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迁怒于你大卫,没有,下面的那群人也没有让我很生气,我生气的是你,你懂吗?”
大卫耸肩,显然觉得有些搞笑:“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是你说谎了。”
“我说谎了,对!”箫小杞点头,轻挣开大卫抓着她的手,双手反撑在床头柜上,双脚伸直,“大卫,我们就摊开来说吧,你觉得我让你出丑了,你需要我有高雅的谈吐,你需要我有优雅的举止,你要我上谈艺术,下探文学,当然,这一些我某些时候能满足你,但你显然不喜欢我的身份,当我国家的人出现一些小小的,负面的,不得体的新闻或举动的时候,我想你是恨不得我把全身的血液都换一遍。”箫小杞撇过头,轻轻呵笑一声:“什么人都好,只要不是粗鲁可笑的中国人就行,如果是我们伟大的大英帝国就更好了。”
她试图全身放松,转动着脖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些,“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托斯卡纳,喜欢马特拉齐夫人,喜欢卢卡吗?因为在那里没有人会在意我会说几国语言,我有没有看过《堂吉诃德》,我的举止是否得体,我的谈吐是否高雅,我大声说大声笑,我能穿着不合身的长裙在城里晃荡一整个下午而没有人取笑我,我能和马特拉齐夫人一起为了两欧分和小贩吵个面红耳赤,他们不了解中国,但他们尊重我的祖国,他们对我充满了善意,而你呢,高贵的西摩尔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作为中国人,能得到你的青睐就要无条件感激你了。”
大卫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拳,但面上却分毫未动,他面无表情地说:“我对你有要求,我希望你能成为更好的你,想不到你会是这样地看待我,难道每个人不应该朝着更好的自己前进吗?你喜欢索卡亚的那群人是因为他们的层次及不上你,你能在其中享受优越感,但是你要知道,一直和这样的人为伍,你会慢慢变成他们这样的人。”
箫小杞忽然笑了,只是笑容很嘲讽,道:“呵,你何尝不是优越感十足,但你知道吗,你也并非十全十美的,在我心目中,你目中无人,傲慢自大,并且你对我们的关系没有,也没能力作出任何有益的事,我觉得你就是在等着一位VIP的人物出现,那个人十全十美,完全符合你所有的要求,你自己完全无需作出任何的牺牲。”
闻言,大卫的下颚收紧,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这太荒唐了。”
“而你却连为我作出一点点改变的意愿都没有。”
“我没有做出任何的改变?没有为我们的关系做出任何有益的事?”大卫咬咬牙,这种可笑的理由,他自嘲的扯扯嘴角,“那你呢,你突然消失了一个多月来到意大利,不要说商量,我甚至还得不到你的一个通知,我见鬼的在那一个多月里打了287个电话给你,而当我打第288个的时候,却被告知停机了,我做了什么?呵,我就是做了个傻瓜让你玩弄在鼓掌中!”大卫把手里的大衣狠狠砸到床上,但没能发出任何的声响,他更为地烦躁了。
箫小杞安静地看着大卫发脾气,她语调缓慢,“很委屈吗?因为我没有把自己的行踪报告给你所以生气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发生了什么事,大卫?你来到意大利见到我第一句就质问我卢卡是谁?第二句就是责怪我的行为举止不复优雅得体……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突然只身跑来意大利,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了德国,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我这一个月过得好不好你关心吗?大卫,你想过了解我吗?我喜欢你,所以我迁就你,我心疼你,但我发现,你从来没心疼过我。”她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感觉到眼角似乎是**的,温温热热,一摸,却还是干燥的,什么都没有。
此刻大卫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箫小杞的眼神中都快要冻僵了,但是他还是微微扬起下巴,说:“对于这件事情,我并不否认,并且自以为是我最近做的最让我得意的一件事情,我对你和马特拉齐先生的情史丝毫不感兴趣,没主动提问我想这是作为一名绅士的最大的善意。”
“好好。”箫小杞不停地点头,猛地伸手从从床上捞起自己的大衣,穿上就想出门,但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劲,她又停下了,半转过身,微笑说:“如果先生你真的是如你所言的那么绅士的话,为什么不是你出去呢?”
“我们还没谈好。”大卫扬了扬下巴说。
“出去。”箫小杞心里却憋着口气,伸手拉着大卫的手腕,往前一扯,出其不意,又迅速按着他的腰猛地一推,大卫往后一仰,后脚跟退到了门框线上,箫小杞再眼疾手快把门关上,上锁。
箫小杞靠着门坐了好一会,听门后再也没有声响,才走开,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眼睛睁大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上的一个黑点,用手在鼻子下面擦了擦,一抽,眼泪就不可控制地吧嗒吧嗒往下掉,顺着侧脸,淹没在发鬓间,但她什么话都没说,依旧死死瞪着天花板,好像对自己掉眼泪这事毫无所觉。
好一会儿,箫小杞也不知过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只感觉肚子饿了,想了想她坐了起来,斯条慢理穿上大衣,双手反撑在床沿垂着头又坐了好一会儿,听到楼下好像有些吵闹声才又回过神来,站起来打开门,一出门,没想到就看到了靠在门对面走廊上双手环胸的大卫,被推出来的时候太匆忙,他还没来得及穿上大衣,而这小旅馆的走廊显然也是没有通暖气的。
箫小杞没想到时间过了这么久他还会在这,一惊,脱口而出道:“你怎么还在这?”
大卫撇了撇嘴,避开箫小杞的视线,“我女朋友还在里面,我当然在这。”
箫小杞半张着嘴,显然有些惊讶,“即使我刚才对你咆哮还骂你是傲慢的饭桶?”
“原来你还骂了我是饭桶?”
“在把你推出去之后骂的。”箫小杞耸肩。
大卫站直身体,双手插在裤兜里,“原来如此,我现在能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