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神翼龙的第一棒是第一个感受到春天战术变化的击球员。
黄隆沙比较成熟的投球一共就三种,直球、指叉球、曲线球,最有威力的就是指叉球,但是指叉球他不能无限制的投,不管是体力还是技术都不允许。
从严格意义上说,指叉球其实也属于大幅度曲线球的一种,只有一个投手的春天是打不起消耗战的。
风神翼龙的打法也十分讨巧,打击能力一般的击球员避开黄隆沙的指叉球,尽力打自己擅长的球,能力强的就硬抗。
反正春天就一个投手,这个投手还得兼顾打击,不欺负他欺负谁。
可这一次,第一棒突然就觉得黄隆沙似乎不那么好应付了。
一连三球,全是看着很像指叉球的普通曲线球,方向却全都偏向了他所不擅长挥棒的角度。
“出局!”
直到裁判出声,第一棒才猛然反应过来,结束了?自己一棒未挥,直接出局了!
捕手席上的煤球要了暂停,走到了投手丘上。
“怎么样?”
他问黄隆沙,黄隆沙有点兴奋:“可以。”刚才一共投了四个球,三好球一坏球,没投一个指叉球,击球员已经被三振了。
相对于之前张小春引导的前面打烟雾弹乱投,最后一球全部用指叉球压阵,这样的投法灵活不少,压力也没那么大。
在他投指叉球之前,球可能已经被击出去了。
而且,指叉球其实是坏球,击球员愣是不打击,直接等它自动由好变坏,黄隆沙没有一点儿办法阻止。
“不过,”黄隆沙有点犹豫,“你要我投的地方,我都没投很准,这样没问题?”
黄隆沙在业余队里也算控球派的投手了,可是也还完全没到指哪儿打哪儿的境界,那个坏球就是就这么投出来的。
煤球安慰他:“没事,尽力就好,我会帮你预估下失误率的。”
“预估”两个字猛然让黄隆沙醍醐灌顶,刚才的第二个好球,他其实也投偏了,但是煤球只轻轻抬了下手,接得十分轻松,原来是一直就做好了自己失误的准备。
黄隆沙看他的眼神简直像看疯子:“这样……也行?”
“当然行,所以你放开胆子投,注意保持状态就好,第四棒是他们的队长吧,能在他出场前结束这局最好,结束不了,就保送他上去。”
黄隆沙刚刚有点平复下来的心脏登时又砰砰砰了狂跳了。
故意四坏保送!
投手故意投出四个坏球,保送对方强大的击球员上垒。
这等于是投手在像击球员示弱了,观赏性什么大打折扣不说,还很影响士气。当然,战术价值还是十分可观的。
再强大的击球员,对方要是铁了心要把你保送上去,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用来保送击球员的坏球可不同于普通坏球,并不是努努力就能打到的,捕手都需要起身去走动去接球了,你要怎么打?
这种安排,其实并不算不常见,但是黄隆沙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另一个人。这个战术风格……
黄隆沙又一次瞄了一眼观众席,刚才消失了的人又回来了,远远地坐在后排,安安静静的。
问问看吧?
黄隆沙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是不是姓魏?”
煤球看他的眼神十分自然:“我不姓魏,我姓梁。”
姓梁,果然!黄隆沙心跳瞬间就跌破正常值了。
梁夏看他脸色不对,连忙拍拍他肩膀:“别激动别激动,一会儿给你签名,咱们先把球打完。”黄隆沙喘着粗气盯着他,嘴唇抖啊抖的,真的!
真的是她!
那场外的那个,是肖静林!
肖静林在看他比赛!
黄隆沙腿软手软全身心都酥软了!
偶像在看我打球——
梁夏无奈了:“果然啊,就得打完比赛才告诉你们,不然个个都太激动,打不成了。”
我才不是因为你激动的!
我偶像是肖静林!
黄隆沙想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丢人一点,但是心跳却还是控制不住,最后只得抱着手套蹲到了地上。
裁判奇怪地上前:“怎么了?”
梁夏抱着面罩微笑:“没事,有点紧张,蹲着脑子不容易缺氧,缓解下压力。”
裁判莫名其妙,这个投手也脆弱了,刚刚三振了对手呢,这还紧张。那他们刚刚被本垒打的投手再见着敌人不得紧张死啊。
想到这里他就顺势往自家休息区看了一眼,正瞅见三个投手凑成一团,虎视眈眈地盯着站在投手丘上的梁夏。嗯,那眼神,还真说不好是愤怒还是惊恐。
总之内容丰富神情专注是没错了。
黄隆沙跟蘑菇似的蹲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了:不管面前的这个人是谁,这场比赛是一定要赢的!
而且,偶像在观众席上呢!
一定要好好表现!
张小春容易意气用事,绝对不能让他现在就发现,不然比赛就没得打了!
他定了定神,慢腾腾站了起来。
梁夏还在那站着呢:“消化好了?”
“好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呀,那行,就这么继续投吧。”
“等等,”黄隆沙喊住他,“保送的话,万一对方盗垒怎么办?”
盗垒,顾名思义就不是正常上垒,一般就是趁着投手出手投球或者捕手朝投手投球时候离垒跑向下一个垒包,捕手反应够快的话,很容易将盗垒者直接封杀出局。
第四棒要是能上场打击,那么垒上必然已经有人,保送强打上垒后,垒上就有两人了,很容易给对方创造盗垒的条件。
梁夏这回没仔细分析,只是压低声音反问:“你是担心他们在我眼皮底下成功盗垒?”
黄隆沙闭嘴了,他要真的是“魏冬”,这句话就直接可以当做反驳的理由了。
绯海和黑镰之所以成为死敌,除了冠亚军之争外,捕手“魏冬”对绯海强打柯诗新的无数次盗垒封杀也是矛盾之一。
面对柯诗新这样的全能型击球员,“魏冬”经常是避免直接交锋的,连个全垒打的机会都不给他,让投手投四个软绵绵的坏球,直接将人送上垒包,然后再找机会将人封杀在两垒之间。
所以柯诗新一旦有机会冲上本垒,几乎没有一次选择稍微缓和一点的冲垒方式,两人必定是有一番肢体冲突的。
“魏冬”向裁判提出的申诉一大半都直指柯诗新,每每这时也是场上嘘声最大,战火最盛的时刻。
大男人,撞一下下会死啊,肯定是玩阴的博同情!
敢撞我们的捕手,绯海狗果然野蛮暴力无耻!
场上矛盾迭出,场下火星四溅,球迷可没那么大限制,要不了几分钟就能从互嘲演变为互骂,再升级为互殴。
“黑红死敌”、“镰海之争”、的叫法也随着棒球职业联赛的发展而渐渐流传开来。每每有黑镰和绯海的比赛,哪怕是练习赛,大家都十分关注这回是肖静林直接抗柯诗新,还是老奸巨猾的“魏冬”又保护着自家投手送柯诗新这尊绯海杀手直接上垒了。
投手与击球员的直接碰撞自然在画面上更加精彩,但保送并且封杀一个一棒就可能打出全垒打的大杀器,在实战意义上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
风神翼龙的第二棒上来了,黄隆沙抛了抛手里的滑石粉包,难得也是豪气冲天:我偶像在看我投球!偶像的搭档在为我配球,你们能吗?能吗?
黄隆沙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