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教授,你是怎么知道是九个人?”张秀玲一阵寒颤,身体不由自主坐开。她从来没有跟曹小平提及过受害人数,而且这事情连新闻都没有通报出来。曹小平是知情者!她想。背脊莫名其妙升腾出一种寒意。
“我——我。”曹小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一阵火热。过了半会才说出话来:“对不起,我原本不想让你知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天哪,你居然知道这件事情!”张秀玲站起身来,明亮的眼睛瞪起来,就连瞳孔都散发着恐惧。她开始一步步退回大门,必要时,她会夺门而出。
“秀玲,听着。我跟你一样。”曹小平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和语气,尽量将目前的气氛缓和下来。“我体内也有一颗炸弹,我的遭遇跟你一模一样。那人也用同样的方式警告了我。”
“为什么要这么做?”张秀玲已经扁起嘴巴,她要哭了。一阵阵的不安情绪使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在我进门之后,你就一直在瞒着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对不起,秀玲。”曹小平知道借刀杀人的计划已经不可能实现。他是一个阴谋论者,犹如一只狐狸般狡猾,尽管他外貌英俊白净。他知道事到如今,只能哄着张秀玲,或许让她跟自己呆在一块,最起码不至于被突如其来的其与受害者袭击。“如果我告诉你,我跟你一样的遭遇,你一定会疯了。事实上,当你告诉我你是受害者时,我感觉我的眼前黑了一片。我要照顾你,我不能让你失去信心。”
张秀玲没有说话,眼睛看着曹小平。她正在接受曹小平的说法,她努力着接受。“对不起。”忽然她垂头说,身体又再一次坐在了曹小平的身边,那张皮革沙发上。
曹小平的手越过张秀玲的后背,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着。“秀玲,现在开始,我和你不能再分开。如果中途出现其他受害者,他们未必想我们这么善良,他们会想方设法杀死我们。”
“嗯,我知道了。”
张秀玲不安的心被曹小平抚慰了下来。她把头依偎在曹小平的胸膛上,就像一只猫咪一样。她觉得这样有安全感,但是她亦觉得有一种异样。他们并非情侣,但是却做出这么暧昧的动作。她眼光往前看,一张光亮的照片挂在了墙上——婚纱照。是曹小平和苏雨的婚纱照,照片里的他们相对望,彼此牵着手,眼睛里面尽是无穷的爱意。
虽然她是乖巧而且成绩优异的大学生,但是此刻在曹小平的保护下,竟然对自己的大学教授产生了朦胧的爱意。“现在是非常时期,他未婚妻知道了也未必会怪我。”她想。
“曹教授。”张秀玲低声说。“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曹小平温柔地将张秀玲松开,两人又若无其事坐在沙发上。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早已凉了。“找到其他人,和他们商量看看有没有解决方法。”
“你刚才不是说他们未必像我们这么善良吗?”
“我推测其与的人现在还处于惊吓状态,他们仍然独身一人。如果他心怀不善,那么我们也不是斗不过他,只是如果能找到其他方法,那就更好了。”
“这里这么大,从哪里找到他们?”
“放心,我有办法找到他们。”曹小平笑了笑,那种笑容充满自信,却又夹杂着一些阴险。
张秀玲没有再说话,只是把身体再一次投入曹小平的怀抱。“只把他当成是哥哥,一个保护我的哥哥。”她心里这么想。可是她没有意识到,当她对曹小平依赖逐渐深化时,或许这相等于把自己逐步逼近悬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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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晨曦通过穿过一块透明玻璃照进调查局办公室,阳光经过百叶窗帘的隔滤,撒在地面上就像一滩发光的血液。
胡超坐在办公椅上面睡着了,熬夜使他的胡渣更加浓密,他睁开睡眼,用两指搓了搓两眼之间的鼻梁顶端。他还未起身,在滚轮的办公椅上伸了个懒腰,几乎使他自己扑了一跤。
“你醒了?胡局长。”一个男人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弯着腰正在茶几上写着一些什么。
胡超笑了笑,起身舒展了一下全身筋骨。“你一整夜没睡吗?还是因为不习惯这种地方睡觉。那也有道理,很多人不喜欢这里。”
那个男人没有说话,似乎他心不在焉,他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仍然弓着身子在茶几上写写画画。安静的早晨,办公室里只有铅笔唰唰划过纸张的声音,还有一阵阵频率一样的电子声。嘟嘟——
胡超走了过去,坐在了伍妙子身边,面带微笑看着他在作画。“画的是什么?”他探头看,尽量越过伍妙子的一头长发看到茶几上的纸张到底画的什么内容。可伍妙子心无旁骛地沉溺在绘画的世界里,他没有作声,甚至胡超怀疑,伍妙子知不知道自己坐了在他身边。
“咳咳——”胡超咳嗽了一声。
这时伍妙子才反应过来,连忙停止了在纸上舞动的铅笔。“对不起,胡局长。”他觉得自己非常不尊重胡超,连忙道歉。“只是我在画画的时候非常专心。我妻子也常常埋怨我。”
胡超笑了笑:“没关系。介意给我看看吗?”
伍妙子笑着拿起纸张,递给胡超。“当然,不过还是一个不完整的作品。”
胡超接过纸张,在上面看了一番。始终没有发现伍妙子画的是什么,但是从线条和填充的画迹来看,伍妙子确实是当仁不让的艺术家,从每一下笔都体现出一种艺术的风采。
“这是一个古老预言。”伍妙子解释道。“以前的地下宗教团体流传着一副预言,那副画是出自一个神秘的预言家。他在画上预言的,就是百年后的宗教信仰。”
“宗教信仰?我不太明白。”胡超疑惑问道。
“预言说的,就是一百年之后会出现一个宗教。那个宗教的信仰会植入民心,成为大患。”
“邪教?”胡超心里咯噔一下。
“是的。这个邪教会存在于城市当中,他们会摧毁这个城市,他们会腐化这个城市。”
“那预言上说的是哪个宗教?伍老师,这非常关键。”胡超顿了顿。“或许,会跟人体炸弹案有关系。”
伍妙子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当时预言家只是将全世界近三十个没落的宗教放进画中,却没有任何提示指明是哪一个宗教。或许只是人们没有破解出来,又或许是那个预言家临死前开的一个大玩笑。”
“这是什么?”胡超指了指灰色画中的一个物体。不知所云的画中有各式各样的形状和物体,只是那个物体显得尤其突兀。“这看着像一个脸上长刺的家伙。”
伍妙子笑了笑,说:“是的。这是一个传说人物,木达斯教的圣人。那个‘脸上长刺的家伙’叫乌提斯,据说乌提斯吃了一些野外果子后,身体开始长出尖利的刺。胡局长,你说乌提斯是‘脸上长刺的家伙’其实是错的,学者们有一种专门的称呼,叫做‘不能靠近的圣人’。因为靠近他的人,通常都会被刺死。”
“不能靠近的圣人?”胡超脸上乌云密布,似乎思考着什么。“伍老师,你不觉得这比喻和你现在的情况非常贴切吗?你的身体内植着炸弹,靠近你的人随时有生命危险。”
伍妙子被胡超这么一说,忽然愣了一下。“非常有道理。”
两人即时跌入一片沉默之中,只有伍妙子体内的那颗炸弹在发生闷闷的电子响声。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胡超接过电话之后,只听见电话另外一头的柱子十万火急说:“超哥,快来医院。老猫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