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黄府,此时正一片忙碌景象,老管家黄树正指挥着人们准备晚上的庆祝家宴。由于此时正值盛夏,平日里一般是不宰杀牲畜的。毕竟一来肉不好存放,二来夏季里牲畜也没有多少肥膘。即使像黄家这样的大户,一个月里也宰杀不了几回。但今天家里逢此大喜事,杀鸡宰羊是肯定的了。不但自家里吃,还要分送亲朋好友,都沾沾喜气,沾沾荤腥!
只见黄树手里拿着需要分送的亲朋名单,吩咐着家里的小厮派送,蔡家的、蒯家的、庞家的、马家的、向家的……几乎襄阳所有名门望族,皆有份。
耳房边上,几只待宰的羊还拴着呢,几个家将正舞着尖刀,在旁卖力的剥皮、剔骨,切肉,人人大汗淋淋。大厨房里面及门外的空地,家里的女人们也不闲着,几口大锅正冒着热气。熊熊的炉火,照印着女人们红彤彤的脸。
“老爷回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老管家忙扔下手中的活,迎了上来,性口早就有人接了去。老管家一边引着老爷往正屋走,一边说着:“老爷啊,今儿我们宰了十腔羊,二十只鸡,我们自个儿留下一腔羊和五只鸡的肉,剩下的都分送出去了。”黄树翻着手里的本子,继续说道:“蔡家送了羊肉50斤,鸡两只;蒯家送了……”
“好了,这些事你跟夫人说就行了,跟我说夫人现在哪?我找她。”
“嘿嘿,那好那好,夫人就在正屋里坐着呢,家里人也都在,您进屋就能看到。”黄树讪笑着,离开黄老爷,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屋里的人听见外面的响声,早有丫鬟迎了出来,引着老爷来到夫人身边。
见到黄老爷回来,屋里一众人全站起身施礼,黄老爷随意的一摆手,脸只朝着蔡氏,问道:“消息可坐实了?”
蔡氏一身家常服饰,常年的养尊处优,身体已经有些发福,不似年轻时那么细挑。方面阔耳,人虽四十出头,仍然额头光洁,不见皱纹。更兼慈眉善目,一副菩萨相。此时蔡氏满面笑容,递上一张信纸,说道:“看,自家女儿的手书,你认得出来吧。”
黄老几乎是一把抢过来,急急展开,果然是婉贞的字迹,清秀的字体有些颤抖,可见女儿写信时的激动狂喜心情。从头至尾看了几遍,依依不舍还给蔡氏。这才注意到二儿子黄霸也在屋里。
黄霸脾性酷似黄老,剑眉斜指,高鼻梁,宽下颚,平时一般短打扮,此时也换上了士人长袍,见父亲注意到自己,忙上前笑道:“儿子比父亲早回来一会,大哥他们回来的更早呢。”
黄承彦点了点头,问道:“说到你大哥,怎么不见他?”
蔡氏接口道:“老大一回来,我就让他去隆中打探消息去了,老小也一定要跟着,这不,哥俩全去了。”伸头望了望屋外,估摸了下时间,“估计现在应该往回走了吧?”
向氏在旁笑道:“可不呢,大哥可是骑着他的‘云里烟’去的,那可是匹难得的千里驹,一天几个来回都可以的。就是先哥儿,也是骑着老爷的宝贝‘紫金驹’的。单论路上的功夫,这会怕早回来了呢。
嘻嘻,我看先哥儿去看姐姐是假,想骑老爷的宝贝才是真的。”
向氏是过门不久的新媳妇,瓜子脸,双眼皮,白净皮肤,一笑有两个明显的酒窝。
黄老爷子一听黄先竟然骑着自己的“紫金驹”,一阵心疼,却也不便发作。
一边老二媳妇说道:“马是够快了,那哥俩要是被孔明兄弟俩留住喝点酒什么的,那什么时候回来就难说了。”一边说着,旁人未笑,自己先笑了。
蔡氏忙接着道:“别听她瞎说,就算老三不醒事,可是老大是知道的,父母在家等的心焦,不会在那里耽搁太多时间的。”
黄承彦自顾自在屋里转悠了两圈,觉得无聊,便对蔡氏说道:“我回书房了,等他哥俩回来,喊我一声。”说完就走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天色慢慢暗了下来。终于,院里传来了哥俩回来的声音,众人都赶了出来迎接,众星捧月般拥着哥俩走进大厅。外面老管家黄树招呼着大家伙开始上菜,准备家宴。
大哥黄循似乎总是一个形象:沉稳、精明,即使是今天长途跋涉的折腾,仍不见黄循身上衣服有褶皱,脸上有疲态。见一家子全在,很循规蹈矩的行礼问安。
那黄先此时仍是孩子气,不管不顾,双手向周围一扬算是礼节,然后就抱起一壶凉茶,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喝完凉茶,拿袖子一抹嘴巴,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太舒服了!”
向氏觉得黄先太失礼,在旁偷偷打了他一下,叫他注意。
蔡氏对儿子的表现不以为杵,反而宠爱着递上点心犒劳他。这边还对老大问着:“见到妹妹了?怎么说?”
黄循恭敬答道:“见到了,妹夫那边连请了三个郎中把脉,有喜是确定无疑的了。”
虽然早就知道,但听到黄循的肯定答复,众人还是连连感叹,欢喜溢于言表。
已经走出书房的黄老爷子也是笑容满面,关心道:“你妹子身体怎样?精神还好?”
黄循本是满面笑容,听到父亲问话,便皱起了眉头,摇头道:“不是太好,几天没能好好地吃饭了,吃什么吐什么。精神也有些萎靡,不过还好。”
话音刚落,黄先便不满的叫起来:“什么还好,糟糕透了,爹、娘你们知道吗?我和大哥急吼吼的赶过去代表大家伙慰问,那小青老远看到我俩,居然挡着门不让进!说我俩身上一股牲口味,小姐闻不惯,非逼着我俩洗了三次澡才让我们进去。太过分了!”
满屋人都笑了。
蔡氏笑着道:“嗯,有喜后有段时间是要嫌饭的,贞儿特别厉害吗?那我看还不如接回来,那边东西哪有家里的齐全,还是接回来放心点。”
黄循也点头道:“孔明也是这个意思,还说这要是他自个的事也就罢了,只怕咱家对这孩子比他还上心,在那边过着,两家人都不安生,还是接过来,由娘照看着,大伙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