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跑到外面的房间,发现最先上去的那两人没有出来,显然,他们应该再也出不来了。但眼下却不是担心那两人安危的时候,众人没见过这阵仗,已经极度不安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金子脸色煞白地问道。
“碧狐仙眼!”袁凤桐也是惊惧。
“什么是碧狐仙眼?”金子追问。
“简单说,就是有只千年狐狸守着那墓。想必你也知道,狐狸这东西,可仙可妖,尤其千年碧眼狐,传说只要和它一对眼,无论是人或其它动物,都会神志错乱。刚刚那只猫,不但眼睛变成碧色,表情也变凶悍了,刚刚要是跑得不快,恐怕已经撕咬上你了。”
“难道是传说中的九尾妖狐?”金子用仅有的关于狐狸的知识问道。
“不是九尾妖狐。虽然只是传说,但绝不能和它对眼,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袁凤桐一说明,众人更是惊慌了,但一边庆幸幸亏有袁凤桐在,不然真是死了还不明就里。另一方面,所有人都有同样的担心,那就是碧眼狐狸会不会追出洞口撵上来。如果那狐狸会撵人,得赶紧先把那洞口给堵上。袁凤桐解释碧眼仙狐只会镇守,不会追击,但因为他也是听闻,所以安全起见,还是请金子先把地洞用东西填上。金子闻言,立刻示意手下赶快,一边请示老金子要不要先行离开。老金子谨慎,转而问袁凤桐如何处置眼前的状况,袁凤桐并非万能,只能说先离开这里,再从长计议。
商定后众人在惊魂未定里离开了那村子,当袁凤桐再回头看那山里的灯火时,那灯火比起先前竟狰狞阴森了很多,不禁心情沉重。车上一路无话,只是在回到住处的时候,金子父子和中原对袁凤桐更多了几分敬重。
翌日一早,金子父子登门拜访,请教应对之策。袁凤桐其实束手无策,但对于那墓的好奇已经非常浓厚,尤其在这异国他邦,竟有人会用碧眼仙狐来做震慑,这让他始料未及并惊异非常。既然金子父子现在言听计从,那为何不按照自己的想法,便宜行事。
于是袁凤桐客气地做了要求和布置。
一,让金子父子加紧寻找鹿血树和全掌柜。
二,他要一访那神社,到里面查看一番。
三,让金子父子告知,那墓到底是谁的墓,是否真和徐福有关系?如果没有关系,那真相到底如何?如果不告知真相,他是断无协力之理,马上回国。
这第一第二点并不难,只是那第三点,金子父子开始犹豫了起来。看样子他们不是不想说,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袁凤桐敏锐地察觉到----这两人应该也只是受命于人,他们的后面还有一双手。果然,金子父子对于第三点,是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应,最后只是说,明天会再来,还请袁凤桐先好好休息。袁凤桐明白他们的意思,也不做深究。
在金子父子离开之后,袁凤桐向北京打了个电话,问了家里和袁青虹那边的情况。他早知电话会有监听,所以用了之前说好的暗语,在得知一切正常无恙后,自己一个人陷入了深思。
日式庭院古意盎然,幽静清新,久坐沉思后,竟会有一种空灵的禅意。在这样的环境里面,一生沉稳谨慎的袁凤桐,竟也感慨起来。宇宙万物,古今轮转,到底是欲望在驱使人来推动历史,还是历史本身就是一个种植欲望的容器?是人带着欲念出生,还是欲念才是成人的养料?什么样的人会想创造历史,他是否又知道,即便创造历史,自己也只是历史的一撮粉末?又是什么样的历史,想培植什么样的人,历史到底是什么东西,它想成为什么样子?“天道”是什么?难道真有“天道”吗?所有被卷进“天道”的人,至今全只是一副骸骨,而自己奔忙了一生,难道真可以成为一个特别的例外?想想一切,不禁轻叹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与此时庭院里的滴水声和风声一起,无尽绵长。袁凤桐透过竹叶间的阳光,隐约看到了自己此行的结局。
这时,一直伺候袁凤桐饮食起居的仆人从一处侧门进来,悄悄近前点后,站在远处不动,生怕打扰了客人了静思。直至袁凤桐对她点头示意,她才敢上前问以茶饭之事。这女人名叫楠木留香,四十岁上下,一身淡蓝的白花和服,肤如凝脂,余韵曼妙,脸眉端庄,粉黛适宜,是个典型的温润美人。为了照顾特地袁凤桐,她还说一口极其流畅的中文,这几天一直随伺左右,很是周到体贴。袁凤桐今天来了兴致,先不说茶饭,示意楠木女士坐下后,两人聊了开来。
“此处幽静,是处好所在啊。”
“袁先生喜欢就好。”
“楠木女士长居此地?”
“是,不过久居一处,不免见识浅薄,身心鲁钝。”
“哈哈哈哈哈,光凭这一句,就知道您是智慧之人。”
“见笑了,贵国文化博大精深,我们哪敢称智慧。”
“过谦了,贵国礼仪周全,山水丰厚,细微处有大讲究,很是难得啊。”
“袁先生过奖了,您要是不累的话,我可以陪您在这院子里走走。”
“这院子这么大,我还没好好看看呢,四周可有什么景致?”
“院子后面有个桃园有个鹿苑,桃园现在不是季节,鹿苑里面倒是养了几只调皮的小鹿。鹿苑后面的岩山里有一处温泉,是附近难得的好汤,如果您疲倦的话,我可以带您入浴,如果您----需要搓背或者别的什么,我可以和您----和您一起入浴。”
说到此处,楠木留香低头细语,双颊微绯。袁凤桐明白,这一定是金子交待的,只是不知道这服侍还包括一起入浴。不过这在邻国算不上大事怪事,所以袁凤桐想想也就一笑而过,只是还要解开眼下的尴尬。
“那真是要辜负这处好水和您的一片好意了,我的心脏不大好,不适宜入温泉。还是去看看那鹿苑吧。”
“那真是遗憾之极,我这就带您去鹿苑瞧瞧。”
袁凤桐好意,楠木聪明地领情,两人似乎都明白,要配合对方改换现在的氛围。一瞬的尴尬过后,他们便沿着小竹林下的石子路,朝鹿苑方向步行而去。可还没走几步,外面就有人进得门来,并叫住了两人。是金子父子和中原,以及一个日本女人,哦不----应该说一个日本女孩。那女孩看起来二十出头,却站在众人的中间,姿态挺拔,有点盛气凌人。连袁凤桐身边的楠木见到她,哪怕隔得远远的,也显得无比恭敬,甚至还有一种害怕那女孩的深情。袁凤桐知道,那女孩应该就是躲在金子父子背后的人了,于是回头向他们走来。
“袁先生,这位是----”
中原刚想介绍身边的那位女孩,却立刻被那女孩打断了。
“很荣幸结识袁先生,我叫早乙女三重子。”
那女孩用流利的中文介绍自己,袁凤桐并不关心她的中文,袁凤桐关心的是----她说她叫早乙女。