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先给一万一,剩下的过几天还。你小鸣哥都安排好了,我还说啥?”林永庆把那叠钱往桌上随意一丢,满脸揶揄地走到小鸣跟前,甩手就是一记耳光。“你妈个卵泡,当我林永庆说话是放屁?上次怎么跟你说的?”
“庆哥,我知道是自己不地道。可真的想尽办法了,实在弄不到啊!你再给我几天时间,就几天,不管是偷是抢,一定把钱弄过来!”显然,林永庆对掌法的运用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水平,他甩在小鸣脸上的那记耳光不仅“响、脆、痛、麻”四要素齐全,而且连带着小鸣的耳朵也被震得嗡嗡作响。但对小鸣来说,今天如果仅仅是挨几个耳光这么简单的话,那么无论再挨多少下,他都心甘情愿。可惜愿望总是美好的,现实却是太残酷。
“哼哼!几天,几天,我给过你多少个几天了?你不知道老子也要按时跟上面结帐?个个跟你一样,我他妈喝西北风去啊!”越说越来气的林永庆扯起小鸣头发一个膝顶就直接把他撞跪在地,“啥都别说了雷小鸣,废他左脚吧!”后半句话林永庆是对站在门边的罗彪和另外一手下说的。
那一瞬间,小鸣的心犹如掉进了一个无底的冰窟里,除了漫无尽头的空洞、恐惧便是那冻彻肌骨的寒冷。“废左脚,他居然要废我左脚!不行,我不能和他一样!”小鸣最后想到的“他”,是一个瘸子,小时候小鸣就象所有的调皮孩子一样,喜欢跟在瘸子后面一边学他走路一边高唱:“画个圆,画个圆!”是的,不可以,我不可以也这样生活在别人的嘲笑里,一定不可以!所以,罗彪他们刚来得及把小鸣紧紧按在地上,甚至还没有拔出剔骨刀,小鸣就已经张舞着双手抓住林永庆的裤脚开始语无伦次:“庆哥,求你给我次机会,别,别啊,求你了庆哥!”
“哼,机会?我给你机会的时候是你自己不要的,小鸣哥!”林永庆厌恶地踢了他一脚,冲罗彪吼道:“动作利索点!”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庆哥!求求放过我这次,以后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庆哥!呜呜!”小鸣疯狂地扭动着双腿大声哀号。到了这个地步,他当然不会认为林永庆只是在吓唬他。
“好,你自己说的,那我就最后相信你一次,这根脚筋暂时给你留着,要是做不到,下次老子可是要连利息一起收哦!”林永庆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放开小鸣。
“是,是,只要庆哥吩咐的事我一定去做!”劫后余生的小鸣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几次想咬牙站起,可发软的双腿却始终不肯配合。
“行,还是这句话,来我这里,待遇和上次说的一样。只要跟了我,保证没有人敢动你,我林永庆是不会让兄弟吃亏的!”
“好好,庆哥你给我点时间,我找机会跟周林森说下好不好?”小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林永庆的脸色,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次令他翻脸。至于森哥,就****吧!如果不是当初问周林森借点钱都那么费劲,自己怎能受此大辱?此时的小鸣,对森哥的怨恨显然要甚于林永庆。
“不用急,你来之前还得替我办件事。什么时候可以来了,我自己出面跟周林森说,不会叫你为难的……”
“好好,还是庆哥想得周到。放心吧庆哥,我一定把这事办好!”林永庆把要办的事刚说完,小鸣就喜出望外地满口应承,他实在没想到林永庆交待的事居然如此简单!
“贱骨头!”小鸣点头哈腰地离去后不久,林永庆就轻蔑地冲着门口骂了句。
“到食品厂多少钱?”
“4块!”
“3块!”
“老板你就别跟我们计较这一块钱了。”
“少废话,到底去不去?”“老板”作势欲走。
“来来,上车上车。”雷雨清赶紧拉住老板。
自从蹬上三轮以后,雷雨清就一直干得很勤奋。别人7点出门他6点,别人吃过晚饭收工,他要骑到8点才进门,别人没有4块不去的活他3块也干,本着薄利多销的原则,一天下来虽然累死累活地少有空闲时候,可收入可观啊,基本就没下过100的时候!
现在的钱真他妈好赚啊!雷雨清暗暗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一天100,一个月3000,3个月出头自己不成万元户了?哈哈!天哪,3个月赚成万元户,这要说给那些一起坐牢的兄弟听,不得羡慕死他们啊!每次想到这些,雷雨清就美得想唱《甜蜜蜜》:“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哎呀,不唱了,不唱了,都跑调了!
远在天际的夕阳,似乎也感应到了雷雨清的快乐,跟着一跳一跳地扑向大山的怀抱。瑰丽的晚霞则把西边的天空渲染得一片通红,为这个夏日的傍晚平添了一份喜庆色彩。还有那微爽的晚风轻柔地拂在身上,好象……对,好象是小时候母亲守在身边轻摇扇子的感觉,不仅带走了一天的暑气,也带走了雷雨清满脸满身的汗水……
这帮傻子,还晚上不干活,现在蹬车才最舒服呢!白天那激辣辣的阳光自由地照在身上,虽说是坐牢时最向往的事,可老这么照也受不了啊!哎,坐牢时的日子就别提了,那是人过的吗?自由不自由的先不说,干部、武警、牢头打你都不需要理由,啥开飞机、三步倒、夹心饼干、喝凉水……凡是在里面呆过的有几个没尝过?“一定要好好做人,再也不能进去了!”雷雨清坚定地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