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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决战之前(1)

“老头子,给洒家闭嘴!”赫连虎亮出刀刃,看着浑身因愤怒颤抖的薛天傲,道,“现在告诉洒家还来得及,不然死的就不是一个乐不思了。”他忽然抓住左弦月,往地上一摔,用刀在她左脸颊上重重划了一刀,从眼睑到嘴角,左弦月的脸上立刻多出长长一道血痕,冰莹如雪的肌肤上仿佛被刻上了道深红的纹理。

鲜血染红了左弦月半边脸颊,左弦月没有痛苦呻吟,她紧咬牙关,额头上已痛得渗出汗珠。“乐叔叔,弦月可能要来陪您了。”她忖道。

薛天傲见状已出离悲愤,青筋暴起,吼道:“赫连虎,你放开她!老子……老子告诉你!你个王八蛋,快放开她!”

“不,薛大哥,不能告诉他。”左弦月喘着气道,她每说一个字,都会牵连到伤口,渗出鲜血来。“弦月今生能遇到薛大哥,已经欢喜得很了,只是可能没有机会和薛大哥一起玩游戏了,这是弦月最大的遗憾。”

薛天傲的泪水模糊了双眼,自从遇到左弦月以来,这个善良美丽的女子早就占据了他的心,可是自己又给左弦月带来了什么呢?左弦月跟着自己,历尽艰险,几乎没有过一天安稳日子。他忽然觉得亏欠左弦月太多了,如果能让时光倒流,他宁可当初不要认识左弦月。

“都说女人最在乎自己的容颜,现在洒家在您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永久的装饰,您是不是很感激洒家?哈哈!”赫连虎打量着左弦月,痛快得笑了起来。

“你毁得了我的面容,却始终无法让我的心屈服于你,你注定是个失败者,呵呵。”左弦月忍痛硬笑道。

赫连虎见她不哭反笑,冷笑道:“说得真好,不是要和你的薛大哥一起玩游戏么?真有情调,不知洒家将你的大眼睛挖出来,会不会为你以后玩游戏增加难度?”他冰冷的左手锁住了弦月的头颈,沾血的刀刃伸进了左弦月秀丽的眼眶。

“啊……”左弦月再也无法忍受剧痛,叫出了声。血溅到了雪白色的墙上,开出了一朵殷红色的血花。左弦月觉得自己的左眼已经被刺眼的红色所掩盖,心中忖道,“日后,只能用一只眼睛去看薛大哥了吗?”想到这,左弦月有些害怕,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

薛天傲发出震耳欲聋的长吼,他的双拳不断向铁栏上砸去,伴随着骨头与铁栏的铿铿接触声,愤怒已到达极致:“赫连虎,你这畜牲,住手!”他狠狠骂道,乾坤之气从双拳不断泻出,震得铁栏剧烈抖动起来。

左弦月的哭泣使赫连虎开心得大抚手掌,“现在要挖您第二只眼了,洒家忽然想到一种好玩的法子,如果这里有人肯为您挨这一刀,洒家就先放过您。”赫连虎笑着对左弦月道,语气甚是轻松。

“怎么样,武夫人,你们肯不肯为这位可怜的姑娘挨上一刀?”赫连虎转身问戴着锁链的众人。

众人看了左弦月的惨状,竟没有一人敢出声。

赫连虎道:“真是为这位姑娘感到不值啊。薛天傲,你看到了么,你们牺牲自己,为的就是救这些贪生怕死的人。”

轩辕帝疯癫地绕着牢房又蹦又叫,将自己的额头使劲撞在牢房铁门上,几下便已撞得鲜血淋漓。他不忍心看到无辜的人因为自己的过错被折磨致死,乐不思的死已如有一把尖刀般刺进了这位老人的心房,而左弦月原本动人的容颜此刻也在他心海中不断回放,倏然间,花容月貌变成了凄惨的血脸,老人的泪水打在了灰白色的胡子上。

赫连虎忙对随从道:“快将轩辕帝牢房门打开,别给他撞死了。轩辕老儿,你本来就不属于这儿,快下山去吧!”

轩辕帝不等侍从开门,一掌拍向自己天灵,殷红的血从七窍流出,他长叹一声,终于不再动弹。他一生从不杀生,惟一一次破例,竟是要了自己性命。

“呯”一声响,薛天傲的乾坤之气终于将三根铁栏震断,他从铁栏空隙中钻出,凌空一掌拍向赫连虎,大吼道:“赫连虎,老子要你的狗命!”

赫连虎没想到他的劲力如此之强,身子一侧,却不想薛天傲这一掌乃是虚晃,掌至半路随赫连虎身形而去,重重拍在他的右肩上。

这一掌凝聚着薛天傲万般怒火,赫连虎虽有神功护体,右肩仍然被掌力震得碎裂,他摔倒在地,捂着右肩叫道:“快给我上!”

四名侍从刚抽出兵刃,薛天傲运足功力打出一掌,那侍从便觉虎口剧痛,兵刃脱手掉地。薛天傲早已杀红了眼,顺手捡起兵刃,猛力一晃插进赫连虎四名侍从的胸膛,瞬间结果四人性命。

赫连虎余下的侍从见状,拔腿想逃,薛天傲从一人胸前拔出夏刀,发力一掷,那弯刀侧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将余下几名侍从的头颅顺势削去。

薛天傲狠狠道:“今天这里的夏狗,一个都不能活着出去!”薛天傲的眉宇间第一次透出了冷酷无情。

“薛大哥……”左弦月躺在冰凉的地上轻声叫唤着薛天傲,薛天傲连忙俯身将她抱起,左弦月惨然一笑,道,“薛大哥,弦月现在是不是很怕人?”

薛天傲在她脸颊上轻吻一下,想用微笑安慰左弦月,泪水却止不住往下掉,道:“不,小月亮永远是最美丽的女孩,是薛大哥不好,没能保护好小月亮,是薛大哥不好。”

左弦月躺在薛天傲怀中,勉强笑道:“弦月想要出去,和薛大哥玩游戏,薛大哥带弦月出去好么?虽然只有一只眼睛了,但弦月不会轻易输给薛大哥的。”

薛天傲闻言心中无比难受,看着左弦月被刺瞎的左眼,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替左弦月受伤。“我这一生都不能负她。”薛天傲这般想,将左弦月放倒在地,柔声道:“小月亮,薛大哥这就带你出去。”

薛天傲起身,来到乐不思身边。昔日这位风趣的、闲不住嘴的老友,如今已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了。不,他还没有死,薛天傲看到了他微微起伏的腹部,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薛天傲走向赫连虎,冷冷道:“说,怎么走出这个鬼地方。”

赫连虎捂住不断渗出黑血的肩部,笑道:“您是逃不出去的,何必白费力……”

话未说完,薛天傲已一脚将赫连虎踢飞,赫连虎重重摔在了石门边,薛天傲夺过赫连虎手上短刃,刺在赫连虎右掌上,道:“现在你会说了吧?”

赫连虎惨叫着,点头道:“快把刀拔了,洒家告知你便是。”

薛天傲道:“你也知道痛吗?你把折磨人当作一种乐趣,现在也知道像条狗一般叫唤了吗?”短刃在赫连虎掌心中用力一转,钻心剜骨之痛由掌心遍及全身,赫连虎痛得脸上血色全无,道:“从这扇石门往外走,就能看到断龙石做成的另一扇石门,这扇门通往魔都郊外。”

薛天傲从赫连虎身上找出众人枷锁的钥匙,为大家除去枷锁铁链,又俯身抱起左弦月,对赫连虎道:“你在前面带路,若要耍花样,我决不留情!”

赫连虎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爬向石门。刘五扶起狄青,儒、墨两家的各两名弟子将孟云阳、乐不思轻轻抬起,跟随薛天傲走出昏暗的牢房。临走前,薛天傲回望了一眼牢中的轩辕帝,深深地向他遗体作了一揖,心中却对人世有了新的感慨。

石门之外,更像是一间审讯室,薛天傲看见左右两边墙下各有一只脚铐,两堵墙上各嵌一扇石门,薛天傲对赫连虎道:“为什么会有两扇门?”

赫连虎体力不支,倚靠在墙边道:“左边这扇门外埋伏着大量大夏精兵,不想死的话,还是走另一扇门比较好。”

薛天傲发狠道:“你会有这么好心?凭什么保证没有骗我们?”赫连虎有气无力道:“洒家命都在你手里,还说什么假话。”薛天傲将尖刀抵着赫连虎太阳穴,道:“你要是敢骗我,当心你的脑袋。右边这道门怎么开?”赫连虎道:“这道门是应急时的秘密之门,要打开它,只有用我特制的钥匙,给。”他从腰间解下一只红色钥匙,递给薛天傲,薛天傲道:“你去开,别耍花样!”

赫连虎勉强站起,将钥匙插入门边的黑孔,往左一转,那石门向上开启,待完全打开,石门竟缓慢向下关闭。“怎么回事?”薛天傲狠狠给了赫连虎一拳。赫连虎被打落数颗牙齿,他吐口血道:“这本就是应急用的,要走快走,断龙石之门关上就再也打不开了。”

天傲对转身众人道:“大家乘着门尚未关上,快走!”

于是刘五扶着狄青第一个走了出去,接下来是武夫人、狄青侍从。

“走吧,都走吧。”赫连虎靠在墙边念叨着,真气却在向指尖慢慢积聚,可惜的是薛天傲如今经脉被封,用不上乾端坤倪功,不然定早已察觉赫连虎的所为。

审问室中人越走越少,天傲眼见石门已关上一半,对背着乐不思的儒家弟子道:“快些,石门快关上了。”

那弟子急忙走到石门前,却在此时,赫连虎发出幻神指力,这指力刚强无比,竟将墨家弟子前胸击穿,射在石门之上。那石门受到指力袭击,飞速直下,“呯”地一声关上了。

墨家弟子登时毙命,和与乐不思一起软软瘫倒在地。

“中计了!”薛天傲吼道,如今的审讯室中,只剩下五人——薛天傲、左弦月、赫连虎、墨家弟子和乐不思。

赫连虎对着薛天傲再出一指,薛天傲抱着弦月,有所顾忌,只得侧身避让,赫连虎抓住时机,上前一把扶起乐不思,将他颈部铐在先前左墙上的脚铐上。

薛天傲见状大怒,单掌一翻,劲风呼啸而至,将赫连虎掀翻在地上。赫连虎浑身吃痛,却使出解数,爬到右墙边,将另一副脚铐拷在自己腿上。

“哈哈哈!”赫连虎又露出了阴森的笑容,“薛天傲,你还是输了。”他邪笑道,“现在你面临一个抉择,乐不思的脚铐上有一个方孔,只要你用手指接触方孔,就能将两幅脚链都打开,同时打开的,还有先前的断龙石门。但是你更愿意杀了我,还是留出时间救乐不思呢?”他忽然反手一掌拍向身后墙壁,乐不思的脚铐忽然收紧起来,眼见就要将他的头颈折断。

薛天傲急忙上前,以小指按在脚铐方孔上,将乐不思解救出来。霍地一声石门向上疾速开启,但更快的是赫连虎,他形同鬼魅,片刻间已溜出门去,显然,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

薛天傲抱着左弦月,已无暇追赶赫连虎,他只得无奈长啸一声,擗踊拊心。

此时自然之光从门外射进,照在天傲脸上,泪珠已从面颊悄然留下。

连衽成帷的江湖人士此刻已在在魔都附近集聚,但是薛天傲没有闲暇去关心这些。此刻他正背着虚弱的乐不思,行径于长林丰草的小道之上,百啭千声欢快的鸟啼听来却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乐不思仍旧紧闭着双目,薛天傲输给他的乾坤之气只能勉强维持三四日性命,必需尽快寻得救治之法。

左弦月头戴斗笠,紧紧跟随薛天傲,黑色的面纱从斗笠边沿挂下,如无尽的黑色之海,将面容遮盖,随着清风泛起层层涟漪。年少的左弦月也许永远都无法除去这面纱了,曾经令人羡慕的容颜,现在已经成为天傲心中永久的伤痛。

薛天傲不禁握住左弦月那细腻的右手,停下了脚步。左弦月很少为自己的遭遇伤心落泪,只要薛大哥陪在她身边,她总能看到希望。“薛大哥,你怎么了?”左弦月问道,“咱们还要赶路给乐叔叔看病呢。”

薛天傲强忍住泪水,道:“是,是,咱们继续走,定要找到那怪医仙施夜雨。”

神医陆元是薛天傲幼年之时结交的好友,如今恰居于河南境内行医。薛天傲便前去投奔于他。数十年未见,昔日的两位垂髫童子皆已长大成人。陆元握着天傲双手细细打量,被天傲的憔悴面容激得几乎落下泪来。薛天傲勉强一笑:“陆兄,此番前来,却不是为兄弟我瞧病的。”

陆元为左弦月细心医治伤口,脸上俱是惋惜之色。陆元叹了口气,对薛天傲道:“恕我直言,乐不思我真是没有办法将他治好。”

薛天傲忽然跪在陆元身旁,道:“请神医定要救救他,薛天傲永记您的大恩大德。”

陆元叹道:“并不是我不肯救他,只是他的内伤实在是让我束手无策。”

薛天傲连连向陆元磕了数个头,直将额头磕出血来,陆元摇了摇头道:“也罢,我就给你画一张地图,按图你能在魔都郊外森林里找到一间草屋,那是怪医仙施夜雨隐居之地,当今世上也许只有他才能救得了乐不思了。”

薛天傲感戴莫名,又磕了三个头,道:“多谢陆神医,多谢陆神医。”

陆元低头道:“不谢,不谢,你们能活着从夏国第一勇士赫连虎手中逃出,已经是个奇迹。”他甚是痛心,道,“只是这姑娘脸上的伤,恐怕将永久留下疤,她的眼睛,我也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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