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俘虏的事情处理完成之后,已然半夜了,待看着那些被释放了匈奴俘虏走远之后,邹天的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掉下来了。
一轮明月高挂,清凉凄冷的月下,邹天看见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子,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上,抱着双脚,额头靠着膝盖上,双肩不停的抽动,隐隐约约能听到低微的哭泣声。
邹天悄悄的走了过去,这位白衣女子不正就是三国命运最凄惨、一生三嫁的才女蔡琰,而这一次竟然让我遇见了,我一定不会再让她遭受那种命运了。想到如此,鼻子一酸,解下自己的披风,给还在埋头低泣的蔡琰披到了他娇小柔弱的身子上,大大披风把蔡琰全部裹在里面。
蔡琰感觉有东西盖到自己身上,慌乱的抬起头一看邹天强装镇定道:“公子,风沙吹进眼睛了。”说着,伸出两只手擦拭掉自己脸上的泪水。
邹天看着这个强忍心中的伤痛,假装没事的蔡琰,蹲在她面前看着她道:“蔡姑娘,要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我邹天愿意做你的倾听者,这样说出来,你才能释怀。”
蔡琰勉强的报以一个微笑道:“公子,我真的没事。时候不早了,小女子去休息了,公子也要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其他的事情忙呢!”
邹天看着蔡琰对自己下了逐客令,暗自叹息自己没有魅力道:“我倒是不累,今天多亏蔡姑娘帮忙,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蔡琰缓缓站起,把肩上的披风脱下递给邹天道:“谢谢公子披风。”
邹天还想不收给她取暖而用,看着蔡琰那坚定的眼神,心里自嘲道,自己真没有什么艳福啊。刚要伸手去接披风,蔡琰忽然软软的向地上倒去。原来几天被匈奴人压着赶路,蔡琰是一口都没吃匈奴人送来的人肉饭,加上今天又陪邹天处理匈奴俘虏事物,劳累一天,晚上蹲坐在这里哭泣已久,突然站起来,腿脚发麻、气血不济、头昏眼花,强忍着说了一句话后就受不了倒向地上。
邹天赶紧接住倒向地上蔡琰,看着她的眼睛紧紧闭着,眼角流着眼泪,道:“蔡姑娘,没事吧?”
蔡琰点点头道:“公子放心,小女子只是有点贫血,小女子在此休息一下看可以·······啊!”一声尖叫,蔡琰已经被邹天用披风裹起来后,拦腰抱起。
邹天略带歉意道:“蔡姑娘,对不起。我不忍看你如此,故才抱你进房休息。额,不是,送你进房休息。”邹天抱着蔡琰不知为何,心里就是发憷,一下口语有误,赶忙改口。
蔡琰这时气血已经好了点,睁着眼看见邹天这个模样实在忍不住“噗”笑了出来,幽幽说道:“公子要是想要昭姬,就要了吧。反正昭姬已经不是完璧之身,残花败柳之身。”
邹天心中一痛,温柔的道:“琰儿,做我女朋友吧。”
蔡琰不解的看着邹天道:“公子,女朋友是朋友的意思吗?”
邹天刚刚为他冲动的那句话后悔不已,不该在蔡琰这么伤心的时候提这个。然后尴尬的点头道:“嗯,是朋友。”
蔡琰看看快到自己屋子里了道:“放我下来吧,小天。屋里面还有其他人。”邹天听出来了蔡琰的称呼比之前变的更加亲近了。
邹天奇怪道:“不是我特意吩咐了专门给你一个人一间房吗?”
蔡琰摇摇头道:“不行,解放了近一千多女子,房间都安排不过来了,何况让你们都是露天睡觉,不能让我一个害小天你有非议。”
邹天眼看到蔡琰屋子门口,刚想放蔡琰到地上,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抱着蔡琰转头就跑,向村落旁边的土丘跑去。
蔡琰眼看就进房屋了,又被邹天抱着不知道跑去哪里,立即挣扎道:“小天,你说话不算数?想带我去哪里?”
邹天对着蔡琰嘻嘻一笑道:“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真是的,你就不能偶尔相信我一次吗?”
蔡琰听到这话幽怨道:“相信,我就是相信了阿瞒,我落入这些匈奴人手里,受尽毐打加詈骂,我为何还要再相信别人。”
“阿瞒?莫非是那曹操?”邹天一听慢下脚步问道。
蔡琰看着邹天道:“是,是我真心喜欢的一个人,那时我前夫卫仲道我嫁给他半年不到因咳血而死,卫家说我有克夫之命,我年少不服气,就直接回娘家,而那时,阿瞒说要邀请一位首领协助他破董卓接回大汉皇帝,条件是让我去为他抚琴一曲,当时我父亲是董卓的中郎将,我瞒着父亲去了这位首领的队伍,没想到他们是匈奴人,而且匈奴人条件就是如果出兵协助就要一名文采出众、音乐过人的女子嫁给他们的左贤王,而我就是那名女子。”
看着一口气说完的蔡琰,眼角不停的流着眼泪,被自己喜欢的人背叛,那种心痛可想而知,邹天淡淡的吟出一首诗道:“情是何物?情是破镜难圆你未试先输,情是众人皆醒我执迷不悟。情是刹那相拥后终归陌路,情是万千风景为一人停驻。为他这么伤心,不值得。”
蔡琰听完邹天这首诗,把头埋在邹天胸口哇哇大哭起来,幸好此时已经走到土丘上,离村落较远,别人也没听到。
片刻,邹天让蔡琰坐到土丘边一个空旷凸起的石头上,给她披上披风道:“琰儿,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看见蔡琰微微点头,邹天钻进了山丘的杂草从。
蔡琰看着消失的邹天,心里突然一阵失落,当下唱起了自己还未昨晚的曲子。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
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
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
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志意乖兮节义亏。
对殊俗兮非我宜,遭恶辱兮当告谁。
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溃死兮无人知。
曲末,蔡琰忽然听到邹天的远处的悠长的声音道:“天下既乱,谁肯怜惜这红颜。谁解其悲,谁知为何泪阑干。”
邹天听到了后世有名的胡笳十八拍中的第一拍,觉得蔡琰太苦了,才悲惨了,不想让她继续作这个曲子,所以当下说出了自己所想打断她的曲子。
蔡琰笑了,笑着哭了,邹天懂她,懂她就够了。
邹天满身杂草的走了出来,一手拿了一堆黄色的草根的东西,另一只手抓着一直死兔子,在蔡琰面前摇摇了道:“琰儿,哥给你做好吃的,草药野兔汤,你现在身子弱,不适合直接吃干的东西,做点肉汤可以补一补身子。”
蔡琰看着满头杂草,弄的自己一身尘土的邹天有点感动的哽咽道:“小天,辛苦你了,为我做这些。”
邹天傻笑道:“没什么?我们这一百人就是这样设计陷阱,第二天早上就能抓些野味当粮食,这也是我事先设计好的陷阱,这些草药是我偷袭蹲点时发现的,是黄芪,益气补血,对你现在这么虚弱的身子很有帮助。”
蔡琰温柔的细声道:“谢谢,谢谢你肯怜惜我这红颜,肯为我分担这悲伤。”
邹天摘下自己的头盔做锅,道:“没事,只要你不嫌弃我这头盔脏就好。”随即熟练的钻木取火,从腰间解开水壶,开始做这一顿美美野兔草药汤。
蔡琰默默在看着邹天忙碌的背影,心中不由的跳动起来,起身缓缓走的邹天身边,为火堆慢慢添加邹天拿来的木材道:“小天你为何与天下男子不一般?”
邹天一遍对着火堆吹气,一遍尽量的把火的温度控制好,说道:“怎么不一样啊?不都是男人。”
蔡琰听了这句颇为无语道:“你见过一些公子贵族下厨做饭?”
邹天奇怪道:“他们为什么不做?”
蔡琰额头冒着黑线更加无语道:“小天,难道不知道士大夫的礼仪?”
邹天突然想到古代下厨是下等人做的事。当下道:“每个人都有最真实的一面,这就是我最真实的一面,在官场士大夫中间,那我用假面迎人。”
蔡琰似乎想到了什么点点头。
野兔草药汤确实好吃,也许是蔡琰许久没吃东西了,吃的满嘴都是油迹,邹天在旁边一直说:“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蔡琰把最后一滴汤渣吃进嘴里,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看见邹天盯着自己,才想起他一口还没吃,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道:“琰儿失礼了,可是真的太好吃了,所以??????。”
邹天伸出手帮她把嘴角的油迹搽干净,看着蔡琰有点恢复红润的脸颊,道:“没事,你想吃,还会做给你吃,不过久不进食,不宜吃过多,对胃消化不好。”
蔡琰的脸红彤彤的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恢复过来了,低着头乖乖的道:“好的。”
“送你回去,不过今天我们偷腥的事情千万别说啊。”邹天故意用错一个字说道。
“好。”
“不对,谁跟你偷腥啊!我们只是出来偷偷吃东西。”蔡琰忽然想到邹天忽悠自己上当,抬起拳头生气说道。
邹天笑着道:“这个样子的你,才是最真实的,我不希望你一直活在悲伤之中。”
蔡琰听到之后沉默不语。
两人一直走到蔡琰房屋门口,蔡琰低声的道:“小天,我进去了。谢谢你!”
邹天点了点头。
目送蔡琰进屋关门后,邹天也随意找了个大树之下,靠着大树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