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已微凉。
“娘娘,人奴婢带来了。”莲月身后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宫女,她跟在莲月的脚步后面亦步亦趋的脸上的表情都是惶恐的。
“奴婢紫月叩见琴妃娘娘。”紫月一进入到宫殿里看到端坐在哪里不怒而威的琴妃娘们马上跪下叩首。
“不知道娘娘唤紫月前来何事?公主哪里还需要奴婢去伺候。”紫月抬眼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那句话不对劲就惹了琴妃不快。
“紫月,你入宫几年了?”琴妃淡淡地问。
紫月拿不准琴妃的意思还是乖巧地回答道:“回琴妃娘娘的话,已经五年了。”
“五年了,看来也已经算得上是这皇宫里的老人了。你照顾公主这么多年了,想必公主也是极其信任你的吧。”
琴妃啜饮着桌子上的龙井,氤氲的雾气让紫月看不清楚琴妃的表情,只能诺诺地回答:“公主待女婢很不错。”
“宫里的规矩,这么多年了,你应该也都是知道的吧?”突然琴妃的语调上扬,语气也变得锐利如刀。
“规矩奴婢自然是知道的。”紫月跪在地上,努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
“你既然知道这宫中的规矩,你应该也懂得这触犯了宫规应该受到怎样的责罚吧?”语调转冷,宛如寒冰。
“奴婢不知道娘娘你在说些什么。公主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在找奴婢了,娘娘要是无事,奴婢就回去了。”紫月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有些慌张了。
“就这么走了怕是不太好吧。”琴妃眉头一拧,示意莲月。莲月马上从琴妃的厢房里拿出一支金钗啪嗒一声丢在了紫月的身前。
“仔细看看这东西可否熟悉!”莲月居高临下喊道。
紫月抬眼去看,这一看顿时身子一震,抖若筛糠 。
“娘娘……”紫月不敢置信地凝视着琴妃。
“真不知道这蓄意偷盗宫中珍宝还是御赐之物够不够株连九族呢?”冰冷的微笑爬上琴妃的唇角,一句淡淡地话语里却蕴藏着肃杀的味道。
“娘娘!求娘娘饶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只是一时糊涂而已!”紫月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被琴妃知晓了,当下脸色刷白,不停地朝着琴妃叩首求饶。
“琴妃娘娘,琴妃娘娘,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求娘娘饶恕奴婢吧,求求娘娘了。”紫月拼命的求饶眼泪已经爬满了紫月清秀的面颊。
“饶命?这也要看看你的命到底值不值得本宫去饶啊。若是这阿猫阿狗的都要让本宫去饶恕的话,本宫岂不是要累死了?若想让本宫饶了你,你还是拿出点诚意来吧。”琴妃眯起了眼睛。
紫月贝齿一咬,狠下心肠来道:“从此之后紫月的性命就是娘娘的了,娘娘要奴婢生奴婢便生,娘娘要奴婢死,奴婢便死,奴婢愿意誓死追随娘娘,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琴妃勾唇:“莲月,我乏了,就由你来告诉她要怎么做吧。若是弄砸了,哼!”
琴妃语气恶狠狠的令紫月的身子都不由得颤了颤,她望着面无表情的莲月,便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绝非是些简单的事情。可是现在她也没有办法拒绝,若是拒绝了,怕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不是如此简单了。
莲月将紫月带了下去,走到庭院里的时候,莲月从手袖中抽出了一袋白色的粉末放进了紫月的手中。
紫月接下的时候,鼻翼间掠过这白色粉末的气味,居然让她浑身有些燥热起来。紫月并不是个懂事儿的人,她明白自己手中拿着的怕是媚药无疑了。
“紫月,你是公主的贴身婢女,那你也知道什么时候公主会与陈若希一起吃茶点。琴妃娘娘要你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让你在陈若希的茶水中将这粉末倒进去罢了。”莲月知道若是紫月将这件事情高发了安阳公主,怕是她们想要做的事情还未做成,便失去了先机。
“紫月你可知道,你那哥哥虽然好赌,但是却也长得还算是俊朗。不知道,琴妃娘娘为他找一个好婆家可好?”莲月的话里有话,从古至今只有为女子找婆家的,若说是为男子找婆家,也都是玩笑,比喻那些私藏男宠的达官贵人。
紫月的身子猛地一震,她自然是明白莲月口中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将自己手中的粉末紧紧的握着。她知道莲月这是在警告她,断了她想要禀告安阳公主的念头。
“奴婢明白了,姑姑暂且放心,紫月在明日之前一定将事情办好。”紫月刚想要跪下去谢恩的时候,却被莲月拦了下来。
“不,除了这件简单的事情之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莲月对着紫月笑了笑,眼底似乎是对于紫月满满的同情。
“你将这字条拿去,交到柴画师的手中去。还有一份,在私下里交给陈若希。”莲月又冲袖中抽出两张纸条,精心密封好的信封里似乎写着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记得,交给陈若希的时候,千万要避开安阳公主。”
“若是你这些事情办不妥,莫说你别想再活下去,紫月的你的亲人……”莲月威胁的话语还未说出口,就被眼前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的紫月打断了。
“紫月已经领命,还望姑姑能够等着紫月的好消息。”紫月知道自己的把柄已经被琴妃紧紧的握在手中了,现在除了去完成她们所交代的事情,根本别无他法了。
莲月满意的点点头,挥手让紫月退下了。其实这件事情有人能够替她去做那真是极好的,至少一个八竿子和她与琴妃都打不着关系的宫女做出这样的事情,怕是以后真的要查起来的话,也是没有什么踪迹可循的。
翌日,傍晚时分。
陈若希打了一个哈欠从自己的床榻上爬了下来,因为昨晚交了安阳许多现代的东西,安阳一直都扯着她不肯让她睡觉。这么捣鼓着,几乎是到了凌晨陈若希才终于有办法爬上自己的床榻。
不过今天看起来,安阳绝对会比自己起的迟了,不然她肯定现在已经站在自己的床前叉着腰大喊道:“若希起床啦!”
想到这样的画面,陈若希摇了摇脑袋,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时候,平常伺候自己的宫女也推开门走了进去,端着一盆水的她有些茫然的看着陈若希自己一个人站在原地傻傻的笑着。
“若希姑娘,今日紫月来伺候你更衣。”这端着一盆水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被琴妃与莲月威逼利诱的紫月。
紫月今日特意与平时伺候陈若希的宫女换了值班的时间,轮到她来伺候陈若希更衣。因为听闻昨晚安阳公主与陈若希嬉戏到很迟才去歇息,所以紫月料想到她们平时下午的茶点必定不能够准时了。
“咦,我平常没有见过你啊。”陈若希也不是无知的人,她一眼就认出了紫月不是平常伺候自己的人,但是她只是疑惑,却也没有想那么多。
紫月笑了笑,便决定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下去。在为陈若希更衣的时候,紫月有些藏着掖着的走到了陈若希的身边,用着只有她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若希姑娘,我是替柴画师来送信的。”
说罢,紫月递出自己手中的精致信封,交到了陈若希的手上。
“恩?”陈若希更是有些不可置信了,已经是好几日都没有来宫中的柴傲飞怎么会突然给自己传信呢?
有些疑惑的陈若希以为紫月正是因为要给自己送信才会过来的,她便朝着紫月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姑娘,紫月必定要伺候你更衣与进食之后才能够离开呀。”紫月笑眯眯的为陈若希套上外衫,眼底的纯真让人看不出她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陈若希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柴傲飞要找一个宫女来送信给自己,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可是,他这样消失了好几天之后腿软冒出来给自己送了一封信,陈若希着实是有些疑惑。
陈若希也没有丝毫犹豫,转过身去背对着紫月便将那份信拆开来看。
“若希姑娘,今夜子时御花园一见,有要事告知。”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的确是柴傲飞的手笔,落款也是柴傲飞的名字。陈若希捏着那张纸,将它撕成碎片便紧紧的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正是因为陈若希的疑惑,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早就已经被紫月打扮好了。她身上穿的也不是平常的素衣白裳,而是一袭粉色的抹胸罗衫裙。平日里只是随意扎起的发髻也被紫月梳的端庄贤淑。
陈若希这回可是真的有些迷糊了。
但是,陈若希望着自己脑袋上顶着个这么大的发髻,从小就有强迫症的她总觉得再看看都要吐血了。于是,陈若希也无视了一旁紫月的惊呼,径自将整个发髻都扯了下来,将自己被盘起的长发疏散开来,在尾部的位置随意扎了一个麻花辫。
看着铜镜里几乎是及腰的麻花辫,陈若希这才开心的坐了回去。
紫月没有想到陈若希会突然这么做,但是这也与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无关,于是紫月便将陈若希带到了外边的檀木桌前,“姑娘,这是柴画师叫奴婢替您捎来的桂花糕。”
陈若希喜欢吃桂花糕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柴傲飞突然对自己这么献殷勤,说实话陈若希居然感觉到了一阵心慌。难道,她以前的想法是成真了吗?
柴傲飞……这一幅要追求自己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啊……
陈若希被自己心底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这个想法一点也不好,若是柴傲飞喜欢自己,那安阳该如何是好?陈若希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与安阳抢夫君的!
双指拿起一块桂花糕,那扑面而来的桂花香味将陈若希的脑子都冲通了,她明白今日的事情绝对不能够告诉安阳。如果被安阳知道了,怕是陈若希再想要否认她真的和柴傲飞一点关心也没有是不可能的了。
咬下一口桂花糕,陈若希皱着眉头思量着柴傲飞这般秘密的约自己出去,是想要做什么呢?
“若希姑娘慢用,那紫月便先行离去了。”紫月亲眼看着陈若希咬下那桂花糕,便知道自己的计策奏效了,也没有做任何的停留便直接离开了。
陈若希也没有拦紫月,毕竟她也认为如果紫月再在这里多呆一会儿,怕是等会起来了的安阳看到了,肯定要问东问西的,那时候就更不好隐瞒了。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够让安阳知道,那今夜我必须一个人秘密出去赴约。”陈若希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什么奇怪的境地,“希望千万不要让安阳发现了,不然等会她误会了,我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了。”
正当陈若希在自己的房中碎碎念的时候,另一边还在宫外的柴傲飞也与她一样,收到了一封信。
而柴傲飞收到的这封信,不是别人写来的,正是陈若希的落笔。
柴傲飞捏着那张昂贵的羊皮信纸,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去,但是心底的另外一个声音却告诉他,若是不去会后悔一辈子。
去?
不去?
怕是柴傲飞的心底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