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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雪女神

生命总是开始于眼泪

它象征什么?

温柔的本能?

在临死前,吖吖也许满眼泪水,但是如果问她后不后悔,她一定还是会笑,还是会说“嘤——好好好玩吖!”,就像蛹蜕的那一刻。

13天前,终于从蛹中钻出来时,吖吖也是疼得满眼泪水。

但低头看到自己的新模样,她惊喜得不知所措:浅蓝色的身体那么轻盈小巧、每一节都有一圈白色的暗纹、六只纤细的长足、一对小巧的触角、尤其是背上那对小翅膀,纵生着细密的脉纹,在日光和水光的影射下,变幻出无数迷离的光点。

“嘤——好好好玩吖!”

这时,身体还很柔弱,翅膀也是湿的,还不能飞,但吖吖并不着急,新生的惊喜已经溢满了她小小的心。

她试着伸一伸足、振一振翅,它们竟然真的被她的意念牵动!又试了几次,无不应验,这时她才敢相信这新的身体是自己的。

她划动六足,游到岸边,伏到岸壁上。

后来她才知道:她出生的这片水域叫泪湖,盛在一只剔透的玻璃小盏里,是由雪女神的眼泪积聚而成,那岸壁正是玻璃盏的盏壁。

在岸壁上,吖吖见到一个女蚊静静伏在那里,虽然已经衰老,但依然美丽得令蚊窒息。

“婆婆,你好!”吖吖无比景仰地问候道。

“婆婆?”那女蚊回过头,显然,“婆婆”这个称呼让她很惊诧,但看看吖吖,又看看自己,轻声叹了口气,自嘲地笑笑说:“小妹妹,你刚蜕蛹是吗?”

“嘤——婆婆,你蜕蛹很久了吧?你生得好好好美吖!”

那女蚊又笑了笑,笑容很疲倦、很寂寞。

“婆婆,你有点累,是吗?”吖吖关切地问。

“是呵,已经飞了20天了,是该休息了。”女蚊又长长叹了口气。

吖吖对时间没有丝毫概念,她不知道,男蚊的寿命通常只有7天,她们女蚊的要长一些,但最多也只有20几天。

不过,她还是能看出来那女蚊心中藏满了悲伤的记忆,自己竟也伤心起来。

女蚊见她这样,便笑着转开话题:“你的体色真少见,竟然是蓝色的,再休息一阵,你就可以飞了。”

“吖!飞?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是不是很好玩?”吖吖又高兴起来。

“当然啦,想到哪里就到哪里。”

“吖!我都不知道自己想到哪里!”吖吖兴奋地振动起双翅。

“不用急,这世界很美很大,可去的地方太多了。”

“除了飞,还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婆婆,你快告诉我!我好作准备。”

“对我们女蚊来说,最幸福的事当然是吸血——” 女蚊话还没说完,一阵薄荷般清凉的风漫天而来,她忽然叫道“雪女神!”

“雪女神?”吖吖也急忙仰头望去。

一大片遮天的雪白缓缓移近视野。

吖吖对此熟悉无比,当她还是幼虫的时候,这座温柔的“雪山”就经常来看望她、照料她。

“吖吖,你蜕蛹了?太好了!”一个柔和清凉的声音从那“雪山”的上空传来。

“嘤。”吖吖有些羞涩。

“恩,很漂亮。”熟悉的黑瀑布垂了下来,“雪山”上那两湾黑白分明的天湖贴近了吖吖。

“真的吗?可是这位婆婆说我的颜色很少见。”

“当然了,你可是世界上唯一一只蓝色的蚊子。”雪女神赞叹了一番,之后便问那个女蚊:“依依渺,我来接你了,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女蚊仰天答道,原来她叫依依渺。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雪女神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悲伤。

“等我——死——死了以后,雪女神再让他醒过来好吗?”依依渺说。

“好的。”

“还有,请雪女神转告他,我很对不起他,希望他醒过来后能把我忘记,开始他的新生活。”

“好的,唉——”雪女神悲悯地长叹一声。

吖吖看到雪女神伸过来2根温暖巨大的柱子,轻轻拈起依依渺,将她放置在一个船形的果壳里。

果壳里躺着一个男蚊,已经死了很久。

依依渺无限爱怜地望着男蚊,伸出前足,轻抚他的面庞、身躯和双翅,而后,面朝男蚊躺下,将男蚊抱在怀中,之后,便不再动了。

雪女神轻轻盖上了另一半果壳,带着它离开了。

自始至终,依依渺都很平静,她的美丽显得如此庄严甚至神圣,临行前,她还微笑着对吖吖说:“小妹妹,再见了,一生很短暂,一定要珍惜。”

吖吖呆住了,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溢满了她初见世界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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