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想要谢绝,但他已经很饿了,最终点头表示感谢之后接过了面包,小口小口的咀嚼着。
“如果不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的话,我建议你以后晚上最好还是呆在家里,最近不怎么太平,前段时间边境冲突让很多壮年都死在了那里,失去了父亲的孩童以及失去了丈夫的妇女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成为强盗。”
年轻人叹了口气,好像是想要找人倾诉一般,继续说了下去。
“这些人最初只是问路过的商队要一些食物,没想到会发展到现如今这种地步……”
男孩默默的听着,没有不耐烦之类的情绪。
“好了,不打扰你了,吃完就休息吧,天亮了路上会安全许多,强盗与狼群在白天是极少会袭击人的,不过我建议你跟商队同行,毕竟难免会有意外。”
年轻人说完转过身离开了帐篷,男孩望着他的背影,有些不是很理解。
【既然那些人是强盗,为什么他要为他们叹息呢?】
在男孩的记忆里,坏人就是坏人,好人就是好人,没有中间一说,他觉得既然已经沦为强盗,比起让更多的人再次遭受不幸,不如现在就解决这些强盗更好。
【冒险……】
男孩感到了热血,就像他幼时听故事时把自己代入角色中的感觉。
他摘下来剑鞘,握着剑鞘中间望着手中的剑。
【杀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呢?父亲戴着它,又杀了多少人呢?】
他闭上眼幻想了一下,什么都想不出来,练习时砍的假人不会惨叫,也不会流血,他这一生十六年来甚至极少见到过血。
摇了摇头,什么都想不出来,索性不再胡思乱想,抱着鲁特琴蜷缩在地上睡了过去。
天刚蒙蒙亮,男孩就醒了过来,他过去并没有醒这么早过,也不知道是因为睡在地上的不适感,还是因为帐篷外嘈杂的声音。
虽然还很早,但商队已经准备起行了,男孩走出帐篷的时候守卫队长正在与商队的领导者交谈,注意到男孩出来,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算是帮我一个小忙,能让我这位弟弟与你们同行么,最近有一伙强盗团在周围活跃,他独自一人很危险。”
商队的领导者看了一眼男孩,点了点头。
“可以,但如果遇到强盗的话我们不会分出人手去保护他,他最好知道怎么用腰间那把剑。”
守卫队长点了点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好的,还不快道谢?这年头肯让陌生人跟着走的好人已经不多了。”
男孩稍微弯了弯腰,用母亲教导他的方式对对方表示了感谢,就像守卫队队长说的,现如今的确没有太多人愿意让陌生人同行了,没人知道对方会不会是强盗的眼线,更没人知道对方会不会趁你不注意时背后捅你一刀。
商队的劳力把行李放回牲口上之后,挥动皮鞭催动牲口行动起来,六头牛拉载的货物虽然不是很多,但也具有一定的价值,在战事吃紧的情况下,木材都被投入去制造弓箭以及攻城器械,已经造好的马车也被军队征收用来运输补给,这支商队没使用人力运输全部货物能有六头牛已经很不错了。
商队的武装很少,只有两名持剑的雇佣兵,身上穿着的也只是皮甲而不是链甲,看样子这支商队的资金都投在了货物上,以至于没有多余的资金去雇佣更出色的佣兵来守卫商队。
“叮当、叮当。”
牛铃发出脆响,这种铃铛的作用是告诉路人这支商队行程中对外销售,这种野外贸易主要是以物易物,互相减少行程时间,比如说这支商队要去的城市那面过来的商队,听到牛铃声就会与这支商队进行贸易,双方就可以节省很多路程,但与之相对的,铃铛声会暴露商队的位置,让商队更有可能被袭击。
就像男孩之前说的,互相不信任的人,是不会让你走在他的背后的,但男孩相信自己身上没有值得商队抢劫的东西,主动走到了正前方。
“呜呜呜……”
一个孩童在路前方哭着,一个女人倒在了路上,商队的领导者伸出手示意商队停下,然后带着两名佣兵走过去查看情况,男孩紧跟着走了过去,他很好奇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了?”
领导者与孩童保持着一定距离,右手握着剑柄,确保遇到情况随时可以拔出来。
那个孩子只是哭,没有说话,男孩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倒在地上的女人胸口还有起伏,这意味着她没有死去,但她看着也没有任何生病的症状,甚至看样子,也不缺少食物。
“嗖!”
鲜血喷在了男孩身上,他身子右侧的佣兵中箭了,一支弩矢直接洞穿了他的脖颈。
“强盗!”
商队领导者迅速拔出来长剑,朝着孩童挥舞过去,下一刻倒在地上的女人用一把匕首挡下了这一剑,从她娴熟的动作来看,应该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商队的劳力并没有抛弃商队,而是拿着木棍之类的东西开始自保,他们逃跑的话,不但拿不到佣金,以后也不会再有人雇佣他们,他们的经济来源失去之后,一家人很快就会流落街头,甚至被迫成为强盗。
“叮!”
商队领导者再次挥动长剑,那个女人依旧用匕首挡了下来,然后在商队领导者继续发起攻击之前快速倒退了几步。
商队领导者想要追过去,但很快一个手持斧头的女人挡下了他,而与此同时,男孩的情况也不怎么乐观。
虽然他没有晕血症,但此时看到大量的血液以及死人,他感到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猜测这应该就是父亲说的恐惧。
他想要后退,但他知道后退的话,就死定了,拔出来长剑用双手紧握着,男孩快速观察着四周,一名看起来比他要小许多的孩子拿着一把短剑朝他冲了过来。
男孩按照父亲教导的那样,首先格挡,向左侧横着长剑挡下来了孩童的横斩,然后在他收回手再次展开攻击之前,猛的向前把长剑刺了过去,不同于假人,他这一剑刺的很顺,从刺进去到拔出来,他几乎没有感觉到有阻碍,与用钝剑刺稻草假人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不等他为自己第一次杀人表现出来太多情绪,一个女人朝他冲了过来,手中的手斧飞快但无序的挥舞着,男孩仔细观察了一下,深呼一口气。
“不要害怕。”
嘀咕一声之后,他双手握着长剑竖在身前,猛的冲了过去,然后刺进了女人的腹部。
女人的手斧挥舞了下来,但没有砍到男孩,手斧加上她手臂的长度,依然不足够够到男孩的肩膀。
拔出来长剑,男孩感到了吃力,他在训练时这些动作做许多次都不会感到疲惫,但此时,仅仅几分钟,他就开始喘息,手臂感到发软。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牛皮鼓的声音传来,这些女人与孩童都退去了,男孩望着四周,有些不敢相信,短短几分钟不到,路上就满是尸体。
“哈……哈……”
商队领导者弯着腰喘着气,他的胳膊被砍中了,不过伤口并不深,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孩童砍到的。
“该死的!该死!”
他大声的咒骂着,等发泄完之后,走过去从一个牛身上背着的木筐里取出来一瓶酒,拔下木塞之后把酒水倒在伤口上,等清洗干净之后用剑割下来一段布料对伤口进行了处理。
“还有多少人活着?”
他并没有问死了多少人,而是问还有多少活着,看样子他并不是乐观主义者。
“四个……不,五个。”
一名劳力注意到了在路边弯着腰喘气的男孩,他本以为男孩应该活不下去了。
商队领导者转过身,注意到了男孩,看到他剑上的血,以及倒在他身前的尸体,把自己的剑收回剑鞘里,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但你很不错,愿意跟着我们走么?等到城市里之后我给你五枚银币。”
银币,虽说是银币,但实际上是一种冶炼之后依旧很软但大量开采出来的银色矿石铸造的,本身不含任何银子,但哪怕是这样,一枚‘银币’也足够一个三口之家两天的开销了,对于一个新手雇佣兵来说,这个价格挺高了。
男孩深呼一口气,直起身子把剑收回剑鞘里,他需要钱,仅仅是在城堡外度过了两天,他就知道钱的重要性有多大了,外面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免费让你吃住,在村落里甚至喝水都会收钱。
男孩点了点头。
“好的,我加入。”
商队领导者点了点头。
“你先坐着休息一下吧,我的人会负责清理战场的,属于你的战利品我会给你按照市价的一半给你换成钱币。”
说完,商队领导者转过身开始安排手下的人搜刮尸体上有价值的东西,同时开始逐一分辨死去的都是谁,等回去之后,他要给这些人的家属送去抚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