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曲靖坐在王位上听着朝臣们的奏章,脑袋嗡嗡的只想炸开,气得他大喊一声:“有什么是本公不知道的事吗?你们有什么好消息能告诉本公么?”
这歇斯底里的一喊顿时让所有人都噤声了,众人的沉默不语让乐曲靖更加痛苦,也再次爆发:“你们滚出去,滚的远远的,让本公一个人静静!”
说完,所有的朝臣都几乎用逃一样的速度出去了,乐曲靖摔回王座上,悲伤地望着那些远去的人们,喃喃自语:“不是你们的,跟你们什么人都没关系!”说着竟然呜咽的哭了起来。
站在门外的乐凌风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踌躇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司徒舟从外面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一边跑着一边口中大喊着:“主公,好消息啊,主公好消息啊!”
乐曲靖听见了司徒舟的声音,也匆忙的跑出来,正巧看见乐凌风正在门口,知道自己的丑态都被自己的儿子看到,也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泪痕,连忙问司徒舟:“什么好消息?”
司徒舟气喘吁吁的跑到跟前对乐曲靖和乐凌风拘了一礼,然后上气不接下气的回报道:“齐军.和.唐军.。全。。部.都.。撤兵了!”
“什么?”乐凌风跟乐曲靖都是惊喜万分,不敢相信的再次质问出声。
司徒舟得到喘气的机会,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本来就有些胖,这一着急,跑的更是气喘,但是为了能及早的通知乐曲靖这个好消息,也算是拼尽全力了,听到乐曲靖两人又问了一遍,于是又重复了一遍:“齐军跟唐军都撤兵了,这是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说着将手里的那张纸递给了乐曲靖。
乐曲靖没等接过,乐凌风一把接过,展开,然后开始念上面的内容:“三月初八,唐军尽弃沧河上游的所有关隘,全军撤离阳国全境,随后樊西三郡也传来齐军撤兵的消息,据说撤退的很是匆忙,连很多物资和粮草都被放弃当场,前线的守将担心是有什么埋伏,所以没有接着追击,后来传来了陈国伐唐的消息,这才知道唐国国内恰逢巨变,十二贲卫接到西门子瑜的急令,这才匆忙撤去。只是还有一点不明,不知道齐军为何也立刻放弃樊西三郡匆忙撤去。”
念完了,阳国公似乎还是不敢相信一样的愣怔着,喃喃道:“竟然撤军了!竟然撤军了!哈哈哈啊,竟然撤军了!”状若疯癫的样子让司徒舟跟乐凌风直接惊呆了!
好半天乐曲靖才回过神来,高兴地对乐凌风说:“风儿,本公保住阳国了,本公保住阳国了,本公要册封你为世子,本公要册封你为世子!”
乐凌风被乐曲靖搞得都有些晕头了,乐曲靖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样子十分夸张,为了让他变得清醒点,乐凌风只好紧紧抓住乐曲靖,极力的让他镇定下来,大声的对乐曲靖说:“父王,为今之计,我们应当尽快抢回失地,重新扼守关口!”
被乐凌风一提醒,司徒舟也附和着说:“对,对对!二公子说得对!咱们得把失地抢回来,重新占领,以防唐军再次来攻!”
乐曲靖这才回过神:“没错,可是咱们派谁去呢?”
三人想了一下,乐凌风主动请缨:“父王,儿臣愿去!请父王准许儿臣出征!”
“啊?!”司徒舟跟乐曲靖都是一愣,然后乐曲靖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行,你不能去冒险,前线毕竟是前线,不是小孩子可以胡闹的!”
说着似乎想起了别的什么,然后眼睛一亮说道:“对了!对了,可以让长风去,长风肯定没问题的,就这么定了,司徒大人,你马上帮我拟个诏令吧,内容就是,册封乐长风为下河郡候,戍守沧河!哈哈,哈哈哈!”
平帝天赐七年(1216)三月,阳国重新夺回沧河上游关口,樊西三郡也被阳国光复。可是这远远不是结束。
“长风公子,今天又出去打猎啊?”下河城南门的守军看着乐长风骑马出城,连续好多天了,乐长风都会带人出城,每次都说去打猎,可是从没见带回过什么猎物,南门守门的士兵们都私下里嘲笑乐长风的箭术:看来这下河郡候还没学会拉弓呢!
乐长风僵硬的笑了一下,然后很快就策马离去。
乐长风自然不可能不会拉弓,可以说乐长风的箭术甚至得到过很多名家的点评和肯定。他去打的猎物不是兔子和山鸡,他只喜欢猎一种动物——老虎!
连续多天的追踪让乐长风几乎肯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下河郡附近有一只老虎,自从被派驻守在下河郡,乐长风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么兴奋了,尽管他被封了下河郡候,尽管他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尽管人人都很尊敬他,但是他一点都不高兴。
因为樊城,那里才是他所认知的家,在此之前的二十多年里,他从未离开过樊城,作为一个乐氏宗族里年轻一辈中被寄予厚望的宗亲,他本来可以有更多建功立业的机会,但是他不感兴趣。
他喜欢在酒楼里跟漂亮姑娘喝喝酒,听听曲儿,看看戏,喜欢斗鸡,跑马,赌钱。可是自从他被封为下河郡候以后,他就得每日戍守在这里,与别人看来不同,乐长风自己觉得自己像是被发配到了这里一样。
唐军已经不再攻过来了,就连沧河上游原本属于唐国的关口也被放弃了,唐军急着调兵去阻挡****的进攻,据说****领兵的将领是个白面书生,可是进入唐国后十战十胜!唐军十二贲卫尽末,此时已经快要打到了建威城下。
阳国没有想去分一杯羹的打算,唐国自顾不暇,而齐国也消失了,因为远隔崇山,不知道齐国发生了什么事,莫非也有另一个国家在进攻齐国?可是想想又不可能,齐国军队目前来说可以说是最强的,乐长风难以想象会有哪个国家能让齐国这般困窘,但是他没兴趣关心这些。
他唯一关心的是没有人陪自己喝酒,看戏,听曲了。斗鸡、跑马、赌钱也玩的犯了恶心,关键是那些在樊城的一棒子狐朋狗友不在身边,想想还真是寂寞。
部下们也看出乐长风烦闷不已,于是劝他出来打猎,散散心。没想到第一次出城就发现了大家伙的踪迹。
“一只老虎!”乐长风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爪印,在樊城的阳国宫府里有一件白老虎皮,威风凛凛的样子,从小就让乐长风爱不释手,后来乐长风成年礼的时候乐曲靖把这张白老虎皮赏赐给了乐长风,也因此,乐长风对于这种猛兽的喜爱程度和熟悉程度也更多。
测量了一下那只爪印,看上去应该是一头成年的猛兽,乐长风心里很兴奋,率领手下找了很久,但是没找到,接连几天去找都是一无所获,乐长风知道这是老虎在有意隐藏自己的行踪,这只猛兽似乎发现了有人在追寻它。
于是乐长风也变得更加谨慎了,他甚至不许手下轻易的踩到路上的花草。今天他又出城寻找,这次他想到更远的地方查看一下有没有老虎出没的痕迹。
出城很远,几个人正要下马细细寻找,却忽然远远地望见沧河上有很多船只逆流而上。几个人赶紧躲到一边细细查看
沧河跟洛水不同,河道的落差很大,所以逆行困难,此时的几艘大船都是用人力在岸上纤拉,船上有人划桨又有借助风帆之力,即使这样前行也是很慢,平常有商船往来都是一艘两艘的船队,可是此时,那接天连地的一长串,乐长风目力惊人,细细一数竟有三十艘船。
“公子,是唐军水师么?”一个部下在旁询问到。
“不像是,唐军如今自顾不暇,就算真有这么多水师,恐怕也会派去建威了,干嘛要费这力气来攻我阳国?”
“那,难道是齐军?”另一个奇怪的问道。
“这个就更不可能了,齐国与我们接壤,要是来攻,直接就从樊西郡杀过来了,干嘛要费这力气走水路呢?”
“那既然不是唐军也不是齐军,还有谁呢?”有人奇怪的问道。
乐长风也是一细思量,然后猛地一抬头:“还真有一个可能,既不是齐军也不是唐军。”
然后吩咐众人:“现在立刻回城!军情紧急,马上收拢各关,你们分头去通知,传我号令,紧急备战!不管是谁过境,无我亲笔令,任何人不得放行,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拦住!”
“是!”众人应和一声,然后翻身上马,各自掉头离去,还剩最后一个亲兵,跟着乐长风快马加鞭的赶回下河城,这里驻守了超过三万的阳国守军,乐长风紧急修书一封急报樊城。现在他最希望的就是自己猜测错了。
回看那三十艘船上,正有十万大军严阵以待。这些军队经过了短短几个月的训练就从农夫、厨子、樵夫甚至是市井无赖变成了现在整装的士兵,虽然动作还有些僵硬,但是已经具备了上战场的能力,肖太后对这样一支军队表示满意。
这支军队的统帅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名将,而是一个叫洪宪增的人,洪宪增虽然出身贵族世家,但是在苏阳这种地方,如果你不是世家子弟,那反而比较出名,洪宪增虽然是世家子弟,也做到了都督,但是在很多人看来还是不大入流。
当然了可能日后的时候洪宪增会变得比较出名,但是此时的他,还仅仅是一个无名之辈。
洪宪增在船上看着岸上的纤夫奋力的拉船,有些出神,直到副将高湛来报:“都督,前面再有不远便是阳国的下河城了!我们是不是提前登岸?”
“还有多远?”洪宪增问道。
“大概不到三十里!”
“好,命令停船,所有将士登岸!”
“得令!”
十万大军陆陆续续的从三十艘大船上下船。
“传令诸军,快速休整,命令斥候前去打探敌情。”洪宪增又传令道。
乐长风回到了下河城,即令关闭城门,整肃守城军队,又让人出城打探情况,所有人都有些愣怔,看着乐长风急急的派人回报樊城,大家都是一阵茫然。
这时候守城各部的军官陆陆续续的回营,有的正值轮休,所以还穿着便服,乐长风看了一眼这些军官的装束,有些皱眉,连军官都荒废至此,如果真的打起仗来,那下面的士兵战斗力就非常难说了。
尽管愁容满面,但是他还是一咬牙,朗声道:“诸位将军,本侯平日也是疏于军务,所以不曾经常召集诸将议事,这是本侯的疏忽。
但是现在,本侯不得不升堂议事,因为有大批敌人此时就在城西三十里处,我下河城马上就要迎来最猛烈的战火,所以恳请诸位将军,各回本部,立刻整肃军队,坚守城池,准备迎敌吧!”
所有人忽然开始议论纷纷,有的人不解的问道:“侯爷,请问来敌是何人?唐军现在忙于跟陈国纠缠,齐国现在早已撤离樊西三郡,末将不明白,究竟还有谁会来攻我们阳国。”
被问及此,乐长风也是有些阴郁,冷声道:“如果本侯没猜错的话,可能是苏阳城派来的!”
“蛤?什么?”众将都是一惊,苏阳城派来的,这可让众人有些无措,尽管苏阳城的地位一落千丈,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那个诸侯敢说不尊鸢尾朝皇帝的诏令,万一人家来攻城,直接说传令,那到时候是守啊还是不守啊?
乐长风一看众人惊讶的样子,就知道大家心中所想的,可以抬高了声音大声说道:“本侯只是猜测而已,但是本侯奉命守御此地,那就不管谁来攻,也别想过我下河关,万世之盟中规定皇帝不得侵犯诸侯的权利,所以诸将不必惊慌。”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临到关键时候,众人还是心慌,有人问出了最致命的那个问题:“侯爷,假如对方不是来攻打我们的,只是借道,那我们如何应对?”
乐长风冷笑:“借道?借什么道?借道阳国前去讨伐炀族?不管对方什么理由,没有阳国公的命令,没有本侯的手令,一个人也不许放行,诸将听令!”
众人起身:“末将在!”
“集结诸军,御守城池,无令不得开城!”乐长风终于吼出声。
“尊令!”
【建威城下】
苏郄跟陆兆明正在帐中议事,忽然帘子一掀,进来个绯卫斥候。
陆兆明问道:“有什么消息么?”
那人答道:“大人,苏阳城派出二十万大军,沿着京畿运河溯流而上,十万大军来援建威城,另外十万则分兵继续往沧河上游,估计要去攻阳国。”
陆兆明点点头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大人不担心吗?”那人急问出声。
陆兆明笑了笑:“好吧,你辛苦了,不用担心,苏将军神机妙算,早有筹谋,你且去休息吧,后面还有许多辛苦的时候呢!”
那名斥候这才起身离去。
陆兆明转过身对苏郄说:“我牛可已经替你吹出去了,到底行不行?”
苏郄望着那张桌子上的地图,点了点头,道:“你说呢?”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