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辣辣的阳光在头顶照着,使人如在锅边的蚂蚁,不过,她可不是蚂蚁,更不是在锅边上挣扎的那种蝼蚁,坐在宫殿里,感受着底下人扇的冰爽的风,柴贵妃得意洋洋地笑着,在这宫里,能够拥有冰的,也只有皇上太后还有她了,即使那个小贱人再得宠,也不过是小贱人一个。
挽起发丝,梳成发髻,带上金步摇,身着锦绣华服,在铜镜前摆弄着自己身上的服饰,得意得笑了笑,整个后宫,有此仗势,舍我其谁?缓缓起步,一举手,一投足,皆是万般风华,看着底下人谄媚地笑说风华绝代,轻蔑地笑了笑,她的风姿,岂是他们这群奴才所能了解的?!
冷冷地哼了一声,甩下袖子,准备去太后那儿。
可是,还未走到太后所在,就看到了刺眼的一幕,梁怀道从不笑,从未见他笑过,现下,却和陈若希有说有笑,可恶!那刺耳的声音恨不得把她埋进前面的荷花池内,柴贵妃气得七窍生烟,脸色又青又白,生生掐断了手上的青葱指甲,这个贱人!
满心怒气地冲回宫里,扯下步摇发饰,撕下锦绣华服,底下人一片惊慌,小宫女离她最近,战战兢兢地跪坐在地,俯首告罪,柴贵妃看着小宫女清丽的面容,想到御花园内的欢声笑语,一下怒从胆边生,拾起手边的尖锐步摇,向那小宫女刺去,嫩藕般的玉臂上被刺得血痕交错,滴滴鲜血从手臂滑落,滴到宫殿冰冷的地上,溅起片片血花,血滴滴落的声音在偌大的宫殿里敲响着每个人心里的胆怯甚至是恐怖。
柴贵妃望着眼前的宫殿,仿佛就是一个恶意的讽刺,看到一旁盆子里的冰块,伸手,狠狠地将其甩落在地,乓当的粗莽声响和冰块落地的叮叮当当交织在一起,参杂着小宫女的轻轻低泣声,好似鬼魅来临人间的伴奏,明明富丽堂皇的宫殿却显得如此鬼魅可怖,一干人等更加恐惧万分,将头低地更深,恨不得是将自己埋进地里,再也不要上来看这样的令人胆战的景象。
“滴答、滴答、滴答……”在柴贵妃的沉默下,小宫女的血低落在地上的声音更是清楚,柴贵妃嫌弃地望着那个小宫女,道:”将人拖下去好好清理干净了,还有,把这儿也给弄干净!”
说完便甩手进了内室。
半倚在榻上,半合着眸,似是休息,似是清醒。她从未想过还会有人来和她争宠,后宫之内一向是她独大,怎能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烦人女子便让她失去了这样的地位,这样的皇上?!不可以,她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现下皇上一直呆在那个小贱人的身边她是找不到机会,可是皇上不可能永远呆在景宁宫里,只要皇上离开了,她就可以见机行事,处理了那个小贱人。
直起腰,拿起一旁花瓶中的一枝花,像是泄愤般撕扯着,一片片花瓣,一片片绿叶,不论它如何娇艳,到了她手里,只能是无人问津的残花败柳,可怜却不能惹人疼爱。一片片撕着,当手上沾满了花香与花汁时便喊人来净手,端水来的宫女们看到满地狼藉的花,心里凄凄惨惨,就怕下次他们就变得像这花一样得狼狈了,这位主子并不难服侍,只要把人伺候好了,哄开心了,就可以,可是最近皇上都没有过来,独宠陈若希,她们的日子便也难过。早上的小宫女是主子最器重的,谁知出了事,娘娘便第一个拿她开刀,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啊……在腹中哎哎叹了口气,殷勤周到地伺候着主子净水用膳,小心翼翼地在主子眼皮底下走着,生怕主子一个不高兴,在床上躺着的人就变成他们了。
柴贵妃看底下人胆小的模样,心里不高兴,一个个都这么窝囊!稍微有一个懂事些能帮她的也不至于到现在她还孤立无援。
心情糟透了,拿起剪子,便将那些个自己平日里绣的绣品给剪了,反正也没人稀罕。宫女们看到她在剪自己的绣品,纷纷松了口气,那样的东西拿出去也是丢了贵妃自己的脸面,到时候又要找他们撒气。一个丞相之女,不会女红,不懂诗书,只有一副好皮囊,真不知那丞相是怎么教的,与那柴傲飞完全是天壤之别。
柴贵妃撒完了气,便开始盘算着怎样算计那个小贱人,只要皇上在她的景宁宫里一天,她便无法下手,只能等着皇上不再的时候行动,现下便要好好想想。
第二天,柴贵妃早早便起了身,打扮好后,走向景宁宫的方向,皇上前脚刚去上朝,她后脚便让人通报。陈若希原本没有想去理睬这个无脑贵妃,只不过她的贴身宫女说,贵妃的品阶比她高,不可无礼,陈若希翻翻白眼,什么品阶不品阶的,她才不管这些个东西呢,只要能让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行,别三天两头的来打扰人家!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套规矩不是她定的,她的力量还不足以与规矩抗争,只能服从。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陈若希行礼道。
柴贵妃冷眼打量着她,也不让人起来,只是说道:”抬起头来。”
陈若希抬起头,任她打量,心想,小样儿,就这点小意思别以为本姑娘就怕了!本姑娘还没有怕过什么呢!
柴贵妃望进那个清澈的眼睛里,心想,这眼珠子倒是明亮,剜了倒是不错,嵌在这样的皮囊上倒是可惜了。
陈若希看着柴贵妃满是嫉妒得眼睛,心里一阵恍惚,即使梁怀道现在对她好了,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是怎样,自古帝王心最是难测现代的那些肤浅的男人都不可信,又何况是那个满肚子帝王权术的男人,这个贵妃不就是前车之鉴?即使他再怎样疼爱静妃,人死灯灭,登台的不还是贵妃?如今梁怀道是天天往她这儿跑,她也毫不怀疑,有一天他也会去宠幸其他女子,即使她是个现代人,不太在乎女子贞洁什么的,但是一想到和别人共享私密就感到恶心。
柴贵妃看着陈若希变幻无常的脸色,心里一阵暗笑,脸上却是表现出了不屑的神色,说道:”能够服侍皇上是你的荣幸,但是这样子的专宠,就不怕有一天宠爱不再之时,你的下场会是怎样,真是令人期待。”
陈若希看着柴贵妃那令人厌恶的样子,心里阵阵泛酸,又不禁同情起梁怀道来,整天对着这么个恶心的癞蛤蟆,他怎么活得下去的?
“多谢娘娘关心,妹妹无事。”柴贵妃再想说话,不料皇上却是回来和陈若希一同用早膳,看到自己的贵妃一大早地就跑过来争宠,脸色冷了下来,早些退朝的好心情也没了。说话不免带了些恶气,”贵妃怎的一大早的不用早膳到这儿来查房来了?难道朕的房中人也要贵妃一一查看不可?!”
柴贵妃委屈地跪下行礼,道:”皇上,臣妾只是想着和妹妹好好说说话,怎的皇上就那样说臣妾了?”说着,盈盈的水眸中倒是真的水雾弥漫,泪容娇弱,梁怀道看都不看,冷哼一声,让她下去,柴贵妃委屈地想要为自己求情,婉婉转转莺啼似的喊了声”皇上~”,陈若希冷眼看着梁怀道冷硬的面庞,听到那做作的声音倒是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庆幸自己没有吃早饭,不然必然吐她一脸,太恶心了这人。
柴贵妃看皇上不再理睬她,径直揽着陈若希的腰进了内室摆膳去了,感到腹中的饥饿感,柴贵妃恶狠狠地将这笔账记在陈若希身上,转身离开,路上,所有的宫女太监都离她远远的,窃窃私语着,柴贵妃心里憋着气,走路便带了些急切,不小心被一颗小石头给绊了一下,把脚给崴了,哎哎哟哟地呻吟着,心里更是恨透了陈若希,听到底下人传来的小小笑声,心里更是难过,习惯性地剁脚,却是把脚伤得更加严重,御花园里百花争奇斗艳,小宫女扶着柴贵妃一跛一跛地走着。
走道死角处,两个宫女聚在一起,嬉笑地谈论着后宫之中位高权重的贵妃娘娘一大早就惹人嫌弃还崴了脚的事,一时间,柴贵妃成为了宫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柴贵妃回到宫里,吩咐人喊来御医,医治脚踝,顺便她御医索要那针灸的银针,御医怎敢不从,忙将一套从粗到细共24根细致柔软的银针送与贵妃,忙忙退了出来,宫里人都知道这位贵妃不仅无脑而且残暴,是得罪不起的,虽说看到那样的景象他也想笑上一笑,可是一想到他的身家性命,便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做自己的本份之事,虽说他好奇贵妃索要银针的用途,可他实在是不敢问,回去准备准备辞官归隐吧。
那柴贵妃要那样细的银针,不为旁处所用,唤来早上几个胆大欺主当着她的面笑嘻嘻的奴才,将一根根的银针狠狠插进他们的身体,针灸使用的银针和绣花针所不同的是,它更细,更长,插入人的身体不会出血,不会有痕迹,却是能够痛入骨髓,柴贵妃一边冷笑,一边吩咐着底下人狠狠地插着,外面艳阳高照,奴才们只觉得是寒冬腊月在冰水里浸了一圈儿,连骨头都在大战,这样的恶毒,奴才们低垂着眼,任那些个冷汗像水一般淌下,有几个支不住的直哀哀叫唤,柴贵妃忙叫人封了他们的嘴,她一向不喜欢在宫里听到那些个鬼哭狼嚎的声音,好似厉鬼似的可怕。
一炷香过后,宫殿里的地板湿了一片,有几个奴才已经是昏厥过去,柴贵妃摆摆手,底下人心知肚明,沉默地把人拖下去,把地给清理干净,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没有人想去数,自从陈熙嫔上了位,他们的主子几乎每天都要处理几个来撒气,真不知道死后会不会被小鬼拖到十八层地狱。
柴贵妃伏在榻上,合上自己满是嫉妒和恶毒的水眸,想着等伤好后该怎样找个机会来教训这个小贱人,这次没机会不代表下次没有。
梁怀道看了陈若希一眼,知道她改口叫皇上的原因,注意到她的羞涩,不由得心中一动,真可爱。
三人用膳自是气氛和乐,月亮轻轻勾起唇角,人间至美之景。却不知这些能维持多久。
安阳公主在晚膳后被赶回宫中,梁怀道不怀好意,道惩罚陈若希改口之过,红宵账暖,一夜春宵,陈若希第二日醒来又是日上三竿了。
皇帝一连几天宿在景宁宫,和陈若希的感情越来越好,陈若希一时后宫独宠无人能及,风光无限。皇上珍宝首饰衣物绸缎赏赐无数。
太后宫里什么动静也没有,像是默许了皇上的行为,陈若希不由得有些奇怪,不过既然相安无事没有什么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下自己和皇上这般,已是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