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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回家

一路上,憪兮与尉迟琳韩聊的甚欢。她性格与瑟兮不同,不喜七哥那样的翩翩公子,对于将士却很是着迷。记得去年京都有位将士来到慕容府做客,离老远那眼睛都盯上了。回到琴音小筑还不停的讲那位京都尉多么有气度,功夫看起来多么高强,犹如江湖侠客一般。

我笑着拉瑟兮快走了两步,让那两人好好畅谈。瑟兮明了的对着我笑了笑,眼眸流动,偷偷去抓憪兮的小辫子。“瑟兮,回去就能见到七哥了,你说他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提起七哥,瑟兮显然是眼睛一亮,再也没有闲工夫去管憪兮的小辫子究竟有多长。于是,便开始不停的猜测现在七哥究竟在做什么,身边又有谁在服侍着。慕容府里,凡是服侍七哥的丫鬟人缘都会不错,并且十分轻松。偶尔有这个女婢送来的点心,闲时又有那个丫鬟送来的锦帕……总之,大部分的丫鬟都会去找个借口往听香水榭跑。

“七少爷此时定然身穿白衣,头戴玉冠,手拿山水墨画折扇焦急的在府门前徘徊等待吧!”

听她的描述的确与七哥相似,七哥自幼喜白,除了白色很少去穿别颜色的衣服。所以小时母亲为他定做的其他色彩衣服便全部被我收拢,每次出玩都派上不少用场。头上喜欢带玉冠,横插一支白玉发簪。手中喜欢拿着折扇,并且是水墨的山水画。七哥喜欢镜湖,特别是入秋后的镜湖,满湖烟渺犹如仙境。他常说,若是一生待在镜湖也不错,这样好的地方,离国怕是难寻出第二处了。

一路心思沉重,只想着璟少与墨香一同离去前往京城所需要办的事情。一个是游侠公子,一个是曲国大祭司,任我如何想都猜不出。

瑟兮猛然拉了一下我的袖子,激动的嚷嚷道:“小姐,是七少爷!七少爷真的来接我们来了。”

被她一拽,我思绪顿时拉回,往前一看正望见一轮白色身影。不是七哥,又是谁?

我欣喜的喊了一声,“七哥……”

七哥听见我的呼喊,扬起头往这边看来,朝着我摆了摆手。我以为他是让我快些过去,便加快了步子跑了过去,“七哥,可是想絮儿了?”

我刚跑至他身前,院门内便传出一阵欢呼,“八小姐回来了,八小姐回来了……”

七哥的脸上顿时染上一层无奈,深深的叹了口气,望着我良久才道:“絮儿,你不该回来的。”

此时我才知道,七哥的摆手是让我离开,而非是让我快些跑来。但是为何七哥不想让我回来,我疑惑的问道:“七哥,是不是家中发生什么事了?”

七哥的眼中神色复杂,让我越来越感觉到不妙。他伸出手,将我拥入怀中,身体不注的颤抖,“絮儿,七哥带你走,不会让你嫁给他的。”

我抬起头,见七哥眼中闪现出一层水雾,他哭了?为何?情不自禁间伸出了手,想要擦拭掉他即将流出的泪水,谁知,他却一把抓住我。“絮儿,即使这是命运我也会带着你一起反抗。”他的手抓的我很紧,如此反常的七哥让我不安。他拉着我,大步往我回来的路上走去。

“站住……”

父亲的声音让我心里一震,回过头,只见他严肃的站在慕容府的门前,脸上神色并不愉快。

“爹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心中十分焦急,如此奇怪的七哥,如此严肃的爹爹。这些,完全是反常的状态。明明在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如今为何会这样?

七哥的手紧了紧,“絮儿,跟着七哥走。我们从此,离开慕容家!”

“离开慕容家?”我更是迷惑不解,然而却被七哥拉着直往大路上冲。“七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七哥的眼中闪过一丝疼痛,他双手按住我的肩膀,叹息一声说道:“絮儿,你要进宫了。”

“进宫?”这两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将我击醒,此时身边的憪兮与瑟兮也跟了过来,同样被惊愕的站在原地。

尉迟琳韩望了望我,又望了望七哥,转而望向了父亲,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慕容府的金字牌匾上。“你是,慕容家的小姐?”

此时我才想起他依旧在这里未曾回去,于是,我从怀中再次掏出那颗夜明珠。“这个,你还是交给独孤轩吧!我……”

本以为他这次可以收回,然而他却没有。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陛下对娘娘的深情,娘娘心中定然知晓。臣有要事,现在便起身回去了。娘娘,多多保重。”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快的让人感觉他在落荒而逃。的确,慕容家太过于复杂,他如此离去未尝不是好事。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中顿时冷静了下来。进宫,这个早在数十年便已经有的预测如今当真是来了。我还以为朴兰硕这次会放过慕容家,会放过慕容家的女儿。没想到,还是来了,而且是降临在了我的头上。

“絮儿,七哥带你走。”七哥的眼神凌乱,带着一份急切。

我笑了笑,甩开他的手走向父亲,原以为父亲会不同意,看来他已经妥协了。可惜如今,我慕容轻絮不再是那个往日被左右的木偶,我有了璟少,并且非他不嫁。“慕容胜,我是不会入宫的。”

父亲并没有因为我的反抗而感觉到惊讶,甚至连认为我如此直接喊出他的名讳也一样正常。一双深深的眼眸中透出的只是一抹撕心裂肺的痛,他声音沙哑,“絮儿,你先跟你七哥回来,爹有话给你说。”

我望向七哥,七哥毅然望向我,于是我重新将目光放到父亲身上。“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要嫁给他。”

这句话一出,连七哥都震撼了,拉着我的手不住的颤抖,嘴中似乎在责问,又似乎在自言自语的呢喃:“絮儿有喜欢的人了,絮儿竟然有喜欢的人了……絮儿有喜欢的人了……”

“七哥……”我轻唤道,很是不明白七哥这是怎么了?

听见我的呼唤,七哥的眼睛透彻了许多,继而咬了咬牙,“絮儿,不要理他,跟七哥我离开。这个慕容家,难道就落败到只能拿一个女子来换家族安危么?”

我抬眼看着父亲,见他眼中深深隐藏着不舍,心中顿时一软,“爹爹,七哥说的是真的么?”

父亲似乎有些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是重新重复了一句,“你先跟你七哥回来,我自然会告诉你。”

刚到家,还未进门便有噩耗,我心里已经很不满。然而即使如此也不想看着父亲为难,至少,不愿嫁也不能如此走了不是?在皇使来之前,我们一起商讨,想来会有个解决的办法。我拉了一拉七哥的手,他低下头看着我,眼中充满了疑问。我点了点头,告诉他,“我想回去,父亲如此疼爱絮儿,定然不会让絮儿进入那繁杂之地。想来,会有一个解决的办法。七哥,你平时常对絮儿说,遇到事情不要逃避,要学会面对,絮儿明白,这就回去跟父亲商讨。”

我因为气急攻心身形似乎有些不稳,憪兮快步过来将我扶住。她的背后,背着的正是一副画卷。我在听瓷轩买来的枯荷,给七哥带回来赏玩的。当时,何曾想过回来竟然是这副光景。深秋的天,很是悲凉,即使逢春也是一梦。

七哥的眼中充满的疼惜,几次想要出口阻拦毅然咽了回去。他长袖甩了一下,愤然的踏入慕容家的大门。背影中,无奈居多。我明白,七哥是疼我的,几个兄弟姐妹中他最为疼我。

踏入慕容府的大门,身后便清晰的听见吱呀合拢的声音。我回过头,由一道厚重的门板将我与外界隔离。这里是慕容府,从小长大的地方,然而此时却是我人生的第一个牢笼。我心里清楚,选择进来就证明我迟早会妥协。当我再次回过头的时候,我却见父亲,母亲,姐姐,哥哥,下人们,齐齐的跪于我的面前,人影之间独独不见七哥。如此一跪,我心里的防备轰然倒塌,望着地上为自己而跪下的父母,我知道,这便是命运,无论如何也抵抗不了。心里的恨意如同决堤的钱塘江,一层盖过一层,一浪高过一浪。泪水无声无息的流出,我咬了咬唇,走到母亲面前将她拉起,“我愿意,我愿意嫁!”

母亲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看样子刚刚还哭过,她伸出手,轻柔的将我眼角的泪擦拭掉。“絮儿,你爹,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慕容家,不能明目张胆的抗旨。”她的声音沙哑,证实了她我猜想她哭过的想法。心中猛然疼痛起来,疼爱我的父亲,母亲,我只感觉到他们如今已经年迈,再也不是当时天下闻名的慕容胜与夏婉仙……

提起父亲,我只能叹息。生在慕容家,便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我将父亲拉起,不再多看他们一眼,转身向我的琴音小筑走去。此时,只感觉脚步虚浮,心似乎从悬崖摔落一般。我与璟少,似乎永远都在阻隔之中。看起来近在咫尺,然而却远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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