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宏波带着高雨宁,用街边一家报刊亭的公共电话给村委会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村里的会计陈胜利,杨宏波得管陈胜利叫哥,他说明了情况,将公共电话的号码告诉了陈胜利才挂了电话,等着对方拨过来。
大概过了15分钟,电话响起来,杨宏波接起来一听,是林延庆急迫的声音。
“宏波,找到小雪了吗?”
“延庆叔,你别着急啊。林雪肯定来傏城了,我们还没有找到林雪,可我们知道她到过哪了,找过谁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她的。”
“还没找到呢啊,这丫头,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叔,别急,我问问你,林雪的姨姥家,大概的地址在哪,叫啥名字?我们过去找找。”
“我还这不知道,那个,你婶也来了,就在我旁边,让她跟你说。”
不一会儿,电话里林延庆媳妇儿的声音传过来:“宏波,我是你婶。”
“婶,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老姨叫梁芳华,今年七十了吧,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我老姨夫叫啥不知道了,好像姓齐,整齐的齐,以前在气象局工作,说是个官儿,现在应该退休了。但住在哪不知道,电话也不知道,也没有来往过。你说小雪这孩子,净给家里人找事,小风还不知道他姐的事情呢。”说着说着,就开始絮叨起来了。
安慰完林延庆两口子,挂掉电话,交了电话费,杨宏波将情况跟高雨宁讲了一下。
高雨宁说道:“那我们去气象局去找找吧。”
杨宏波摇摇头:“人家都退休了,现在去找,肯定找不到的。”
“气象局应该有家属区吧,到家属区打听一下,应该可以吧。”
“可以啊,宁宁姐,你的小脑瓜还是挺聪明的啊。”
高雨宁脸一红:“我乱猜的。”
跟报刊亭的老板一打听,气象局和气象局家属院都在县城东边,距离二中大概四十分钟的距离。
杨宏波沉吟了一下,说道:“距离稍微有点远,算上来回就是一个半小时,在加上还要打听的时间,两个小时才能回来。现在距离放学也不到两个小时了,我怕到时候我们赶不回来。”
“要不,要不咱俩分开行动,一个人去气象局家属院,一个在学校门口等,行吗?”
杨宏波摇摇头:“你爸妈之所以让你放心来县城,就是因为有我在呢。现在分开了,你一个人我能放心吗?”
高雨宁心头一阵甜蜜,嘴上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吗?”
杨宏波打手一挥:“那也不行,以后一切行动听指挥,知道了吗?”
高雨宁很听话的点点头。
杨宏波想了想,拉着高雨宁的手,边走边说:“你跟我来。”
“去哪?”
“邮局。”
“去邮局干嘛?”
“去了就知道了。”
杨宏波去邮局的目的,就是找黄页。等进了附近的一个邮局,杨宏波在柜台上找到一本厚厚的《滨南县电话黄页》,这本黄页已经破破烂烂的了,前面的目录部分都已经缺失了。
他翻查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气象局的电话和气象局家属院的门卫电话。记下电话号码,杨宏波又拉着高雨宁到了那家公共电话亭。
先播了气象局的电话,接电话的估计是个中年妇女,杨宏波问有没有个姓齐的老同志,对方就冷冷的说:“没有姓齐的,你有啥事?”杨宏波就说找人,中年妇女就说这里是气象局,不是人事局,也不是公安局人事科,说完就挂了电话。
再打气象局家属院的门卫电话,干脆就没有人接听。
这下杨宏波也茫然了,没办法,只能用守株待兔的方式,回到二中校门口等着。
一直等到放学铃响,林雪也没有出现。胖子再次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时候,看见只有杨宏波和高雨宁两个人,也大概猜到了林雪没来,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
正好胖子也没有吃饭,三个人找了个附近的面馆,每人要了碗面,两瓶啤酒,胡乱吃了。
胖子就问:“宏波,这天都黑了,一会儿你们住哪?”
杨宏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今天晚上找个旅馆住下,明天早上先去气象局家属院找找。”
“嗯,来回奔波也挺麻烦的,最主要的是没有班车了。”胖子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这事都怪我,要不是我给林雪留言,她也不会离家出走,而你们也不会跑到县城来奔波。”
杨宏波训斥道:“胖子,你是不是个男人啊,都这个时候,还说这么泄气的话干啥?”
高雨宁也说:“怎么去做是林雪自己的选择,跟别人没有关系,可能没有你的信,林雪也会做出啥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呢,你就不要瞎想了。”
杨宏波很严肃的问道:“胖子,我问你,如果人家林雪真的找到你,你说你咋整?”
“是啊,我咋整啊?”胖子一脸茫然的反问,这种情况从来没出现过,他怎么知道如何面对呢?长这么大,胖子还是个纯情少年,感情上的经历更是一张白纸啊。
“你难道不会拍着胸脯跟林雪说,我养你啊。”杨宏波想起电影《喜剧之王》里的经典台词,以他两世为人的心态和面对生活的勇气,自然可以毫无顾忌的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说出这种感天动地的话来。
胖子有点目瞪口呆地看着杨宏波,半天才说:“我还上学呢,拿什么养人家?”
“你这种态度让我很鄙视你啊,胖子。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这是一种勇气,懂吗?你有勇气面对年复一年的高考失败,就没有勇气面对一个女孩对你的表白?我连再次高考的勇气都没有呢,从这点来说,你内心比我强大多了。而且你还敢给人家递情书,说到底,这事也是你先挑起来的。男人要有担当啊。“
杨宏波已经语重心长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看着沉默的胖子,高雨宁也说道:“林雪是个好女孩,文明,你别辜负她啊。”
杨宏波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说道:“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现在这山也翻过去了,这纱也快捅破了。感情的问题确实会遇到现实生活的考验。不管林雪怎么对待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找到好工作,也算是对你家,对林雪的一个交代。”
胖子还想要酒,被杨宏波拦住了,说你还要回去晚自习,别喝多了。
杨宏波结了账,把胖子送回二中,站在大街上,高雨宁问:“宏波,天黑了,咱们住哪啊?”
“找个旅馆吧,今天虽然没有找到林雪,但是还是有些收获的。而且不找到林雪,咱回去也没法跟林雪的爸妈交代。”
两人在离着二中不远的地方,找了个叫“南城旅馆”的旅店。
旅店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嗑着瓜子,看着电视。看见两人进来,赶紧站起来,堆着职业的笑容问道:“小伙子,住宿啊?我们这里环境好,都是标间,能洗澡,能看电视,床铺干净。”
“多钱一晚?”
“标间60,有大床房80,你们要哪种?”
杨宏波看了看高雨宁,说道:“要两个标间吧。”
胖妇女用眼睛来回看了看两人,笑了笑:“好嘞,两个标间,你俩有身份证吧。最近咱县城查的严,住宿要有证件的。”
“有。”杨宏波说着,从兜里掏出身份证。
高雨宁忽然拉住杨宏波的胳膊,低声说道:“宏波,要两间房太贵了,咱还不知道要在县城待几天呢,就要一间房吧。”
杨宏波看了看高雨宁,她的脸忽然变得通红,他笑了笑:“宁宁姐,没事啦,相信很快就会找到林雪的。”
“可我们不光要住宿,还要吃饭,说不定还有其他的花销。而且我们带的钱也不多,省着点花吧。”
杨宏波点点头,对老板娘说道:“那就要一个标间吧。”
对于前一世的杨宏波来说,他也公费出差,住过五星级的酒店,对于印象中的标间,还是有一些认识的。即使那些快捷酒店的标间,也远远比这家旅馆的标间强上好几倍。
二楼的这个标间,窗子朝南,屋子里简单的摆着两张铁架子床,床上的床单还算干净。两把椅子,一个床头柜,一个简单衣橱,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台可以称之为古董的电视机。
让杨宏波稍微安慰的是,有个独立的小卫生间,不至于跑到公共厕所和浴室去。
关上门之后,屋子里的气氛忽然尴尬起来。高雨宁将单肩包放在床头,然后就坐在床沿上,低着头不知道想啥。
杨宏波顺手打开电视,是本地电视台的节目,正播放着一些赚人眼泪的电视肥皂剧。
他拿了烟点上,坐在高雨宁对面的床沿上,看着高雨宁。
高雨宁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问道:“你怎么不看电视?”
“电视不好看。”
“不好看你还打开?”
“屋里太安静了,听个热闹。”
“……”高雨宁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了,除了父母,她可是从来没有单独跟一个男人住在一间屋里面。不过要一个标间,是她的意思,省钱是一方面,她觉得,既然两个人已经明确了关系,住在一起应该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杨宏波也觉得房间内的气氛有些暧昧。尽管有着两世灵魂,可是对于如今这个年轻的身体来说,一些诱惑仍然让他的身体产生本能的反应。
他赶紧岔开道:“折腾了一天,宁宁姐,你也累了,洗个澡睡觉吧。”
“我没带换洗的衣服。”高雨宁摇摇头。
“我也没带,不过洗洗澡,睡的香。”
农村人的洗澡并不会很频繁,一方面是卫生意识,一方面是设备条件的限制。没有人单独弄个洗澡间来占地方,而且还要考虑到淋浴设施或者浴缸的成本。
农村洗澡的方式有几种,一种是到河里或者池塘里洗,不过都是男人们的专利。女人很少有到河里去洗澡的,即便是在夜里。
第二种是在家里弄个大缸或者大盆,注满水后,跳进去洗。不过只能在夏天,而且这种洗法多以孩子居多,毕竟大缸的容积有限。
第三种就是擦洗了。接一盆水,然后把毛巾浸湿,就如同擦澡一样。关起门来,拉上窗帘,或者在夜里睡觉前,擦洗一番。
洗澡和洗头一般都是分开的。洗头是洗头,洗澡时洗澡。在杨宏波的记忆里,直到几年后,村里才有人勇气了太阳能热水器,不过依然不是非常普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