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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夹心糖(2)

顾念不知道,我从暑假开始就拼命地打工,挣到的钱都存进了一张银行卡里。

他也不知道,爸爸的手术很成功,可是半年后病情复发,这一次的病发如同排山倒海,榨走了他最后一丝体温。

顾念怎么会知道呢,他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从来不关心这些的。

所以当顾念突然变得阴郁,对慕南乔有了敌意,我一点都不吃惊。他从来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要什么有什么,偶尔发现事情不受自己控制,那强烈的自尊心就会燃烧成怒火。

我愤怒的,是他竟然将我带到地下车库。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我多少次想起来都会气得发抖。

“在想什么?”慕南乔的声音如同雾气,似有似无地从旁边飘过来。

我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没什么。”

他沉默了一下,说:“我搬家了。”

“我知道。”

“小歌,我搬家了,但是你仍然可以像以前那样,我们一起……”他说到这里,大概词穷,停住不说了。

黑暗中,我微微一笑。

一起做什么呢?

我们不能再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去买文具了。那些时光已经面目全非,并且斑驳褪色,变得丑陋起来。

期末考试结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在看到圆圆的饭盆之后,仍然有些难过。

圆圆被慕南乔送到B大的摄影社里了。他说,在那里,摄影社会员们会照顾圆圆,而且还用一张张的照片记录下圆圆的成长经历。他为此还制作过一个搞笑的小微博段子,娇憨可爱的圆圆倾情出演,令我们几个笑得前仰后合。

我、双双和冷静都转发了那条微博,只有陆岳薇没有转发。自从那件事之后,陆岳薇像变了个人似的,不怎么理睬我们,就算在寝室也能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复习。

如今考试一结束,她招呼也没打,直接拎了皮箱赶火车去了。冷静忍不住说了一句:“德行!真以为我们都巴着她说话啊?”

半年的大学生活暂时落下帷幕,我有些感慨。回头看到双双已经收拾了许多大包小包,就问:“你怎么去火车站?”

“嘿,你们不用送我,队长帮我提行李箱。”双双脸上荡漾着幸福。冷静愕然:“他?”

“队长对我挺好的,还说要请你们吃饭呢。”

冷静嗤笑:“得了吧,你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可不会忘记他是个大骗子!”

“冷静!”双双有些生气了,“不要这么说我男朋友好不好?”

“他是你男朋友,可不是我什么人,我说两句还不行?”冷静白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将几件毛衣塞进皮箱。双双气极了,哼了一声就出了门,把宿舍门摔得震天响。

“何必呢?双双爱听好话,冷静你就少说两句吧。”我忍不住劝。冷静顿了顿,才说:“我这人直,拐弯的话不会说。”

气氛冷了下来,多说无益,我心里难受起来。想当初刚到大学,舍友们虽说不熟悉,但都是同龄人,彼此间还存着友善。怎么过了半年,一切都变样了?

慕南乔给我发了短信:“小歌,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骗他:“还没考完试呢,你要安心复习。”

他回复:“知道了,考完给我短信,我们一起回家。”

我默默看了那短信一分钟,然后清除了对话。

我和他之间夹杂着的那些恩怨,已经让我们不能一起回家。我翻出还有两个小时就开动的火车票,向冷静告别,一个人拖着箱子走出了略显冷清的宿舍。

我没想到在学校门口,竟然碰到了顾念。

他站在公交站牌下面,穿一身休闲棉衣,看到我走过来,上前作势要帮我拎箱子。我躲避了一下:“我能拎动。”

顾念皮笑肉不笑地问:“你还在生气?”

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我看了一眼周围,才低声回答:“我要上车了,再见。”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我后面投了币,跟着我上了车,然后在我身边坐下,表情没有任何不自然。

我有些忍不住了:“你想干什么?”

他扭头看我,淡淡地说:“送你去火车站。”

公交车上有不少同学,我不敢和顾念说话,生怕哪句话擦着了导火索。就这样一路到了火车站,他送我下了车,跟随我进入候车厅,才说:“江歌燕,你真的不考虑做我女朋友吗?”

我吃惊地回头看他。擦肩而过的人有听到这句话的,都以诧异和暧昧的目光看着我们。

“顾念,别在这里说。”我恨不得立即变身为一只鸵鸟,将头埋在地下。他这才跟着我走到略偏僻的角落,说:“你喜欢的人,是慕南乔吧?”

我不说话。

“学校BBS上的帖子我看了,不知道后来怎么删除了。如果我没有记错,慕南乔的父亲就是那时候在医院里,给你送钱的那个人吧?”

我抬头盯着他的眼睛:“顾念,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没在威胁你,我只是觉得可笑极了。”他没了往日的吊儿郎当,变得一本正经起来,“我没想到,我喜欢的女生,宁愿喜欢杀父仇人,也不愿意喜欢帮助过她的人!”

“顾念,你还有唐宁!”我口不择言地说,“她都和我说了!你既然已经有了女朋友,就不要纠缠我了。还有欠你的钱,我会还的。”

我从书包里掏出那张银行卡递过去:“还差不少,但是我一定会分期还给你。”

他怔在原地,木头人一般接过银行卡,半天才说:“唐宁告诉你的吧?”

“是啊。”

“是她追的我,那时候我们都在学生会里,彼此也熟悉,但是我对她的感情仅限于好感。后来我才发现,她很有心计,靠近我都是为了我的钱。”

“你居然这么猜测你的女朋友?”

他有些尴尬:“你不信?那我说个你也亲眼看到的例子。你还记得那次,我们电竞社招新,唐宁对慕南乔示好吗?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我们大三下学期就要找实习单位了!她巴结慕南乔,还不是看着慕教授人脉广,能找好单位?”顾念眼睛里露出几分茫然,“你知道吗,你跟唐宁是完全不同的女生。”

“哪里不同?”

“在医院第一次见到你,那时候你把钱往窗户下一丢,那场面让我终生难忘。”顾念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你一无所有,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在那时,我决定上前帮你,我要让你从无变有,要让你眼中的色彩都是我填补上去的。”

我愕然。没想到他当时帮我的理由,竟然是这个。

“而唐宁的眼睛里,有太多的欲望。她凭借着自己的美貌和才艺一步步往上爬,对我只是利用。”顾念向前迈了一步,“你和她不同,我现在发现,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我心中又生出了危险信号,忍不住后退了几步:“顾念,你很好,但是……”

“但是什么?”他追问。

手心里微微出了汗,我窘迫地掏出纸巾擦汗,旁顾左右地找着垃圾桶。他上前挡住我,不让我离开:“但是什么?”

我索性直视他的眼睛:“但是我喜欢慕南乔。”

他愣了。

周围的人流成为布景,喧嚣也变得遥远,只有这句话在心里越来越清晰——我喜欢慕南乔。

哪怕他并不喜欢我,哪怕他只当我是只实验室里的兔子,我也认了。

这世界从来不乏所谓的爱情圣经,谁都明白两心相悦才会幸福的道理,谁也不想白白错付真心。

谁也不是傻子,只是一旦爱上一人,管他什么冷静自持现实原则,统统抛诸脑后忘个干净。

只要爱上,那人的只言片语,眉间眼梢的一点动静,都可以瞬间让你上天入地,瞬间明媚瞬间阴霾。

我爱慕南乔,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这么多年,爱已经成了习惯,哪怕我刻意去控制自己的心情,也不可能立即卸下一心情意。

顾念深呼吸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我的感觉没有错,你果然……果然……”他说不下去了,扭头就往外走去。人群中,他的背影载着怒气和失望,是那样刺眼刺心。

我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照进大厅里的阳光苍凉惶然。

坐着火车回到家乡,我拦了一辆的士回到小区里。刚走进楼梯口,就看到门口围了一大群人。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出什么事了?

“你是六楼的吧?你家出事了,快上去看看吧。”一个物业模样的中年男人对我说。我头皮一麻,三步并作两步上了电梯。等开了门,我大喊:“妈!妈!你在哪里?”

隔壁的曾姨从屋里走出来,忙让我噤声:“丫头,喊什么喊啊,你妈好不容易睡下了。”

“我妈怎么了?”

她将房门关上,拉着我走到客厅:“你妈得了抑郁症,昨天要跳楼,还好被我们劝下来了!刚才又发作了,还好我在旁边。你妈现在是一步都离不开人了,唉!”

抑郁症?

我呆若木鸡:“怎么会跳楼?”

“你妈这些年来,太苦了。她昨天出现了幻觉,觉得阳台那头是一块平地,就走过去了。要不是我正好来看她……”曾姨抹了抹眼角,“昨天已经送了医院,开了药,现在你妈好不容易睡下了,等醒了,你好好宽慰她。”

我木然点头。

曾姨走了,我放下行李,开始收拾房间。先是沙发,然后是地板、书房……在看到桌子上的一支钢笔时,我的眼角突然酸涩起来。

那是爸爸的。

如今妈妈必须学会遗忘,不能再睹物伤情。我拿起那支钢笔,连同爸爸其他的遗物,一点点地收拾进一只大纸箱,然后封上宽厚的胶带。

如果悲伤也能这么简单地被收拾进一只纸箱,该有多好。

做完这一切,阳光微暮,照出窗户里胡乱飞舞的尘埃。我走进厨房,开始煮粥。过了一会儿,卧室里传来轻微的声响。我连步跑过去,看到妈妈已经在床上披衣坐起。

她如今反应迟钝了不少,目光在我脸上停顿了两三秒钟才迟疑地说:“小歌,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妈,你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带你出去走走。”

她脸上的喜色一闪而逝,随即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愁苦:“这房间里空空落落的,我也没有置办什么年货……”

“我可以去买年货,包饺子,我什么都能做。”我连忙开导她,“我让曾姨多来陪你,好不好?”

抑郁症病人,最怕的不是没有药物,而是孤独和遗弃。也许身边多一个人陪她说话,会比吃药打针更有效。

随后的三天时间里,妈妈每天按时吃药,在我的陪伴下出去散心。曾姨参加了小区附近公园里的集体舞,也拉着妈妈一起去跳。妈妈拒绝了,但是她没有走开,在旁边看着那些妇女跳舞,有时候脸上还会露出淡淡的笑容。

年关将近,年味十足,各家各户都在张罗着贴春联。

我拉着妈妈去了超市里的年货摊位:“妈,你说哪副对联好?买几副比较好呢?”

妈妈翻看着那些印制的春联,突然说:“你手机响了。”

我静了一静,这才听到包包里的手机铃声,连忙翻出手机接听:“喂?”

“请问是江歌燕吗?”对方的声音很陌生,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味道。我答:“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听完电话,我木呆呆地放下电话,手指几乎没有了知觉。要不是想到妈妈还在旁边,我几乎想蹲在地上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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