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血染
犹记得,那一天,鲜血染红了整个沙场!
一场浩劫来临前的屠杀,向所有人宣告了北狄部的回归!
——《鸢尾史·昌》
雾霾很严重,如同是昌国的骑兵们把北飞界荒原的风沙带到了齐国,带到了凭栏城,高九横已经忍了很久了,凭栏城作为高氏先祖的宗祠所在地,竟然被一群不毛之地的土著给占领了?
这让心高气傲的高九横怎么能忍?一向都是老子去占别人的地,敢把手伸到我的地盘的还是第一次,此风不可助长,必须杀灭之,所以昌国的皇子作为来使刚想跟高九横谈点条件,就被高九横给剁了。
谈条件?可以,等老子把你全家都杀了,在慢慢谈!这就是高九横的人生哲学。
于是天不亮便传令三军准备攻城,可是起来一看外面大雾弥漫,十步开外都看不到什么鬼影子,高九横一拍大腿:“妈呀,天助我也!”
于是传令大军悄声行动,先派擅长爬墙的准备组成第一波的攻城队,后面跟着的是攻城器械和持盾步兵,把能够冲杀的骑兵、步兵置于最后,等攻破城门后要让这些土著们尝尝雷云骑兵的威力!
百十个精挑出来士兵带着攀城用的绳钩就悄悄的冲出去了,很快就消失于视野当中,后面的攻城器械跟盾兵这才缓慢的往前行进。
高九横不断地小声催促,快点儿,后面的跟上,再快点,太慢了!大雾弥漫不仅让视野不清,连带着城门前的土地变得有些潮湿,重型的攻城器械碾过立马变得泥泞,行进速度更慢了,急的高九横不行,也不知道前面的爬墙队顺利吗?
百十个人刚一冲出去,就互相间看不清对方了,只能耳中听见相邻的脚步声,视野受限制,对于距离的把握也产生了偏差,到底距离城墙还有多远,心中也没数,冲出去大约二三百步,突然听到了一声马儿的响鼻声,听错了?出现幻觉了么?可没想到再往前面跑几步,竟然看到了成千上万的昌国骑兵,正骑在马上严阵以待,跑得快的冲在前面的已经彻底惊呆了。
原本想着悄悄摸摸的到人家家里偷点东西,没想到人家主人正带着砍刀严阵以待,惊醒过来的几个人这才放声大喊:“有敌人~!”希望可以给后面的人示警吧!下一秒就是漫天飞蝗般的羽箭射过来,然后直接穿透了百十个攻城队的身体。
高九横正在后面催促着攻城器械,听到这一声示警,只道是攻城队被守城的士兵发现了,对方发出的,于是更加加快了催促攻城器械的步伐,甚至让很多保护作用的盾兵扔下盾牌一块推车,反正雾这么大,对方也看不清。
还没走多远耳中听到隆隆的大地震动,仿佛是远在天边的闷雷,高九横有些疑惑,这下着雾打雷,天气有点怪啊,可在仔细一听,不对,这是骑兵,是大队的骑兵!
刚想回过头大声的智慧手下的骑兵步兵,可是大雾掩盖下,随着攻城器械走出将近五十步的高九横已经看不到后面的人了,只好放开声大喊:“雷云骑,杀!”同样的是,紧随着喊声出口,又是一阵箭雨袭来!
鸢尾末期的九国四雄主之一的高九横,就这样死在了乱箭之下。
后面的雷云骑还正在等待进攻的命令,忽然听到高九横大喊,大家都有些茫然,原本说得是要悄悄地进攻,不得大声喧哗,这是谁啊?喊得这么大声,唯恐敌人不够警觉么?
于是站在原地,但是还是有人决定往前面去看看,还没等出来,便已经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大队的骑兵出现在视野的极处,然后入海浪一样,山呼海啸而来,挟裹着万钧之力,直直的冲进早已看傻的齐军阵中,但还是有人反应过来,大声地喊着:“杀啊!”但是短短的十几步,已经无法提供骑兵冲击的加速,只能被动的等待敌人冲过来,然后一刀被砍掉脑袋,或者一箭被射落马下。
威名赫赫的雷云骑兵跟高九横,就这样被昌国的骑兵突了一个正着!可以想见齐军士兵的心中有多么恐慌。再然后失去了最高的指挥,一场败亡便难以逆转,齐军士兵们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傲慢,争先恐后的想要逃出这个恐怖的战场,对于他们来说突然杀出来的敌人看起来更像是鬼混一样可怕。步兵骑兵拥挤在一起,相互踩踏,高九横跟他的骄兵悍将们,在最后的一战中,身死名裂!
跟高九横一样的是,皇甫明也冲在队列的最前面,身旁是皇甫旻跟皇甫昇等人,作为昌国的皇族,在战场上他们没有特权,反而要时时冲杀在最前,连带领部众冲杀的勇气都没有,有什么资格作为我们的皇帝?连自己都怕死的人,如何指望自己的士兵们拼死作战?
皇甫明,甚至有些疑惑?难道前几天攻城的另有其人,为什么感觉这些人像是在主动地送死?但是皇甫明毕竟不可能抓过一个人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趁着齐军大乱一股脑儿的往前冲杀,骑兵们甚至打了一个对穿,把所有还站在战场上的齐军全都砍到了,当然还是有一部分趁着大雾逃走了!
当清晨的那缕阳光透过山谷照到凭栏城前面的战场之上时,地上的很多血迹已经变干跟沙土黏在一块,原本黄褐色的土地登时变成了红色,血红一样的红色!
即使是早已杀人如麻,但是皇甫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砍人好累呀!奥,对了,给朕把高九横的尸体找到,朕要喂狗!”
手下人一低头:“是!”
。。
齐国公高九横与二十万大军被覆没在凭栏城的消息如同瘟疫般扩散到了九国,其中最恐慌的莫过于齐国高氏后人了,他们没想到一次势在必得的征伐竟然变成了这样!那可是齐国最精锐的二十万大军啊!
他们想象不到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竟然能如此厉害,侥幸讨回来的士兵全都恐慌的回忆着当时血雨腥风的场景,白色的大雾笼罩下全是红色的记忆,几乎没有人能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慌的叙述不但没有给众人提供到任何有效的信息,反而加重了整个齐国,整个杜平城的恐慌,甚至有大臣忙着收拾细软准备逃出去逃到除齐国以外的随便一个国家,一群凶猛到如此的敌人简直太可怕了!
与臣民百姓们相比而言,唯一还能保持几分淡定的就是高宇徽了,作为齐国世子,如今高九横忽然战死,被这么推上了齐国公的位子,仓促的连仪式都没办,他不得不扛过高氏的大旗,继续带领齐国,完成高九横未竟的心愿。
当然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怎么让大家平定下来,团结协力抵挡住敌人的进攻,缓图反攻。
高宇徽缓缓地走上朝堂,两侧是早已不顾廷议礼仪,议论纷纷的文臣武将,有的在小声的讨论准备去哪里避祸,有的则大声的谴责高九横用兵失当。
高宇徽望着这些人,忽然想起来那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往日的骄兵悍将们早都已经如同惊弓之鸟,每个人都想要自己躲过这场兵祸。
“诸位!.。诸位大人!”高宇徽不得不提高自己的声音,来中止众人的议论!但是大家依然没有注意,依旧在自顾自的说着什么,有的人听见了,但是却毫不为意,你老豆都已经挂了,你个小屁孩子装什么装?
高宇徽终于眼中的目光开始变得凌厉,然后他拔出了王座上的镇岳刀,一刀砍断了面前的桌子。“嘭!”的一声,木屑横飞,终于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众人这才纷纷转过身,面向高宇徽。
高宇徽阴冷地喊道:“廷尉!”
阶下的廷尉们齐齐回应:“在!”
“大声喧哗者,杀!”
“是!”
众人终于变得恭敬肃然。
“诸位大人,”高宇徽开始说,“先王与二十万大军败亡,如今杜平城朝不保夕,你们有什么建议么?”
一个大臣赶紧上前道:“主公,臣建议,我们暂且迁都,以避兵祸,待得日后积蓄力量,反攻回来,方为上策啊!”刚说完便有很多人跟着一轮纷纷。
廷尉喝道:“静!”
众人重又回复安静,高宇徽沉吟了一下,又问道:“可有人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好多人纷纷附议,高宇徽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凌厉,又问道:“还有别的建议么?”
又有一个大臣上来说道:“臣觉得可以向阳国、赵国等国借兵,如今杜平城守军不足五万,就算各地勤王的军队赶来也只有十万左右,其精锐程度也与先王所率领的二十万大军无法相比,因此应该先借兵驱祸!况且四年前赵国攻长乐城,我们齐国不也是借给赵毅的大军么?”
此话一出又是引起更多的议论,廷尉已经要准备拔刀了,高宇徽才喝止道:“有人附议么?”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又是不少人急着出来附议,高宇徽继续问:“还有人有别的办法么?”
竟然真的有人出来:“主公,臣觉得,两位大人的办法都很好,何不同时进行,迁都的同时然后去找邻国借兵,这样既能避过一时的危亡,还能很快聚集起反攻的力量。”
这回议论的人直接快要在朝堂上吵起来了。
“有人附议么?”高宇徽已经有些没精神了。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一大批的人站出来附议,就连之前附议前两种方案的也一一出来附议。
“好!”高宇徽突然大声道,“建言迁都的,当斩!建言向邻国借兵的,当斩!”
众人一下子都大惊失色,惴惴不安的看着高宇徽。
高宇徽又恢复了自己平静的声音:“本公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苟且的活着,况且先王跟二十万将士的大仇未报,祖宗的宗祠不曾收复,如今却要未战先怯,实在有失我先祖遗风。因此本公决定,坚守杜平,再敢有妄议迁都、借兵者,杀无赦!”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吧,现在咱们齐心协力,想想怎么能挡住敌人!”
众人又开始商讨起来!
齐国正面临一次最大的危机,而在遥远的越过,那里山民正忙着收获。
【邯壤】
徐牧正坐在自己的书摊前读着一本相书,作为一个落魄书生,他可不会像那些空守着才学而饿死的呆板读书人一样,既然不能举士,又无法被高门聘请,他干脆弄个书摊,替人写信,写状词,写对联,写招牌,看相,测字,算命,讲因缘,只要是能从书中学到的东西,他统统可以提供。
越国的百姓可不像陈国那样,精于诗书,就连市井小贩都能读书写字,所以徐牧的生意还可以,不一会就来了一个贵客,一身锦衣,甫一坐下,便砸出了一个银锭,瞬间就把沉浸在书中的徐牧唤醒了!
“哎幺!公子想要点什么?”徐牧殷勤的问道。
“你会测字么?”那公子问道。
“会,会会会!祖传的测字本事!灵验无比。”徐牧还想多说几句。
“好,那你帮我测一下!”说着便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徐牧定睛一看,心中一惊:“客官何以要测这三个字?”
“问吉凶!”那人简短答道。
徐牧拿出手帕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这个,这个.。”
“怎么,测不出来?还是钱不够?”说着又掏出了一个金铢放在了桌子上。
“奥,那倒不是。”徐牧已经慢慢平静下来,然后开始摇头晃脑的唱谶:“道必艰辛,艰辛必成,修身真一,道术两成!这位公子所测得字,是吉非凶!可是前路漫漫,少不了些许艰困,忘能坚守本心,最后定能有成!”
“呵呵,是吗?”那公子忽然笑了起来!
“没错,本人测字吉凶,未有不准,如果不准,我这摊子还能摆下去么?”徐牧不满的说道。
“哼!都说东门有个徐神算,今日一看,不过如此么!”来人气愤地起身离去!
徐牧一看对方走远,赶紧收了摊子回家,回到家对正在做饭的夫人说道:“别做饭了,赶紧收拾收拾回乡下躲躲去吧!”
他夫人一边往灶里填这柴禾一边问他:“怎么?又给人算错了躲仇家啊?”
看到夫人不为所动,徐牧一边收拾着东西气急败坏的说:“你别问这么多了,祸事将至,祸事将至啊!快走吧!”说着就舀了一瓢水把灶里的火给浇熄了!
他夫人一看好不容易升起的灶火被浇熄了,心火一下子就腾起了,刚想发作,忽听门外拍门声:“砰砰砰,徐牧,徐秀才在么?”
徐牧一下子愣怔了,他夫人也傻了,这么快就追来了?
吓得夫妻俩赶紧扛起桌上的包袱跳了后窗,路上徐牧夫人赶紧问:“祖宗,到底咋回事啊?”
徐牧哆哆嗦嗦的说道:“今天有人来测字问吉凶,测得是一位大人物的名讳!”
“啊?”徐牧夫人一惊,生怕是徐牧说了不吉利的话惹了人家权贵生气了。
“我故意说是大吉之兆,可对方竟说我算得不准!”徐牧继续解释。
“啊!”这一下子夫人也更惊讶了,“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只知道祸事将近,咱们这种小老百姓还是能逃就逃远一点吧!”
在徐牧的家门口,几个抱着孩子的乡民正在疑惑:“刚刚看见炊烟还冒起的啊?怎么就没人呢?本来想请徐秀才起个名字的!”
而在门里,徐牧摆摊的桌子上还有一沓纸,最上面的那张上面写着三个字:**赭!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