色光柱从云团中探出,犹如一道横跨天际的雷霆闪电,恶狠狠从天而降!
“轰!”又一声炸响,金色光芒贯通天地,发出慑人心魄的嗡鸣。
路人、李氏,以及不远处的麒天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天象惊得目瞪口呆。
但天象似乎远未结束。
伴着嗡鸣之声,一团金光,从紫红色云团中轰然砸落,庞大无匹的金色光芒,一直延伸到天边,笼罩了方圆数千里的庞大区域,毫不留情地压在众人身上。
不论路人、李氏,还是麒天等人,均感觉肩头一沉,似乎千斤巨石压在头顶,双腿竟然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众人不知道的是,同一时间,金光笼罩的数千里范围内,无论是鸟鱼、妖兽、凡人还是修行者,都和麒天等人一模一样,庞大无匹的压力如同九天之上的瀑布,带着俾睨天下的气势,倾泻而下。
方圆千里的各大宗派,成千上万的弟子长老,一脸惊骇地注视着天边异象,心惊胆颤!
“那…那是什么?”不知什么人惊呼出声。
四个奇怪的紫红色光雾,不断变换着形状,围绕着金色光柱,缓缓转动。
“那光雾怎么还会蠕动?”
“难道里面有人?”不会元功的凡人,漫无边际地瞎猜。但那些元功在身的元武者,却惊骇地发现,这四个紫红光雾,每一个似乎都蕴含着极为庞大的元力,而这元力,足以毁天灭地!
“那…那是…上古神兽!”终于有人惊呼出口。
四个光雾,一个幻化成狮子状妖兽,但头上两只紫色尖角,闪烁着诡异光芒;一个化作鸟兽模样,背生双翅,紫色羽翅张翕之间,地动山摇;另一个虎头马身,咆哮不已,双爪开合,紫红色雷爆隆隆作响;最后一个似人非人,身高百丈,双眼了无生气,但却威仪天下!那紫红光雾,随着四个巨型神兽的嘶吼,逐渐变得鲜艳欲滴,有若人血!
就在数以百万计的人们惊骇不已的时候,天空中那四个遮天蔽日的庞大妖兽同声嘶吼,如滚滚天雷,震慑人心!地面上的人们,被这有若天雷的吼声,震得血气翻涌。小半个时辰后,妖兽才渐渐缩小,而人们身上的压力,也随之逐渐减轻,直到彻底消失。
接着,金色光柱倏忽间一收,紫红色云团也渐渐消失。
天地之间再次回复了青天白日。
麒天惊骇地看了麒烈麒勇一眼,但从对方眼中看到的是一模一样的震惊。
就在麒天等人惊骇莫名的时候,小青儿则脸色煞白地躲在娘的身后,举头望天。
而李氏,双眼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空中,一股恐惧之色弥漫在脸上。
“这…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样的天兆?这天兆,究竟对应的是哪家人?”
李氏猛然想起,儿时父亲曾经说过的某个天地之劫。
但更加让她震惊的事情,随之而来,发生了。
远处,一个身着粉装的少女,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朝着麒天跑来。
“桃儿,你慌慌张张是要去哪里?”麒天认出对面少女,正是自己夫人的贴身丫鬟桃儿,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间。
少女这才注意到对面三人。
“少…少爷,你…你可算回来了。夫人…夫人她…”,桃儿似乎被什么事情惊吓的过度,竟然有些言不由衷。
“夫人怎么了?”麒烈也似乎预感到了不妙。
“夫人生…生了!”
“什么?”麒天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男孩女孩?”喜悦将麒天脸上的惊恐一扫而光。
“不…不知道。”
“胡说!怎会不知道男女?”麒勇脸色一沉,沉声道。
“真的是不知道!”桃儿定了定心神,这才说道:“孩子生下来,被一团金色光芒裹着!”
“啊!”三人惊呼。
“而且”,桃儿似乎又想起了那个诡异的场景,脸上惨白之色再现。
“而且什么?”
“而且那孩子,一生下来,就睁开了眼睛,我刚一抱他,这孩子竟然冲着我咧嘴一笑。少爷,从来都是孩子生下来就哭,咱什么时候见过孩子刚一生下来就笑的?”
“什么?!”三人心中不禁揣揣,但更加让他们震撼的话从桃儿嘴中说了出来。
“而且…而且…”桃儿脸色煞白,而且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出来。
“急死人了,而且什么?”麒勇忍不住在旁插嘴道。
“而且,那孩子还长了三只眼!”
“啊!”三人如遭雷劈。
桃儿看到三人表情,这才知道自己没说清楚,连忙摆手道:
“不是,不是,也不是三只眼,就是孩子额头正中间有一个金色的东西。像是什么图案,但是却看不清楚。”
三人同时呆住。今天的事情真是诡异异常,先是遇上一个让人气愤异常的流氓;再来就是恐怖的诡异天象;紧接着就是自己的孩子大异常人。麒天心中愤怒、害怕、惊惧、诡异各种情绪缠绕不断。
“这…这不会…”麒天心中,一种让他后脊梁发冷的担忧一闪而逝。
“然后呢?”
“然后我想看看孩子是公子还是千金,可是我的手刚要伸进金光里,突然屋顶一个巨大光柱将一屋子人罩在其中!”
“你说什么?”麒天的担忧终于应验。
“老爷和二少爷都不在,夫人知道少爷快要回来了,就命我赶紧找少爷回去。可是,我刚刚出门,就看到刚才那个…”
“你说的那个紫红色天象?”
“恩,那个光柱却将咱们麒家堡整个罩住了!”
“啊!”一声惊呼,却并不是麒天等人,而是麒天身后的李氏。
李氏陡然间,脸色蜡白,人就像遭了霹雳,直愣愣呆在当场。
“娘,娘你怎么了?”青儿脆生生的童音有些焦急。
李氏缓过神儿,恩公已经不见,白茫茫的大街上,只剩自己和女儿二人。李氏理了理思绪,狠狠一咬牙,似乎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低下身去,李氏默默将自己的鞋袜褪下,给青儿穿上;伸出手,将自己的衣衫撕扯下两缕,给青儿绑了两只乖巧冲天辫。
“青儿,你是娘的乖宝,是么?”
“嗯”,青儿扬起通红的小脸儿,认真点了点头。
“那以后青儿晚上不能再找娘讲故事,好不好?”
“为什么?青儿想让娘给我讲故事啊。”
“因为”,李氏心中酸楚异常,眼泪扑簌簌止不住地跌落。
“娘,你怎么了?是青儿不好,你别哭,青儿不要娘讲故事了,娘你别哭!”青儿不知为何惹得娘亲生气,焦急中一双大眼噙着泪水,半哭着说道。小手没忘帮娘擦去眼泪。
“是娘不好!是娘不好!”李氏看着乖巧的女儿,硬挤出一丝笑容,将女儿搂在怀中,但不争气的泪水,却在女儿身后,伴着苦笑流了出来。
“青儿,你听娘说,娘有点事情要去做,你要一个人先去舅舅家,可以么?”
“嗯,娘,我不惹你生气,青儿自己去,娘不哭好不好?”
李氏强忍住心中酸楚,又道:
“去了舅舅家,青儿要记得听舅舅舅母的话,白天了要自己梳头,晚上不要蹬被子,天冷要记得多穿些衣物,要……”李氏一口气说了很多,青儿一一应承。
“青儿,这个你拿着”,李氏将麒天给的金子用布袋包了,放进青儿怀中。
“对了,孩子,娘要你记着一件事,你能答应娘么?”李氏正色道。
“娘你说”
“娘要你记得,从今天起,你叫麒青!”
“齐青?嗯,我记得了!”女孩儿重重点了点头。
“乖宝,娘要走了”,李氏眼中望着这苹果一样的乖女,她还是那样的小,但却要独自去面对生活。不知孩子的舅舅会不会好好待她,也不知这孩子会不会饿着,会不会冻着,别家孩子可以钻进娘亲怀中撒娇,而自己的乖宝却没爹没娘,没人疼爱,无处撒娇。
李氏心如刀剜,但只能慢慢松手。
“娘,你几时回来?”
女儿的话,像是利刃,在李氏心头又狠狠剜上一刀。
“青儿,刚才那位恩公救了咱们是不是?”李氏转身蹲下。
青儿点了点头。
“娘教过你的,咱们该怎么办?”
青儿歪着头想了想道:“娘说滴水恩,涌泉报!”
“好孩子,那如果咱们的恩公要被人杀死了,咱们要怎么做呢?”
对于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这个问题似乎难了些。青儿低头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李氏拍了拍青儿的脑袋,柔声道:“若恩公遇难,我们要拼死相救,是么?”
青儿刚要高兴地告诉娘亲自己想起来了,转眼似乎又意识到那个“死”字的含义,拼命摇头。
“娘,青儿不要你死,娘你不要死,你死了青儿怎么办?”
李氏胸口堵得厉害,舍不得离开自己女儿,但也只能狠狠心,一甩手,朝着麒天离开的方向奔去。李氏的心中,只剩下四个字:“灭门之劫!”
……
漫天大雪又开始飘飘而下,万里银装间,只剩一个幼女,大声哭喊着,想要自己娘亲回来,而娘亲,在她一生中,再也没有回来过。
“记着娘的话,滴水恩涌泉报!记着娘的话,从今日起,你叫麒青!”
天空中似乎飘荡着娘亲颤抖的声音,和这漫天大雪一起,洒落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