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宽怀最近特别苦恼!
他的苦恼,并非象多数的高中生一样,父母的过分干涉或者漠不关心,更不是来自于自己的学习。相反,爸爸妈妈给了他和妹妹足够的个人空间和关怀,而他个人天资聪颖,一向是别人的榜样。
他的苦恼,只是因为他做的梦。确切的说,是三个怪梦。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是每个人都会做的。这本来不值得苦恼。应宽怀也读过一些有关于梦的书籍。知道人产生梦的主要原因,大半是由于躯体辛劳过度,或者是心中有些愿望得不到实现所致。
可是,他节息准时,三餐不误,一向精神饱满。况且,一个高中生,心中又那有什么强烈的愿望得不到实现呢?
他的愿望,无非也就是读好书,考上个好学校,出来找份好工作,可以让父母不太劳累,早点享福而已嘛!难道,这样平常而又有孝心的愿望,也能导致老天的不满,让我做这样的怪梦吗?他心一边想,一边哀怨。
原本,三个月前,这些怪梦刚开始出现的时候,他也并不在意。他当然也做过其它各种各样的梦,梦醒之后大都忘记个一干二净了。唯有这三个怪梦。醒后却还是记得清清楚楚。这三个月来,每做一次,感觉就清晰一些,那梦里的一点一滴,宛若发生在现实之中,发生在他身边一样。
最近一个月,特别是这两个星期以来,这三个梦几乎轮流着每个晚上折磨着他。同样的梦,重复地出现,足以让人精神崩溃,尤其是,这三个梦并非美梦,而是相当的不愉快。
每个晚上睡前,他心中都十分害怕,怕怪梦再次出现,祈祷它们能放过他,就象前天晚上,他睡之前甚至还双手合什,心中十分虔诚的向西方佛祖,满天神仙祈祷。
他本来是一个无神论者,知道这根本就无济于事,但还是做了这样幼稚的事。然而总是事与愿违。这些个怪梦如同初坠爱河的女孩,每次都依约而来,大有在应宽怀梦的世界里安家落户的趋势。
这天晚上,应宽怀在忙完功课后,一看,都快十二点了,可是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他坐在椅子上,愣了好久。心中忐忑不安。最终还是抵不过困意,倒在了榻铺上。在焦虑、不安和惊恐之中,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又是一样的情景,又是一样的人……
半夜里,突然,“啊”的一声,在应家回荡,声音充满了痛苦,愤怒,把整个应家的人都惊醒了。顿时,其它的房间都亮了起来。
最先冲进应怀宽怀房间的是应妈妈于秀,应爸爸允文跟在她的后面,她快步走进来,却看见儿子斜坐在榻沿,背靠在被子上,目光呆滞,双眼直直的看着洁白的墙壁发愣。不由得焦急地问:“儿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做恶梦了?”
应宽怀好象还没有回过神了,一语不发,这时候,又跑进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面容极其秀丽,头发有点散乱,穿着睡衣,外面披着一件外套,冲到应宽怀的前面,眼光里满是惊慌和焦急,急切地说:“哥,你要支持住啊!”正是应宽怀的妹妹李宛宁。
于秀和应允文一听,愣了,这孩子,怎么说这话,又不是在医院做手术!
感受着家人关怀的眼光,应宽怀心中一片温馨,他用手抹了一下额上的冷汗,苍白的脸上献出了微笑说:“爸、妈,妹妹,你们不用担心,只不过是又做了一个恶梦而已!”
看到应宽怀的额头上都是冷汗,于秀走到外面,拿了一条毛巾,然后又用热水把毛巾浸湿,拧干水后递给应宽怀说:“儿子,你抹一下汗。”
应允文接着说:“宽怀,别紧张,别怕,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什么恶梦,说出来给爸爸妈妈听,说出来。说出来,就不怕了,心里可能好受一点?”
应宽怀接过妈妈的毛巾,在额头上擦了擦,又递给于秀,说:“一个很平常的恶梦,没什么,你们去睡吧,爸、妈,你们明天还要上班呢!”
于秀和应允文对望一了眼,看到应允文摇了摇头,便点点头说:“那好,你再睡吧,明天才有精神!”说完后就走出了房间,到了门口,于秀回过头来,对李宛宁说:“宛宁,你也早点睡吧,你明天也要上课的。让你哥多休息。”
看着父母走出了房间,宛宁却没有丝毫要回去的意思,她拿了一个杯子,走到饮水机边,打了一杯水,递给了应宽怀,然后坐到榻边的椅子上。“哥,你究竟梦到了什么东西这么可怕,能不能跟我说一下,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解析一下哦!”
应宽怀苦笑着,举起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又摇了摇手:“唉,还是不说吧,快乐的事与人分享,还可以让快乐成倍增加,烦恼的事说出来,只会让你也跟着烦恼,没什么,宛宁,你也去睡吧,女孩子,多睡,才会变漂亮。”
看到哥哥这么说,女孩儿欲言又止,她站了起来:“好吧。”
走到了门口,又回头望了一眼,那目光疑惑、担忧交织,还带有一丝茫然……
到门外,关门时,只听见里面应宽怀喃喃地说:“第二个,第二个……
应宽怀再也睡不着了,他的思绪集中在那个梦上。
一般做梦,少有的相同的情况出现。同样的梦,一丝不变轮流出现,这更是绝少有的怪现象。今晚更加不可思议了。他松开睡衣,直直的望着右胸,呆若木鸡。那里现在还隐隐作痛。他想,他需要找一个好的心理医生来解答这个现象。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那样,手里拿着杯子,目光呆呆的望着右胸,嘴中喃喃。
李宛宁回到房间后,也没有睡,她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本日记本,在日记本上“沙沙”的写着。不时停下来,朝着哥哥房间的方向,表情十分复杂,一边叹气,一边写。
那边,于秀和应允文也睡不着。
于秀对应允文说:“文哥,刚才你有没有听到怀儿的喊叫?”
应允文说点点头:“我睡得比较死,只模模糊糊地听到怀儿大叫了一声,怎么了?”
于秀说:“自从前几次怀儿在半夜三更时做恶梦大叫后,我这两天晚上都很难睡得着,老是惦记着他,怕他睡不好再做恶梦,刚才,怀儿是大叫了一声,那声音,那声音……
“那声音怎么了?
“那声音充满了惊恐,简直,简直好象惨叫,我刚才一听,差点吓死了,究竟他做了什么可怕的恶梦呢,前一次他做恶梦后,我问他,他没说,对了,你有没有问过他?”
摇了摇头,应允文对于秀说:“我也没问出来,宽怀很懂事,可能是他不想让我们为他而担心。阿秀,你说,宽怀这孩子最近是怎么了?”
于秀想了想,说:“我也琢磨过这个问题。原先我以为,怀儿是因为课程紧,压力大才做恶梦的,不过,我现在想起来,感觉不对劲!”
应允文说:“我也感觉很不对劲,最近这两个星期来,都已经四次了,这还只是我们知道的,可能还有我们没听到的。如果是一般的梦,怎么会这么频繁、强烈呢?况且,宽怀从小都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啊!真的很奇怪。”
听到应允文这么说,于秀更加担心了,她说:“是啊,文哥,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一种可能,会不会是怀儿最近遇到什么比较可怕的事,又没有对别人说起过,把事情都放在心里,产生了阴影,所以夜里做梦就梦到了呢?”
应允文吓了一跳,说:“阿秀,你别多想,宽怀每天都准时上学,放学,也没有去过其它的什么危险地方,应该不会象你说的那样的,要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于秀听了,眼眶慢慢的红了:“吉人?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孩子要遭受这些苦难呢?文哥,你说,会不会是怀儿脑里的那个不明白球发作了?”
应允文一惊,冲口而出:“不会的,阿秀。”他停了一下,稳定了一下情绪,轻声地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是担心他脑里的那个白球会象肿瘤一样扩散吧?其实这个我想也不必担心的,许医生说过了,那球状物体既象气态,又有液态的特征,唯独不象固态。所以判断不是肿瘤。这些你不是都知道的吗?”
于秀说:“我知道,我不也是关心则乱嘛。对了,说到那白球,我就奇怪,当时出生的时候做全身检查也没发现啊,怎么后来就有了呢?这事我一直想不通。”
应允文整理了一下思路,慢慢说:“阿秀,从孩子一出生,我就相信这么一件事,我们的孩子以后绝不是一个平常人。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呢?那时,他刚出世,在产房,我在护士的手中抱过他时,发现了他左手大臂上的那个红色月印,当时心中就十分震撼,那个印微微突出于肉外,色泽是如此明艳。我摸了一下,手却莫名其妙的一震。好象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里面,却不让我碰,硬要把我推开一样。差点就抱不住他了,但后来再摸他的那个红色胎记,却再也没有反应了。我查过许多的医学书籍,也想了好多种可能情况,但都难以解释。”
“而关于那个白球,你还记得吗,那次我带你和孩子去明湖山游玩,当时他才七岁啊,想想时间过得真快啊!到现在都有十一年了。那天,怀儿不是突然晕倒的吗?”
于秀说:“对啊,那天我吓得手忙脚乱的,幸好后来没有什么大事,这有什么问题吗?”
应允文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本来我是不想说的,怕你胡思乱想,但现在我把这事说给你听。你记得怀儿晕倒时,他身边的那块圆石吗?”
于秀说:“知道啊,那圆石比较奇异,上面有七个孔,位置和人的七窍大致相同,这个情况当时我们俩都没发现,还是怀儿看见了,告诉我们的。”
应允文说:“对了,当时我说,大自然鬼斧神工,无奇不有,没什么好奇怪的。于是就和你走开了,而怀儿好奇,站在那儿观察,没跟上咱们。不久之后,就发现怀儿晕倒在哪里的,是不是?”
于秀说:“没错啊,但你究竟要说什么?说重点,不要拐弯抹角的。”
应允文笑着说:“你看你,就是急性子。这件事本来还不奇怪,但结合第二天的事,就显得奇怪了。那天在医院回来后,第二天,我有一个同事恰好也去明湖山玩。他告诉我,他本来就是想去看那奇石的,但是,去了后,却发现,那圆石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七孔,是朋友骗了他。你说,事情奇不奇怪,天下有这么巧的事。第一天,怀儿无缘无故晕倒在那圆石边,然后检查时发现了他脑中多了一个气团,接着第二天石头上的七孔就消失了!”
于秀目瞪口呆:“你该不是想说,那圆石变小进入了怀儿的脑里吧!这可能吗?”接着她用手摸了摸丈夫的前额,说:“你该不是发烧吧,怎么净说胡话呢?”
应允文说:“哪儿呢,我不是这意思,那圆石并没有消失,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假设,圆石里面有某种物质进入了怀儿的脑里。我这个假设是有一定的根据的,在出事的那天之前,我们也有几次带怀儿去医院检查过躯体,从来就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不妥。这件事之后却发现了他的变化,是不是太凑巧了呢?”
“那你说,如果真象你猜测的那样,这事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虽然我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从后来怀儿的变化来说,应该算好事吧!本来他小时候躯体比较弱的,但从那次以后,躯体变得越来越好了,力气也变得越来越大了,这些都是好的迹象呀!”
于秀皱着眉头说:“可是……”
应允文说打断了她的话:“而且,从那以后,他的其他各方面能力都比同龄的孩子好得太多了,记忆能力,反应速度,理解能力都变得特别的好,你还说是他开窍了呢,嘿嘿,果然是——开窍啊!”
“可我还是担心他啊!”
“好了好了,反正我们问他,他都不说,反而安慰我们,估计再问也问不出来,那这样好了,明天我们带儿子去医院找许医生,让他帮忙找心理医生咨询一下。心理医生问,他反而可能会说的。”
“嗯,好,这办法还行,我也很想知道是究竟是什么该死的恶梦,这么惊扰!”
第二天早晨,应家四个人吃完早餐,时间还挺早的,大家都坐在餐桌边,没说话,气氛有点沉闷。
应允文看到应宽怀低着头,心里一阵痛,他看了于秀一眼。柔声对应宽怀说:“宽怀,你最近老是做恶梦,大家都是知道的,我想问一下,你近来有没有遇到什么可怕的事?”
应宽怀把头抬起,看着父亲,摇了摇,说:“爸,让你和妈妈担忧了,我能理解你的意思。你可能以为我做恶梦是白天受到惊吓,于是晚上在梦里重现是吧!可是,我最近白天根本没碰到过什么印象较深的事,更别说是吓到我的事了,这正是我百思不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