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掐了师父的传音符,然后有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眼睛。
婉晴凉给他的九转命魂丹很有效,他身上的痼疾已经去了一半,身上是前所未有的的轻松,但心里却愈发沉重了。
所以他以雷霆手段令人将云笈十二诀被劫的事嫁祸到妖莲宗头上,过不了多久,这片南荒就会有一场难以想象的血雨腥风,他还是暂时带着婉晴凉会逍遥宫吧。
逍遥宫比这里安全不少。
可是,现在她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他该用什么办法在不伤到她的情况下带回逍遥宫?
顾倾宇发现他真的是堕落了,居然是为了这种小事在这里纠结。直接把她敲晕了带回去不就好了?哪里用得着费这么多的精神?
可是,如果不用特殊的办法,她也不会就范吧?再找她谈谈?还是折中把她扔到一个青花一族管不到的地方?
顾倾宇想了许久,每一种都不可能万无一失,不由微微拧眉。
呵呵,他之所以这么纠结,是因为担心她责怪于他吧?并不是他衡量不出哪种做法才是对婉晴凉最为有利的。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束手束脚了?
……
魔魇已经伏诛,婉晴凉这次终于没再做那个她做了整整十六年的梦境了,但她却依旧陷在梦境里,无法出来。
梦境里,整个南荒已经成了一片血海和火海,十万大山的林火烧红了天际,整个鸿蒙五荒都看得清清楚楚。
妖莲宗,千机楼,六奇阁……南荒大大小小的门派都遭遇了灭门之祸,除了原本隶属于青花一族的势力。
十几个拥有青花长明双瞳的人高高在上地站在云端,一句话就决定了无数人的生死。
无数洞天秘境长生秘境的强者倾巢而出,展开一场场疯狂的屠杀,血花飞溅,断肢残尸散落了一地……大火不知是从哪里燃起,无数飞禽走兽也遭了秧,死伤无数……
繁花富庶的南荒一夕之间成了炼狱。
梦里是没有声音的,但她却仿佛是心有灵犀一样知道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她也在梦里第一次见到了青花一族顺昌逆亡的手段。
整个南荒没有顺从的都从这天地间抹去了存在,流出的鲜血在低洼的地方汇成了一个巨大的血湖,看不到边际,湖上飘着断肢残尸,腥臭味熏人欲呕。
婉晴凉还没见过如此惨烈的画面,可是她却无法醒来,被迫一遍又一遍地旁观这一场场的屠戮,无能为力。
杀戮滋生的各种邪魔也开始在大地上肆虐。邪魔之间的相处很直接,很血腥,谁更强谁就成为首领,无数邪魔相互厮杀,经历一场场残酷的淘汰,首领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代,但一代代越来越强。
邪魔也终于注意到还有一个鲜活的人,她身上的血气似乎对他们极有诱惑力,无数的邪魔开始追着她,恨不得将她活活吞了。
她每日都在和邪魔浴血搏杀,累的筋疲力尽。
邪魔们怕火,婉晴凉开始追着往十万大山深处蔓延的火势跑,果然来追她的邪魔少了不少。
但是,她也彻底暴露在青花族人的视线之内。
大概是他们看见了她这双眼睛——和她母亲极为相似的眼睛。
婉晴凉从未像此刻一样恨她的弱小,拼尽全力,也无法撼动仇人一丝一毫。
“现在归顺青花一族,饶你一条小命,敢于青花族作对,你就会像他们一样。”一个长着青花长明双瞳冷漠如冰雪的男子提着利剑,道。
婉晴凉看着满地的尸体,心里忽然有些绝望。
和青花一族作对的都死了,那顾倾宇这只妖孽呢?
“阿青,阿青……”
黑暗的尽头,谁在呼唤她的名字?宁静而温柔。
婉晴凉一抬头就看见了顾倾宇。顾倾宇一身素衣白裳,御风而来,朝她伸出手:“阿青,跟我回逍遥宫。”
婉晴凉仿佛溺水的人看到一块飘过来的浮木一样,不顾自己一身血污,冲上去抱着顾倾宇,连声音都微微有些发抖:“顾妖孽,带我走。”
“好。”顾倾宇反手揽着她的腰,笑了。
他声音宛如春风,一下子所有的血与火都远去了,淡淡馨香萦绕在她鼻息间,让她无端地感到安宁和放松。
“阿青,我在这儿,别怕。”顾倾宇眸光柔和,声音比眸光更柔和。
婉晴凉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
看到她醒转,那张俊脸上忧虑的神色也一松,眼角眉梢不由自主地流泻出淡淡的笑意:“阿青,你终于醒了。”
刚刚醒来的人脑子还有点迷糊,有些懵懵懂懂的,婉晴凉略定了定神,目光四处流转一圈,然后定在顾倾宇身上:“我睡了多久?”原本银铃一般的声音也微微喑哑。
“你已经睡了五天了!”顾倾宇心有余悸。这丫头还真是惹祸的体质,连睡个觉都能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还好,她现在终于醒了。看她懵懵懂懂的模样,萌萌的,顾倾宇心里某个地方一柔,觉得她这副模样非常可爱,让人恨不得抱起来亲一口。
婉晴凉揉揉发涨的太阳穴,感觉有些口干:“水。”
还从来没有人敢使唤堂堂逍遥宫宫主,但此刻顾倾宇却不觉得有什么别扭,手一招,桌上的茶壶自动倒了一杯水到茶杯上,茶杯有意识一样飞到顾倾宇手上,已经是一个适合饮用的温度。
婉晴凉喝了一口茶润润喉,所有的理智渐渐回归,心里也不禁有些悲催。
靠!五天,就算是猪也睡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吧?她从小到大还没睡过这么长的时间,这次算是创新纪录了。
婉晴凉深深觉得自己堕落了。
“感觉好些了吗?”顾倾宇看着她阴晴不定的神色,不禁有些担心,问。他这个师妹,随时都有可能出意外。
“没事。”婉晴凉摇了摇头,睡个觉能有什么事,虽然她睡的时间有点长。
婉晴凉四下看了看,才发现她是在一架极为宽大奢华的马车里,马车走的很平稳,一点也感觉不到颠簸,不由拧眉:“我们是在马车里吗?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