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中,一个人影飞快的奔跑着。时不时将巷子边上的杂物推翻在后面,制造障碍来阻挡追击的日本便衣。
小四儿这双飞毛腿可不是浪得虚名,几个日本便衣追了半天却发现他越跑越远。手中明明有枪又不能开枪射他。
原来半个月前,日本军方截获一条电报。内容大致是:德国希望收回德国著名传道士约翰·亚当·沙尔·冯·贝尔遗留在中国北平教堂中的遗物。
约翰·亚当·沙尔·冯·贝尔中文名字叫汤若望。1592年生于德国莱茵河畔的科隆城,1619年到澳门待了4年,后辗转到当时顺天府也就是北平。当时是明神宗在位。
直到明思宗崇祯皇帝即位后,汤若望受委托从事撰写崇祯历书等工作。1644年,闯王攻入北平,汤若望留守在北京的教堂中,守护教堂和历书刻版。
顺治元年(1644年),八旗兵入关之后,汤若望获新朝信任,掌钦天监信印;终顺治一世,汤若望深受皇家赏识,当时的孝庄皇太后和年轻的顺治皇帝都对他非常尊敬,从他身上吸收了来自西方的自然科学知识和部分人文思想,并在医学上得到他的帮助。
郑成功起兵反对刚刚建立的清王朝,并攻陷江南重镇镇江城,兵临南京城下,顺治皇帝下令亲征,并不许大臣谏阻,汤若望以德高之势劝阻了顺治皇帝这个冲动的决定。
后来顺治皇帝感染天花因而英年早逝,选择继承人的时候在皇二子和三子之间徘徊不定,汤若望提出选择生过天花而具有免疫力的皇三子为帝,即此后的康熙大帝。
顺治皇帝逝世后,汤若望等西方传教士为权臣鳌拜所忌,更为杨光先等人所诬,陷入冤狱。
曾经公开比试对日食时刻的推算,结果以汤若望为代表的西洋历法胜出。鳌拜有权在手,执意排斥西方传教士,康熙皇帝尚未亲政,大权执于鳌拜之手。
后来孝庄太皇太后出面干涉此事,汤若望方能获释,最后于1666年逝世并安葬于北平。康熙大帝感其贡献,特令教堂将其遗物妥善保管。
八国联军入京烧杀掳掠,教堂并未受到波及,太平天国运动该教堂被清兵严密保护而逃过一劫。
约翰·亚当·沙尔·冯·贝尔的遗物至民国仍在北平教堂中保管。卢沟桥事变以后,国民政府象征性抵抗了几天。7月29日北平沦陷,出于多方因素日军并未洗劫这所德国人的教堂。
德国政府声称约翰·亚当·沙尔·冯·贝尔对中德两国的沟通的贡献是卓越的。元首很欣赏他的精神,希望国民政府可以将其遗物归还给德方,使其魂归故里。
日本军方在得知这条消息后,对此并不相信。德军一直在对国民政府提供武器销售、军事培训以及军事顾问的输送。德方销售给中国先进的MP-40、K98、P-28以及德国迫击炮都给日本造成极大伤亡。
这次中德接头不可能只是交接一个传道士的遗物这么简单,根据日本在德国的情报人员回报,希特勒在一次会议上声称要向中国大量销售武器,为中国国民政府组建30个精装师。
这是日本军方万不能允许的。德军不通过控制北平的日军收回遗物,却和国民政府交易,地点还选在上海的公共租界。这明显是要避开日军的控制范围。
日本军方推测中德这次接头很可能是一次以归还修道士约翰·亚当·沙尔·冯·贝尔的遗物为幌子的军火交易洽谈。
也许中德还有更秘密的合作,日军必须知道这个情报到底是什么,并以此向德军抗议,要求德军遵守同盟协议,停止对中国进行武器贩卖和军事援助。
因此日本军方才布置了今天这次追捕行动。高层下了死命令,必须抓活口。
日本便衣那叫一个气呀,今天这个任务忙活了半天,谁知道结果却是那个德国人服毒自尽了。两个支那人也一个自爆了一个跑掉了。
通过多方调查发现上午出现在跑马场街区的这个少年有嫌疑,很可能是国民政府的秘密情报人员。
联想到小四儿在跑马街警觉的神态,刚才巷子里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跑的表现。日本便衣更加确认这一判断的准确性。
不是秘密情报人员哪来的这么机敏的反应和洞察力以及这么出色的身手?至于小四儿小偷的身份,被他自己想当然的无视了。
最可恨的是这家伙跑的真比兔子还快,偏偏上面下命令要抓活的。想开枪打腿,可是巷子岔路太多你刚停下瞄准他就转弯了。高速跑动中开枪又怕打偏要了他的性命,就算准确命中,谁能担保他不会和上午的人一样整个自爆?
小四儿飞快的逃着,他虽然一双飞毛腿,但随着大队大队日本兵以及巡捕房的警员的加入,形势瞬间逆转。
两条腿再快,也跑不过汽车摩托。这里不是租界,日本人完全可以大张旗鼓的抓捕。一个巨大的包围圈逐渐形成,几十条街区都被封锁。任你地形多熟悉,跑的多快也难逃出去。
难怪日本便衣,判定小四儿是国民政府的秘密情报人员。小四儿天生就具备这些条件。他奔跑中发现日本人并不开枪,便知道对方要抓活的,再联系到上午的事情,他判断着一定和他偷来的那个十字架有关,也就是和自己手心里的那颗黄豆大的宝石有关。
小四儿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一个小偷而已。如果日方抓住他拿走宝石,自己也就没有任何价值,肯定会被杀死。
要想活命,就不能让他们找到宝石,找不到宝石暂时就不会杀自己,活着就有一丝机会。虽然只是一丝,但也比没有强。
想到这里,小四儿拐进一条小巷的岔口,趁着对方视线暂时看不到自己的瞬间,将手中的宝石一口吞了下去。
风,凛冽的风呼啸着。那严冬的风刮在脸上,逐渐的不那么寒冷和刺痛。
跑,他拼命的奔跑着。看着那熟悉的大街小巷,视线逐渐有些模糊和迷离。
身后那一连串怒骂和吆喝,逐渐的听不到了。追逐的人并非已经被他甩远,而是除了“咚、咚”的心跳声外,耳朵里已经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世界是那样的寂静,脑海里只剩“逃”这一个念头。小四儿机械的跑着跑着。忽然街角闪出了一个人影,一根警棍瞬间击打在他的脑后。小四儿只觉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